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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百九十四、詐降還是真降

大雨的滂沱,又加上山區的原有濕氣,在滿山遍野中很快形成了霧霾天氣,能見度非常之低。即使沒有樹木遮擋,五六米之外根本就看到人。

攻山的越軍想利用這種天氣條件,一舉攻下山頭。沒想到,打了很長時間,他們也只能呆在山下。

大雨的澆築,使很多越軍失去了耐心。他們有的躲在大樹下,有的躲在崖壁下,盡量減少雨水的沖量。每次進攻,都是指揮官多次喲喝,才形成一個小小的攻擊隊形。久了,不僅士兵們厭煩,就是軍官也沒了勁頭。

沒辦法,越軍營長阮志勇只得下達停止進攻命令,準備在雨停後,或者天亮後進攻。

人是不上去了,可越軍的機槍並未停下來。

越軍射擊,中方也盡量進行還擊。打了一會之後,中方主動停了下來。

中方一停,越軍也不再開火。他們開火的目的就是怕山上的人突圍,所以才不停地向可疑地點射擊。

好不容易圍起來的這些中國軍人,是中越開戰以來,越軍主動包圍撤退的中國軍隊的一次成功戰例。

現在,其它中國部隊都撤走了,眼前的這支部隊已經成了孤軍。如果連這樣的軍隊都消滅不了,越軍就別想在人前吹什麼第二第三了。

因此,山下的這股越軍把徐昕他們佔領的這片山地圍的水泄不通,幾乎一個營的兵力全部用上,連後備隊都不留。

連續的幾次沖鋒,讓阮志勇吃盡了苦頭。他也想等天明之後再攻擊,但怕的是,到那是情況有變。雖然情報上說中國大部隊已經撤走,但誰知道什麼時候會突然再殺出一支救兵呢!所以,阮志勇就想來個速戰速決。不能讓到手的鴉子飛了。

出乎意料的是,這支部隊打的異常勇猛,一付與越軍血拼到底的架式。打到最後,阮志勇基本上不存在活捉中國軍人的想法,全都消滅了也行。

看看大雨下個沒完沒了,他不想等也沒辦法了。那就等到天明再說。

恰在這時,中方主動停了下來。

既然中方主動停下來,越方也是求之不得。看看中方不再突圍,越軍開始減少陣地上人數,能躲雨的人便朝避雨的地方溜去。

過了一會,山頂上的中方陣地打出一面白旗,接著听到有人在喊,「我們要談判。」

發生這種情況,實出越軍意料之外。與中國軍隊接觸過的越軍都知道,打白旗的只有越軍自己,中國人能干這一出,的確是稀罕。所以,越軍中有懂漢語的人忙著翻譯給越軍營長阮志勇听。

阮志勇想了想,「好,讓他們過來,不過,只許下來一人。」

那個會說中國話的越軍又把話遞了上來。見越軍同意談判,徐昕開始著手安排山上的人員。

除了那幾名準備與他一起下山向越軍投降的人員之外。其他的人,全都由李排長帶領,趴到後山半山腰上,蒿草最密的地點隱匿起來。他們鑽進去之後,還不忘在周圍埋上幾顆地雷,防止多事的越軍過來。準備著在徐昕把越軍領走後,他們再另尋出路下山。

一切安排好後,徐昕解掉身上佩槍,交給留下的戰士。

「我下去後,如果越軍再向上攻擊。你們要把火力打的盡量猛些,讓越軍知難而退。」

「是」戰士段水落接過徐昕配槍。

徐昕回頭看看那些隱藏起來的戰士,如果越軍不到近前,在這樣的壞天氣下,他們是看不到那里隱藏著近三十個中國軍人。

徐昕開始下山,手里揮著撕開的白襯衣,向越軍防守之地走來。

灰蒙蒙的霧靄中,只見白衣在動,人影模模糊糊。

一名越軍對阮志勇說,「中國人會不會有詐?」

「不會,」阮志勇滿有把握地說,「我們有一個營圍著他們,諒他們也不敢。如果乖乖繳槍,老子就放他們一條活路。否則,天一亮我們殺上去,他們一個都別想活。」

兩個人一邊說著,一邊盯著徐昕下山路線。

大雨一直在下,雨水打在徐昕揮舞的白衣上,發出噗噗響聲。徐昕的軍帽上,雨水線一樣向下淌著。他沒有雨衣,在下山時,把凡是稍有使用價值的物品全都給了準備突圍的戰士們。現在,他只有一身軍裝在身,薄薄的軍衣早就被雨水淋透,渾身上下任憑雨水澆灌。

徐昕的視線模糊,被水霧全部擋住。這里即有雨水也有淚水。他知道自己走過去,等待他的將會是什麼?不是生命的可貴,而是恥辱的誕生。他不怕死,但怕被人瞧不起。而他此去的路,正是一條永遠不復歸的路。就是活下來,他的靈魂也不再屬于那片純潔的土地。

前路漫漫其修遠兮,吾將上下而求索。此時,他想起了屈原這句話,雖說情況有些異常,但彼此的心都是向著祖國,其行為都是偉大而光榮。表面上看,徐昕的投降是貪生怕死,其實質,他是想用這個辦法掩護更多的戰士們突圍。犧牲生命故然不是我們願意做的,但去受敵人的污辱,活著比死還難受。中國人與西方人不同,我們寧可拋棄生命,也不願放棄榮譽。而今天,徐昕正好是相反。正應了佛家那句話,「我不入地獄,誰入地獄。」

