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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百0一、哥哥找妹

「爸」吳江龍向進屋的一位中年男人喊道.

听到這聲喊,男人把剛剛邁進門檻的腳停住,抬頭看吳江龍,楞怔之後,還是月兌口而出,「小龍。」

「爸,是我。」

「你怎麼回來了?不是在報告團里嗎?」吳父隨即問。

「是,我請假來家看你們。」

「嗯」吳父只嗯了一聲,沒有下音,接著坐向炕邊。

吳江龍父親坐在炕沿上後,從衣兜里掏出一盒煙,取出一支,啥都沒說,默默地遞給吳江龍。

「爸」我不抽煙。

「嗯」

吳江龍父親還是這一個字,別的啥都沒說。繼而,他把煙卷放在嘴上,然後,笨拙地去兜里掏打火機。吳父取出打火機後,連續在上面擊打幾下,打火機都著火。

吳父有些生氣,又像是著急,嘴里自言自語。

這時,吳江龍已經從自己兜里掏出一個漂亮的大揭蓋打火機,輕輕在上面一按,「叭」地一聲,火被點烯。

吳江龍舉著藍哇哇的火苗遞到父親跟前。

父親看了他一眼,啥也沒說,低下頭,把煙向前湊,借著吳江龍手里的火,把煙點燃。

父親狠勁吸了一口後,抬頭問,「你不吸煙,弄這干啥?」

「爸,我這是給您買的。」說著話,把打火機遞向父親。

父親沒有接,而是說,「放那吧!」繼續自顧自地抽煙。

吳江龍尷尬地把打火機放在炕上。

吳江龍為何被父親這樣冷淡,就是因為他在上前線時,對父親說的那句話,「當兵是我挑的,有啥危險,我自個願意。要走你走,我不當膽小鬼。」

就這一句話,讓父親整整憋了六年。一想起來,心里就不痛快。

因此,他此刻雖然看見兒子完完整整地站在面前,可就是拿不下面子。盡管心里邊也是酸酸澀澀的,但就是不肯吐出來。

其實,此刻他多麼想抬起頭來,好好看看兒子,說上幾句話,問一問這些年都干啥了?虎獨還不食子呢!何況兒子是上前線。這是正題。軍人嗎!哪能怕打仗。想是這麼想,可一到了跟前,他還是沒能轉過這個彎來。

這也許是當老子的一種通病。在別的什麼人面前,都可以開懷,盡情盡性。可就是在子女面前,還要裝些古板,擺出一付居高臨下姿態。有錯也不肯低頭。否則,似乎就沒有威信一樣。

吳江龍見父親不說話,主動說,「爸,這是董燕,我女朋友。」

「嗯!」吳父抬起頭來,慈愛的目光看過去,對董燕說,「啊!我听小龍他媽說過。」看見董燕還站著,連忙讓座,「別站著,快坐,快坐。」

董燕在炕沿邊前的一對單人沙發上坐下。

吳父說完這句後,又沒話了,繼續悶頭抽煙。

還是吳江龍主動打破沉默,「爸,董燕和我都在報告團里,我們請了兩天假,回家來看看,過幾天我就回部隊了。」

吳父一听吳江龍說回部隊,似乎有點急了,說,「你都五六年沒回家了,這次回來,怎麼也得呆一段時間吧!」

「部隊還有任務。我不能在家多住。」吳江龍想盡力解釋。

沒想到,吳父突然打斷吳江龍,說,「有任務?部隊啥時沒任務。沒任務,那還叫什麼部隊?總不能什麼事都一個人干吧!你這次回來,無論如何也得多呆段時間,跟你媽說說話,讓他也知道些你的情況。不能回來昴一眼,說走就走,你這不是折騰人嗎?」說著話,吳父眼中已涌現出淚花。

