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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兌罪之說

張家女乃女乃死了,被楊載新的馬踩死的,這個結局誰都沒有懷疑到皇甫雲幽的身上,皇甫雲幽是多麼好的孫媳婦啊,孝敬駙馬的祖母,讓她住在公主府,好吃好喝的伺候著,可憐她沒命享這個福。

楊國公有三個兒子,其中大兒子和二兒子都是人中龍鳳,軍功在身,一起維護家族榮譽,可他的小兒子楊載新卻有些叛逆了,出身世家,又有長輩撐腰,因此沒少惹事,每次都是家里人給擦,不過這次楊載新捅大簍子了,因為被他的馬蹄誤踩死的人不是別人,正是新駙馬的新祖母!

當然捅大簍子的人不止是楊載新,還有徐妃的貼身太監,連靈。

婉儀殿內,陳遠陌面無表情的站在徐妃身邊,與她一起看向堂下的連靈。連靈面帶愁容,有些膽怯的樣子,他張嘴為自己辯白道︰「主子,您听我解釋啊……」

「解釋個屁!」徐妃毫不文雅的口處髒話,揚手甩給連靈一個打耳光,啪得一聲,頓時連靈的左面頰腫得通紅。

徐妃指著他的鼻子罵道︰「死奴才,這點小事都辦不好,要你何用!」

連靈嚇得直發抖,立刻跪在地上求饒道︰「徐妃娘娘,徐妃娘娘饒命啊!奴才……奴才也是想替燕王妃出口惡氣,當時看見有馬匹飛奔而來,那老太婆已經犯病了,奴才想著來個狠點的,…………」

「把她推到大街上,被馬踩死?!」徐妃挑著眉,火冒三丈的道︰「你為什麼不按照計劃來?要擅自做主?!」按照原來的計劃,是嚇唬嚇唬張家女乃女乃行,到時候再給皇甫雲幽一包藥,那藥會讓張家女乃女乃的病情嚴重,最後真的心絞痛而死。所以究竟要不要張家女乃女乃的命,主動權在皇甫雲幽手中,根本不用他們性子動手,這下可好,平白無故的搭上一條人命,落得把柄給怡淑妃他們!

「奴才……奴才哪兒知事情會這麼巧,那匹馬之人會是楊國公的兒子……」連靈吭吭哧哧的解釋道。

「你現在說這些還有什麼用?」徐妃著急得來回踱步,「對方是楊家,是楊國公,他們為了保住楊載新,一定會徹查此事,萬一查到我們頭上,到時候糟糕了!」

陳遠陌前來拜訪徐妃,是想弄清楚到底發生了什麼事,為什麼結果和計劃得不一樣,如今听了連靈的解釋,了解了大概,陳遠陌安撫徐妃道︰「徐妃娘娘,連公公也是好心,您別怪他了。」

徐妃指出事實︰「遠陌,現在可不是給這個死奴才說話的時候,你在官場上,楊國公的勢力多大你比我要清楚,以你現在的實力,斗不過他的!」

「這個我自然清楚,」陳遠陌給徐妃一個安心的笑容,道︰「但是樹大招風,徐妃娘娘請放心,這件事我能處理好。」

「真是麻煩你了,遠陌,」徐妃說著,又看向跪在面前捂著臉的連靈,厭惡的道︰「跪在這里做什麼?!要跪滾去門外面跪!看著你心煩!」

「是,是,奴才這滾去外面……」連靈連忙應和,跑去大殿的院子里跪著了。

這樣,直到陳遠陌走後,連靈還跪在婉儀殿的院子里,連靈好歹是婉儀殿的掌事公公,是掌管整個婉儀殿的存在,如今被主子罰跪,婉儀殿里來來往往的都是宮人,這下可真讓連靈抹不開臉面了。

連靈這樣從中午跪到天黑,都快入寢的時候了,此時的連靈跪得是膝蓋疼肚子餓,全身上下一點力氣都沒有了,可即便如此,依舊直直的跪著。

當連靈以為自己要跪整晚時,他低著頭的視野里出現一雙緩緩走來的桃紅色繡鞋,這雙繡鞋連靈怎會不認得,他一抬頭,看見徐妃雙手背後的站在面前。

徐妃道︰「你頭這麼低著,是地上有金子?」

「沒……沒有。」連靈連忙搖搖頭。

「那你低著頭作什麼?」徐妃不依不饒的道︰「難道是本宮罰你,你覺得委屈了?」

「不是,不是,」連靈極力否認,改話道︰「奴才是在撿金子,撿金子……」

瞧著連靈這窘迫樣,徐妃噗嗤一下笑出聲,也不再逗他了,她道︰「這事你別覺得委屈,本來是你的錯,本宮不唱個黑臉狠狠罰你,在遠陌面前不好交代。」

「奴才明白,奴才明白,」連靈笑著道︰「奴才伺候娘娘這麼多年,怎會不知您是在保奴才,謝謝主子娘娘了。」

「瞧你油嘴滑舌的樣,」徐妃把背後的食籃拿了出來,將其打開,里面裝著兩樣菜和兩個大饅頭,她將食籃遞到連靈面前,「你兩頓飯沒吃,餓了吧,快點吃,吃完了接著跪,得跪到明天早上才行。」

