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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百0五、是誰揚起了煙塵

沒想到小英一听就急了,氣鼓鼓地說,「哥,別理他,他在胡說。浪客中文網.他這個人一向是蒙騙人慣了的。什麼有貨存在我這,明明是在瞎說。他那些貨,早就被政府給收交完了,現在是沒錢花,連我也坑。」

吳江龍不知所以,猶豫了一下,說,「小英,你和他是怎麼會事,過去的事我不管。要是真如他所說,你就盡快給他,免得讓他纏著。」

「哥,你怎麼不相信我,」說著,小英站起來,「我去跟他說。」

吳江龍一把將小英攔住,「算了,算了,沒看外面的人等著看熱鬧嘛!要是你出去,還不定鬧出什麼亂子呢!」

「我不出去他不會走,蒙你啥,你還得信。」小英一語點破。

「不會,不會,他要是再瞎說,看我不揍扁他。」吳江龍說完這句話,轉身出屋。他怕時間久了,外面又圍著許多鄉人。時不言真要是狗嘴吐出象牙來,對小英的以後生活,都將是個壓力。

吳江龍從屋一出來,看見門外站著一些人。吳江龍沒有顧得上說話,便繼續向胡同走來。還沒進胡同口,就遠遠地看見有幾個年輕人圍上了時不言。

吳江龍暗叫不好,擔心這些年青人會揍時不言。可等他走進了一看,事情根本就不是他所想的那樣。

只見時不言手里拿著幾塊手表,正在向圍著的人兜售。

一名年青人問,「你這手表真是進口的?」

「糊弄你是孫子,」時不言煞有介事,袖子往上一擼,「你們看看,這些都是貨真價實的進口貨。別看是進口貨,可價錢,卻要比國產的低百分之二十。」

這時,就見時不言擼上去的一支胳膊已是亮光一片,只見各色形狀的手表全都被他套在胳膊上。」

這些青年一看到閃閃發光的新式手表,全來了興致。有人往前擠,有人叫嚷,「拿下幾塊來,讓咱看看。」

卻見時不言把衣袖啪地往下一抖,「那可不行,你們要是真買,咱就說價錢,否則,免瞧。」

「買,買。」又有人喊。

緊接著一個年青人說,「唉,老哥,你和小英是打伙的,這我們都知道。看在我們和小英是鄰居的份上,價格就低點。」

這人這麼一說,可把人圈後的吳江龍氣的夠嗆,他真想上前給這人兩腳。

可時不言卻不惱,他一邊不懷好意地笑,一邊說,「那是當然,小英是我媳婦。看在小英的面子上,當然不會多要你們錢。」

見這些人光吵吵,不掏錢,于是說,「好了,好了,你們要是真買,那就拿錢來。我根據錢多錢少,酌情把表給你們。」

「那怎麼行。」一名男青年嚷道,「你要是弄個塑芯的來胡弄我們,到時,我們找誰去?」

「小兄弟,你多心了吧!」時不言一本正經地說,「就是我能跑,找不到我,不還有小英嗎!到時你們找她去啊!我向**保證。如果假了,百分之二百地賠償你們。」

「嗯,要是這樣還差不多。」一男青年說完後,真的多衣兜內掏出30塊錢遞過去,「我買,就那30的。」