「爸」吳江龍看見父親急了,想挽回局面,勸說,「爸,我是這麼說,可現在不還沒走嗎?」

「唉!」吳父嘆口氣,「這要是讓你媽听見,又得哭。」

「先別跟我媽說。」吳江龍囑咐。

吳母從外屋進來,兩手都是面,「什麼事不跟我說?」

「沒什麼事,我們隨便說呢!」吳江龍打岔道。

吳母一笑,「那就別隨便吧!去把外屋桌子搬進來,咱們包餃子。

「哎」

吳江龍答應一聲,起身去了外屋。很快,便將一個大圓桌面抱了進來。把桌腿打開,往屋地一支,一張桌子擺上了。隨後吳母張羅著,往桌子上又是放面板,又是擱面盆。

一切準備工作就緒,吳江龍搶著拿過面棍,「我來趕皮。」

董燕則尷尬地札著手,「我,我啥都不會。」

吳母一邊忙著和餡,一邊笑著說,「不會就不會,看著就成。」

很快餃子快包好。

在臨下鍋時,吳江龍說,「小英還沒回來,等她回來一塊吃吧!

吳母怔了一怔,繼而說,「小英不在家,去外地了。」

「去外地干嘛?」吳江龍想要刨根問底。

「吳母歪頭朝里屋覷眼瞧瞧,然後小聲說,「別讓你爸听見,等有空媽跟你說。」

吳江龍不再問啥,只是在心中暗忖著,家里肯定發生了什麼不愉快的事情。不然,母親也不會那樣小心。

有了這個心事後,吳江龍的心里再也沒有剛進屋時的歡快了。

一家人草草地吃完了這頓飯。

談起小英之後,不光是吳江龍,吳母也顯得不在那麼輕松,做起事來,也有些笨手笨腳。幾次被吳父看出來,都被她找個理由掩飾掉。

吃完飯,吳母問吳江龍,「你和董燕都好了好幾年了,這次回來,是不是把你們倆的事辦了?」

「這個,這個,」吳江龍把求助的目光轉向董燕。

「看我干什麼?伯母問你呢!」

董燕當然願意,打心眼里想把她與吳江龍的婚事解決。哪怕是不舉行什麼儀式,領了結婚證也行。可她提出幾次,都被吳江龍一再推月兌。有一次,董燕急了問,「吳江龍,你是不是嫌棄我。」吳江龍坦白地說,「沒有,沒有。」

「那你為什麼不結婚?」董燕一步不讓,緊追著問。

「我想等仗打完了,咱們再結婚。」

「結婚跟打仗有什麼關系,我又不拖你後腿。」

「不是,不是那個意思。」吳江龍被逼急了,語無倫次地說。

其實吳江龍何償不想與董燕結婚,可他一想到自己眼前的處境,這個想法就打消了。自己沒有退出這場戰爭,因而就要天天在戰場上沖來沖去。子彈可沒長眼楮,還管你是不是什麼已婚男人。如果哪一天不瞬,踫巧了,有顆子彈往你身體里鑽,那麼死神就會光臨。真到了那一刻,說不定自己就要光榮了。如果草草跟董燕結了婚,那不就等于把董燕害了嗎?沒害?哪一個女人願意自己年紀輕輕地就沒了丈夫。沒了丈夫,一個女人的日子可不好過。

一想到這一層,吳江龍就讓董燕等一等。他想等到中國徹底沒了戰爭,軍人也不再有危險那一天。

這不過是吳江龍的單純想法。如果想明白了也就會意識到,這絕對是不可能的。做為軍人,隨時隨地都會面臨著危險。即使不是戰爭,還有其他方面的任務在等待著他們。

有同志問了,你不參加戰爭,跑到後方不就沒事了嗎,中國有的是軍人,又怎麼會在乎你一個。

沒當過兵的人永遠都不會考慮這一點。戰爭永遠與軍人是近臨。比如臨人家失火了,你能眼瞅著不去救嗎?再者說,軍人已服從命令為天職,上級命令你做啥,你就得做啥。更何況,做為哪一級的指揮人員,在臨戰時,他們都不願把生葫蘆頭放在身邊,想用的,當然是那些有經驗,有作戰能力的戰斗軍人了。像吳江龍這樣的人才,一旦有重大任務來臨時,想派上前線的,當然還是他們這些精英。