下面的越軍在喊,「舉起手,向這走。」

徐昕模了一把臉上的雨水,被線稍稍有些清晰。他看見,在他十米之外,站著十個荷槍實彈的穿著雨衣的越軍。這些越軍把槍口對準了徐昕,目光在他身上來回搜索。這時,只要他們發現徐昕稍稍有所企圖。十只槍就會一齊朝他開火。

徐昕非常明白此時的狀況,稍有差錯,便會前功盡棄。所以,他的兩只手舉的高高的,讓越軍看的非常清楚。越軍在沒有受到威脅後,他們也不會朝赤手空拳的一個人開槍。

此時,越軍最擔心的是什麼?就是怕徐昕身上有手榴彈。如果這樣一個人到了越軍跟前進行爆炸,人體炸彈的威力仍然能造成巨大破壞。

在徐昕距離越軍五六米時,兩個越軍朝他跑了過來。一人用槍抵住徐昕後腰,一人則在他身上翻個不停。

搜身的越軍在徐昕身上什麼都沒找到後,便對阮志勇報告︰「營長,這人什麼都沒帶。」

「把他帶過來。」阮志勇到現在還沒敢露頭,在沒有模清徐昕的底牌前,他不得不這樣慎重。

徐昕被越軍帶到了阮志勇跟前。

這里是阮志勇的臨時指揮所,前面有麻包堆成的掩體,上面是用竹桿支起的篷子。上面蓋著雨布,擋住了天上的雨滴。

徐昕被帶進來後,阮志勇使勁打量徐昕,他想要看透眼前這是什麼樣一個人,竟然用少量的兵力,據守百十多平方米的山頭三天三夜,讓自己損十了幾十號人。

阮志勇圍著徐昕轉了一圈後,突然發話道︰「你們一共有多少人?」

「這還用問嗎?」徐昕譏笑道,「打了三天,你還看不出來?」

「你們有一個連。」阮志勇聲嘶力竭地吼道。

「哼哼」徐昕不屑地,「百十平方米的山頭,你把一百個人放那試試。」

阮志勇不言語了,心中想,「徐昕說的沒錯,百十號人擺在這樣一個陣地上,幾乎就得人挨人,別說是炮彈炸,就是子彈掃,一槍也能穿透兩三個。」

稍停後,阮志勇又問,「到底有多少人?」

「先談判,然後再說這個問題。」

「哈哈哈,」阮志勇大笑,「談判?你們有什麼資格談判。老子一會就上去把你們全都捉下來。」

「好啊!那你們就捉捉看。」徐昕轉身要走。

「站住。」阮志勇厲聲喊。他知道,如果上面的中國人抱了誓死決心,就是把這個山頭攻下來,他還得搭上幾十條人命。用這麼多人命,換回一個沒有人氣的山頭,這不是他所要的。他想要的,不但要把中國軍人消滅,最好是活捉幾個,而且自己又沒什麼損失。所以,他看到徐昕態度強硬後,便轉變了想法。

徐昕停住,頭也不會地等著阮志勇要說什麼。

「說說你們的條件?」阮志勇說。

「條件只有一個,我們下山後,按著國日內瓦公約對待我們。」徐昕說。

「日子瓦公腰?」可能是翻譯的士兵翻譯錯了這個單詞,阮志勇發出這幾個音。隨後說,「老子沒听說過。」

徐昕又說,「就是說,你們不能虐待我們。」

「你們槍都繳了,下來的事是老子說了算。」阮志勇態度強橫。

「那好,」徐昕轉身邁步,身體又進入雨中,「那咱們就戰場上見。中國軍人寧可戰死也決不投降。」

「回來,回來。」阮志勇喊。幾個越軍上前用槍逼住徐昕。

「怎麼,你們不守信用嗎?」徐昕瞪著眼前的越軍士兵。

阮志通趕過來,「好,我答應你的條件。」

徐昕重新走入篷內。

「你們一共有多少人?」

「五個。」

「什麼?」這會臨到阮志勇驚呀!「不可能,不可能,你們五個人能頂住我一個營攻了三天三夜。」

「我是說還剩五個,有七個同志犧牲了。」

阮志勇想了想說,「好,五個就五個。」轉身朝外面的人喊,「三連長,你帶人上去,把他們抓下來。」

徐昕又是一聲冷笑,「如果我不回去,他們會跟你們一拼到底。」

阮志勇一想也是,又說,「那好,就由你帶隊,上山接受投降。」

隨後,徐昕帶著阮志勇和幾十名越軍上了山頂。

到現在,阮志勇不是完全相信徐昕的話,他不相信山上只有五個人。所以,他站在山頂開始朝四處打量。

很快,搜索回來的越軍向阮志勇報告說,「除了七具尸體外,還有五名活著的中國軍人。

阮志勇沒有說話,目光盯向李排長他們隱藏的那片草叢,對一名軍官說,「派幾個人過去看看。」

六七個士兵走下山頂,朝著半山腰處的那片蒿草叢模去。

看到這個情況,徐昕的心嚇的咚咚直跳,這要是讓越軍發現這里還有人,他的這個詐降之計算是失敗了,不僅如此,眼前的這五條生命便是白白地死自己手中。

山頂上的人把所有目光全都集中到下山的這六名越軍當中。

眼看越軍就要接近草叢了,徐昕突然說,「有一句話我要提醒你。」

「說,」阮志勇看都不看地說。

「那是片雷區。」

徐昕話音剛落,一個越軍踩上了一枚地雷。一聲巨響,把在場的所有人全都驚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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