「好來。」時不言接過錢,袖子一撩開,從胳膊上摘下一塊手表,「給你,保你滿意。」

男青年接過手表,看著厚重的包裝,喜不自勝,然後又放在耳朵上听了听,「嗯,真是塊好表,這要比商店里的便宜多了。」

他這一帶頭不要緊,旁邊的青年們紛紛舉著錢,爭著搶著,要買時不言手里的表。

「別急,別急,人人有份。」時不言忙乎開了。

一時間,遞錢的朝前擠。拿到手表的又開始向後退。圍著的人,把一個胡同口堵的嚴嚴實實。就是吳江龍想上前都不可能。

沒辦法,吳江龍只有帖著牆根耐心地等,直到人去胡同空。

圍著的人終于散去。這時的人們早就沒有了看熱鬧的想法,把所有注意力都放在了這些手表上。

沒有買表的幾位上了年紀的老年人,開始時,見自己孩子亂花錢,還真有些生氣。當一看到手表華麗的包裝,頓時便被吸引住。

現在,他們能花很少的錢,就買了這麼好的表,上哪找這好事去!當然是要忙著回家偷著樂了。

于是,催著自家人往家走。

看看人散胡同空,時不言便把散亂的錢掏出來,一張張地數,數完了,理好,收盡褲兜內。

吳江龍繼結貼在牆根處,冷眼看著時不言,直到他忙完,這才上前,冷冷地說︰

「發財了?」

听到有人說話,時不言忙著把頭抬起來。一看是吳江龍,裝作很近乎地大聲說,「大哥,回來了。」

「閉嘴。」吳江龍厲聲說。「誰他媽是你大哥,你再敢叫一聲,我就封了你嘴。」

時不言滑腔滑掉地恢復了港腔,「不叫,不叫。」

接著,吳江龍向前湊了一步,快要接近時不言鼻尖了,帶著狠勁說,「你小子敢騙我。小英說,根本就沒你的東西。」

「有,有,怎麼沒有,」時不言著急地說,「是我親手交給她的。」

「什麼時候?」

「就在交警察抓我們時,我交給她的。」

「後來呢!」

「我們倆分散跑了。」

「噢,我明白了,」吳江龍恥笑地說道,「你是怕警察抓住你,人髒俱獲,所以要把東西給小英。等警察抓到你時,這件事跟你沒關系,全都由小英一個人擔著。」吳江龍目光如劍地盯向時不言。

時不言語塞。

「哼,就他媽你這熊樣,也想當爺們。」吳江龍說著,把手一指,「馬上給我滾,從現在起,在我眼前消失,否則,我見一次打你一次。」

「嘻嘻」時不言一邊後退,一邊皮笑肉不笑地說,「我不怕,你是當兵的,不能老在家呆著。早晚有要走的那一天。」

突然,從時不言身後傳來一聲,「他走,我不走。」

時不然一驚,猛然回頭,望向這個來人。

來人年紀也在二十歲上下,所不同的是,他身上穿著一身警服。

來人走近時不言,「老時,還認識我不?」

「認識,認識。」時不言忙不跌地向來人點哈腰。

「我告訴你,小英是我妹妹,如果你再找他麻煩,我還把你送局子里去。」

時不言一楞,「你,你是邵警官,他是吳文英,怎麼會成你妹子了。」

來人沒再理會時不言,而是直接奔向吳江龍,摟住吳江龍肩膀說,「告訴你時不言,我們倆是生死戰友,又是拜把子兄弟,他的妹子就是我的妹子。吳江龍的話,就是我的話。別看我哥們要回部隊,可我不回,我永遠都在這。怎麼樣?時不言,要不要較量較量。」