傍晚,屋外下起了小雨,稀稀稀拉拉的雨點打在園子里的花葉上發出陣陣響聲。

吳江龍有意讓吳母領著董燕出外轉轉,他想與父親談一談小英的事。听母親說,父親對小英的態度很偏執,這也是小英不回家的主要原恩。

此時,屋內靜悄悄的,除了吳江龍和父親,屋內在沒其他人。兩個人默然地坐著,過了好半天,吳江龍實在忍不住了,問,「爸,怎麼不見小英啊!」

吳江龍想用這句話開頭,卻沒想到父親很僵硬地說了句,「死了!」

如果吳江龍沒有吳母事先交待過,他肯定會吃驚的從地上跳起來。但是,他已經有了準備。

吳江龍沉默了一會,繼續說,「爸,小英的事,我知道的不多,您能不能跟我講講。」

「唉,我上輩子做了什麼孽啊!生了你們這倆不听話的冤家。」

「爸,我可沒惹您生氣,怎麼又說上我了。」

「哼,你不惹我生氣,當初是怎麼來著!」吳父頓了頓,「小英跟你一樣,也是老主意頭。」

吳江龍微微一笑,「爸,我沒听您的,現在也沒錯啊!不是挺好嗎?」

「哼,還好。」吳父瞅了眼吳江龍,「你知道你媽我們倆為你擔了多少心,你媽又哭過多少會。咱們老吳家可就你一個獨苗,你說,你若是有個三長兩短的,你媽我們倆怎麼活。」

「爸」吳江龍叫了一聲,「不是在說小英嗎?怎麼又說到我了。」

「甭說他,我不想提,說了也是丟人。」

「爸,」吳江龍繼續纏著說,「小英就是做的再不對,那他也是您女兒。就是她有天大的錯,也該給他個改正機會。」

「她啊!改不了了,還是讓政府去管吧!」

「有這麼嚴重嗎?」

「哼,我就知道你媽沒跟你說實話。」吳父一語道破。

吳江龍母親之所以沒跟他全盤托出,那是因為有董燕在跟前。

噢!人家還沒過門的媳婦第一次來,就把自家的丑事向外說,那也太沒面子了。所以,母親是能掩多少,當然就掩多少。

何況,母親也是怕吳江龍擔心,還是慢慢來的好。因此上,她只把小英的事情簡單地說了些,具體的到什麼程度,當然是不好意思講了。

可父親則不是那樣,不說是不說,說出來,肯定是滔滔不絕。

吳家子女中就吳江龍和小英兄弟倆。

小英學名叫吳文英,去年高中畢業。高中一畢業,看到同學們有的上大學,有的托門子找工作,小英就有點急了。高考他沒考上,找工作又沒門路,只好在家呆著。為這,吳父也托了不少人,但畢竟是官職有限,而且子女就業又是個天大的難事。後來,吳父總算給小英找了個活,跟班車當乘務員。可小英還沒干到一年,不知怎麼地就認識了一個會說粵語的香港人。這一下,小英說什麼也不在班車上干了,竟然丟下工作,跟著這個人,天南地北地跑開了走私手表生意。

這一跑上之後,常年累月也不回家。一個大姑娘家,整天跟一個來路不明的男人在一起。街坊臨居們的閑話也就出來了。弄的小英爸媽,人不人鬼不鬼的。可怎麼說,怎麼不听,急了,就連家都不要。遇上這樣的子女,你說,吳父能不生氣嗎?

吳父知道小英這些事後,找到小英並痛斥了她一頓,死活讓她回去上班。可小英就是不肯。爺倆弄的很僵。最後,吳父下狠心地「罵她不要臉」並且永遠不讓她回家。

從些後,吳家就再也沒了小英的消息。

吳父不著急,可吳母急啊!

曾有小英的同學告訴她說,「小英跟那個香港的男人在全國漂呢!

小英曾帶這個男人回了一趟家,那是一個什麼樣的人啊!樣子長的難看不說,頭發老長,穿件花襯衫,滿嘴是港腔港調,說出的話也沒人能听懂幾句。二老惡心的不行。可二老惡心不算數,小英就喜歡這個,關鍵這個男人會哄人,兜里又有錢,所以小英狠下心來就是跟定了這個男人。可跟了有一年多,她也沒弄清這男人是真香港,還是假香港人。

吳江龍听完吳父這番敘述後,他也不再同情小英,但最恨的還是那個香港人。吳江龍一邊听著父介紹,一邊在心里給這個男人畫像。畫來畫去,他分析出,這個男人十有**是個騙子。