瞅著面前的食籃,連靈感動得鼻頭都酸了,「謝謝娘娘這麼惦記奴才,謝謝娘娘。」

「行了行了,趕緊吃吧。」

********

正如徐妃所預料的,事情被徹底鬧大了。

這死的要是個普通老百姓,楊家可以輕而易舉的將事情掩蓋,可偏偏死的人是張相戎的祖母,張相戎被皇帝青睞著,是大理寺少卿,又是新任駙馬,這讓楊家怎麼掩蓋?!

再加上張相戎是個極其孝順的人,為人又剛正不阿,祖母慘死的事他無法接受,直接一封奏折告到了皇帝那邊,皇帝看在楊國公是岳父,楊載新是國舅的份上,想讓張相戎讓步,可張相戎哪兒肯願意,他不依不饒的去調查關于楊載新的一切,查到他平時里的惡行,直接列了一條條罪狀,擺在皇帝面前。

最近幾日,楊國公為張相戎列出的罪狀急壞了。他一看到這個小兒子,氣都不打一處來,三十好幾的人了,怎麼做事還這般毛躁!

事情實在難以解決,踏死張家女乃女乃那天,大街上那麼多人全都看見了,根本瞞不住,那張相戎跟瘋狗似的死咬著不放,現在擺在楊國公面前的只有兩條路,要麼大義滅親,要麼等皇上的旨意來滅,這兩條路都不是楊國公想選擇的。

楊國公想加派人手,再多去查查,看看有沒有能替兒子開罪的線索,在他一籌莫展之際,管家前來稟告,說張沖求見。

張沖的父親張延震是楊國公的同門師弟,兩人一起上戰場有過命的交情,張家一直是楊國公最有力的羽翼之一。

看見賢佷過來,楊國公笑臉相迎道︰「沖兒今兒個怎麼來了?張將軍最近如何?」

「家父這些日子身體不適,沒有上朝了,」接著張沖連忙說明來意,「國公大人,今日我前來是來告訴您一件事,與載新兄的事有關,說不定能幫助到你們。」

楊國公一听,連忙請張沖上座,詢問道︰「還請賢佷詳細說說。」

「是這麼回事,」張沖與楊國公詳細解釋道︰「我也是偶然听長公主提及的,她與雲幽公主是姐妹,姐妹間總會有些悄悄話,雲幽公主曾經告訴過長公主,新駙馬的祖母有心悸病,經常心絞痛。」

听到這里,楊國公不禁雙眼一亮,「此話當真?」

「自然是真的,不信的話您可以找雲幽公主問問,」張沖道︰「那老太太因身體不好,之前一直住公主府養病。您說會不會當時她心絞痛病發,才被載新兄的馬踩到?」

張沖的此番話大大的提點了楊國公,沒錯,假如那老太太本身有病,剛好病發沖到街道上被馬踩死,也怪不得別人了!算當時沒病發也得病發!

楊國公感激的道︰「沖兒,這事太謝謝你了!」

「沒什麼的,」張沖不好意思的撓撓頭,「能幫助到您好。」

看著這個同門師弟的小兒子,又想了想自己小兒子,楊國公心里不禁怪楊載新太不爭氣。他與張延震一樣,怕被皇帝忌憚,所以不讓自家小兒子擔任要職,也沒多做要求,養得楊載新平日里游手好閑,惹是生非,再瞧瞧人家張沖,把握機會娶了長公主,再沾著長公主的光成為御林軍的都尉,現在混得風生水起。

送走張沖,楊國公立刻找人去查,還真查出來張家女乃女乃有心絞痛的舊疾,甚至還找到幾個目擊者,證明當日張家女乃女乃站在路邊上,的確臉色不太好。掌握到這些證據,楊國公立刻替自己的兒子開罪,楊載新騎馬在鬧事狂奔的確不對,但他並沒有惹出人命,那張家女乃女乃是心絞痛犯了,自己跑出來被馬踩死的,否則街道上那麼多人,怎麼偏偏踩著張家女乃女乃一人了?

此皇帝找皇甫雲幽詢問張家女乃女乃的病情,皇甫雲幽將自己所知道的「實情」一一與皇帝說明,張家女乃女乃的確有嚴重的心絞痛,要不然她怎麼會在新婚第一天昏倒,怎麼會在公主府養病,怎麼會吃那麼多補藥呢?

張相戎知道,自己的祖母沒有嚴重的心絞痛,那些病都是她裝出來的,可怎麼能向皇帝與公主坦白?他無法否認自己祖母的病情,最終也正是因為如此,皇帝裁定,事情的悲劇是張家女乃女乃犯病引起的,楊載新只是賠了些攤位損壞費而已。

這場事故看似解決,可實際埋下了重大隱患。(83中文8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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