「不不不」時不言不知如何是好,瑟縮著說,「我走,我走,可我那批貨,我得要。」

「你那批貨在公安局,已經做為證據保存了。你如果要的話,現在就跟我回局里去拿,我們正愁找不到貨主呢!」邵警官直視時不言。

時不言怔了怔,繼而結巴地否認道,「不,不要了,那不是我的貨。」

然後又低頭朝邵警官鞠躬,「邵警官再見。」說完,轉身就走。

時不言剛走出兩步,邵警官在身後發話,「回來。」

時不言如同訓服的狗般地把頭轉過來,陪著笑臉問,「邵警官,還有什麼事?」

「你是一點禮貌都沒有,我哥們在這,連個招乎都不打就走?」邵警官說。

時不言頓了頓,由于一時不知如何稱乎吳江龍,所以,張嘴慢了些。

邵警官催促道,「你那激靈勁哪去了,啞巴了嗎?」

「沒,沒」時不言在大腦中搜索著適合吳江龍的詞,半天後才說,「大兵,對不起了,以後,我不會找你妹子。」

「什麼話,竟敢管我哥們叫大兵,我看你是不想活了。」

「不,不,」時不言說,「我們都管解放軍叫大兵,叫慣了。」

「不行,叫解放軍叔叔。」邵警官像是要成心整治時不言。

「這,這」時不言把話頓住,終于沒叫出口。

「叫啊!」邵警官一旁催促。

「小東,算了,讓他叫,不是折我的壽嗎?」吳江龍阻止。

「平時,這些龜孫子們,叫的什麼叔叔,祖祖,親爺爺之類的,那都是違心。別看他們嘴里叫的好甜,可在心里,不定罵你多少回。現在讓他叫,也無非是應個景,他能會認真。」

邵小東說著,轉向時不言,「老時,我說的對不對?」

「對。」時不言趕緊回答。

「算了算了,讓他走,我不想賺這便宜,也不想背地里挨罵。」吳江龍對時不言說。

邵小東轉向時不言,「听見沒有,我哥們不跟你計較。現在可以走了。最好以後永遠都不要來這。如果讓我看見,可別說我是在執行任務。」

「好,好,我再不來了。」說完,時不言轉身跑走。

邵小東見時不言人影消失,這才有功夫跟吳江龍說話,「怎麼樣吳江龍,你不如我吧!」

吳江龍不服氣,「你這是人民內部矛盾,當然是警察比兵厲害。」

「這就對了。」邵小東說,「現在是和平時期,警察可要比解放軍說話管用。」

「不見得,」吳江龍不示弱地說,「如果沒有我們這些軍人守著國門,你們警察還能說了算。」

「這到也是,」邵小東說,「還是毛老人家說的對,這叫槍桿子里面出政權,人民的政權都是從解放中得來的。」

「沒想到幾年不見,有政治頭腦了。」吳江龍跟著調侃道。

「這不都是逼出來的嘛!」邵小東笑著說,「這還不行呢!我們單位每周都要有有兩個學習日,逼著學。」

「現在學什麼?」

「模石頭過河。」

「模石頭過河?」吳江龍疑問道。

「就是鄧主席的深圳講話。」

吳江龍如醍醐灌頂般明白過來,「講話就是講話,怎麼成模石頭過河了。」

「我們都這麼說,」邵小東解釋說,「當下的中國搞改革開放,一點經驗沒有。前輩們也沒指出要怎麼走,這不就是模石頭過河嗎?只要能過得去就成。」

「嗯」吳江龍說,「這些年,我光在前線了,對政治上的東西懂得太少了。」

「你用不著,用不著,」邵小東笑著說,「你是大英雄,轉業回來,到哪個部門不搶著要。」說到這,邵小東停了下問,「唉,我說吳江龍,你在部隊也干了幾個年頭了,現在已經是干部了,難道就沒想著早點轉業?」

「暫時不想,」吳江龍面色猛然間凝重起來,「只要部隊留我,我能干的下去,我就不回地方。」

「像你這樣的人才,過了這村可就沒這店了。現在的中國,九億人民九億商。大家都忙著掙錢,可你還想著操槍弄炮。就你掙那幾個工資,別說養家糊口了,恐怕自己的日子都沒法過。」

「哎,我說小東,你這話不對啊!」吳江龍盯著問,「你是人民警察,掙的也是死工資,怎麼,你也想下海?」

「有這想法,可爹媽死活不讓,我也沒辦法了。俗話說,父母在,不遠游。」

「好你個父母在,不遠游。有這麼好的工作,還惦記別的。我看你是一山望著一山高。」

「你說的沒錯,還真有點。」邵小東朝時不言消失的方向一指,「就拿那個時不言來說吧。如果他一直好好干下去,不搞什麼歪門斜道的話。估計他早就成萬元戶了。只可惜,他不是那個坯子,從骨子里都向外流著壞水,因此,就什麼也干不成。」