「爸,小英是不對,可畢竟是咱們家的人,不能就這樣算了。」吳江龍看著父親的臉,一字一頓地說。

「就算我沒生過她。」吳父一咬牙,「我也跟她丟不起這個人。」

吳江龍沉默了一會後,問,「知道小英在哪嗎?」

「她死了我都不管,我還問這個。」吳父看上去像是把小英恨入骨髓。

這時,院子里響起腳步聲。

吳江龍听出是母親和董燕回來了,便不再說話,把目光轉向門口。看見董燕進屋,問,

「董燕,這的雨,比雲南怎麼樣?」

「不一樣,」董燕說,「雖然下的也不小,可這的雨不粘,雨天出去,空氣里也沒那麼多霉味,很清新。」

「就是嘛!我們這的空氣是再清新不過,」吳江龍有意要調侃屋里氣氛,「空山新雨後,天氣晚來秋,明月松間照,清泉石上流。」說的就是我們這。

「瞎說吧!哪來的松樹,又哪來的泉?瞎說。」

「有時間帶你去山里看看,那有。」

吳江龍跟董燕正說著話,見母親悄悄湊近父親耳邊說,听見母親說,「我在街上看見小英了…………。」

吳父先是楞了楞,突然發火道,「甭管她,就當沒有這個女兒,讓他跟那個人過去吧!」

吳江龍和董燕都是一楞。

吳江龍不再裝模作樣維持一屋子的和氣。他知道,火山就要爆發了。于是,他轉過去問母親,「媽,你在哪見到的小英。」

「大街上。」

「為什麼不讓他回來?」

「沒等我喊她,拐個彎就不見了。」

吳江龍默不作聲地站起身,抓起立在地上的那把雨傘。

母親問,「天都黑了,你去干啥?」

「我去找小英。」說著話,吳江龍出了里屋門口。

吳父在後面喊,「回來,不準找她。」

吳江龍頭也不回地說,「我就不信了,」說著話向外走,至于後半截說了什麼,屋里人誰也沒听見。

董燕拘束地站起身,「伯母,我跟江龍一起去吧!」

「好,好你看著他點,千萬別讓他惹事。」

吳母真擔心吳江龍一怒之下,會做出什麼出格的事來。

吳江龍按著母親說的那趟街,連著找了幾個旅館也沒找到。

「回去吧!可能伯母看走眼了。興許那人不是小英。」董燕勸說道。

「不會,我母親眼不花。應該沒錯。」吳江龍問,「那會天黑嘛?」

「我和伯母回去時,天才將黑。」董燕說,「如果她真看到了小英,那會天肯定不會黑。」

「既然不黑,那就沒錯。」

吳江龍說完,繼續固執地向前走。

街道上,一所大房子內有音樂傳出來,快節奏的鼓點在寂靜的空氣中傳播的非常快。仿佛地面在他的震動下,也要翩翩起舞。幾扇很小的玻璃窗,跟著霓虹燈的照射,不停地呈現著色彩斑斕的幻景。

吳江龍望向那里看了一會,不由心中一動,對董燕說,「走,進里面看看。」

兩人轉了個彎,奔向一間樓口。走了一段樓梯之後,這才進了間屋子。

一進來,兩人立時被室內的黑暗所籠罩。

巨大的音樂聲在空間內震響。強烈的光束,在所有人身上來回搖蕩。室內,正有幾十個人隨著曲子晃動。經燈光一照,每個人的臉都不再那麼真實。隨著著色的深淺,變化出了萬千種色彩。看上去,絕沒有花的美麗,而是妖氣十足。

吳江龍和董燕兩人從來就沒有經歷過這種場面。要說見過,那也只能是在電影中、錄像里。現在,真的到了這個現場,兩人都顯得跟個土老冒般的傻乎乎。

兩人站在門口無所適從。

這時,一名奇裝異服地男人走過來,把手伸向董燕,「小姐,請跳支舞。」

董燕把手向回縮,「我不會。」

「沒事,不會我教你。」這個男人繼結涎著臉說。

「我確實不會,你找別人吧!」董燕拒絕道。

跟過來的另一個男人喊到,「哥們們快來看啊,這里有個山妹子。」

他這一喊不要緊,呼拉一下子圍過來一群人,把吳江龍和董燕圍在了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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