「你早就認識他?」吳江龍問。

「認識,他的老家我還去過。」邵小東自得。

「噢」吳江龍應了一聲。

即然時不言與小英沒關系了,也沒必要去打听時不言的情況。吳江龍轉而問邵小東,「哎,小東,娶媳婦了嗎?」

「娶了,」邵小東故做姿態,「咱沒你有成就,那就找個媳婦陪著說閑話吧!」

「你小子,還是沒正經。」吳江龍笑擂了他一拳。

蟒蛇一樣的火車,在隆隆轟鳴聲中,由北向南駛來。兩旁樹木倒退著從它身邊一閃而過。

吳江龍守著窗戶凝眉深思。

從「北光計劃」之後,吳江龍就再也沒有去過前線。至于老山的戰斗打成什麼樣了,南國邊疆戰事還是否吃緊,他只是從電視新聞中看到過。對于新聞中的內容,吳江龍一直都不是全信。因為,那畢竟是在經過大量刪節之後,又經過重重關口的審查存留下來的。當作新聞看看還行,如果當成資料,那就差的太遠了。因此,對于吳江龍來說,什麼也沒有比他想知道前線最真實的情況來的重要。

這一次,听說上級組織偵察大隊,他就猜到了,上級可能要有所行動。別看他所在的部隊被換了下來,可有了偵察大隊,又不斷听到全軍都在搞輪戰這個說法。吳江龍更加確信,自己還有上前線的機會。

上前線殺敵,才是他這樣的軍人應該做了。至于,在各個城市轉來轉去地做什麼報告,根本就不符合吳江龍的性格。

火車已經走了一天一夜,可吳江龍除了吃飯、上廁所之外,便很少走動過。困了,就趴在桌子上眯一會。一覺醒來,繼續觀看路兩邊的景物。

其實,他哪有什麼心思看景物,無非是借景打發時光罷了。

吳江龍朝外望了一會後,又從衣兜內,不知是第幾次掏出那封電報,一個字一個字地在上面盯視。

電報就這麼幾個字,再看,也不會能看出幻影來。

上面很簡練地寫著,「吳江龍,我部擬組建偵察大隊,望你速歸。其它事誼組織已辦妥,勿念。」落款,52833部隊。

吳江龍手捻著電報紙,看一會,閉眼琢磨一會,仿佛在這一看一想之中,就能猜出電報中的所有含義來。

操場上,已有一隊軍人集合在那里。

值日軍官下達口令後,集結在一起的隊伍開始成四股向四個方向分散開。

一名軍官帶走了第一小隊,在一小塊空地上停下,然後部隊開始訓練。

這時,池永杰和李森從一邊走過來。池永杰朝就近的這個第一小隊看了一會問,

「給吳江龍發電報幾天了。」

「五天」

「五天,差不多也該到了。」

「如果順利,應該能到。」李森停頓了下說,「只是我們訓練這個小山溝,交通不便,搭不上車的話,那還真不知等到什麼時候。」

「這個吳江龍也是呆子,」池永杰說,「沒車就打電話嗎!我就不會給他派輛車?」

「那到也是」李森附合著說,「可惜,吳江龍不知您在這。」

池永杰楞了一下,繼爾說,「沒錯,要是他知道我在這,那就說明你們這個大隊里有有奸細。這個奸細不會是別人,肯定是你李森。」

說完,兩人一同大笑。

兩人正笑著,只見山岬口處一股煙塵升起。

池永杰盯著那里說,「這是誰啊,敢在這里颮車。」

開過來的是輛北京吉普。吉普車在便道上風馳電掣,呼呼卷著地上的浮土,一路而來。浮土被強烈風刮起來後,很快又把車後裹卷住。因此,從遠處看,這里就是一股會飛的龍卷風。

「走,過去看看是誰。」

池永杰說著,便朝便道上迎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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