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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壽似乎被張女乃女乃的話惱怒了,他不顧身份禮儀的指著玉娘,對張女乃女乃道︰「老夫人!你居然拿一個下人與我家小姐相提並論?!」

被陳壽這麼一說,玉娘的臉色變得十分難看,她抿著嘴,倍感羞辱,卻又不能辯駁什麼,因為陳壽說的很對,她的確比不得丞相府家的小姐,若非張女乃女乃給她撐腰,她怕是早被張相戎趕出府了。

張女乃女乃是個見識淺薄的婦道人家,她出身清貧,從小干活,勞苦勞累,即使嫁了人後,日子也沒有好轉,天天伺候丈夫公婆,好不容易熬到老人家過世,張女乃女乃也從苦命的妻子熬成婆,可以好好過過婆婆癮,使喚兒媳婦了,誰知沒幾年兒子和兒媳婦也死了,唯一的孫子在外求學,張女乃女乃孤家寡人,還好有隔壁家的玉娘照料,兩家本口頭婚約,玉娘將張女乃女乃伺候得很好,張女乃女乃也認定了玉娘。

後來孫子發達了,要接張女乃女乃去帝都,張女乃女乃自然要帶上玉娘,一是因為被她伺候慣了,二是真的有了感情。孫子張相戎與陳玉蘭兩情相悅,並且私自跟丞相府訂了婚約,張女乃女乃知道後死活反對,倒不是因為她對陳玉蘭這個人有多厭惡,畢竟她從未見過陳玉蘭,而是對她的身份過于忌憚。說白了,張女乃女乃是覺得陳玉蘭的身份太高,壓不住,世家小姐怎麼可能像玉娘這樣盡心盡力的伺候她,一切都听她的,她都一把年紀了,實在不想再看孫媳婦臉色過日子。

張女乃女乃冷哼一聲,嫌棄道︰「哼,怎麼不能比了?!老婆子我身體不好,玉娘一直在床前侍疾,你家小姐呢?她來看過我嗎?連聲問候都沒有!還有,玉娘會親手熬補品補藥給我吃,你們家小姐怕是連灶台長什麼樣都不知道吧!誰對我好我都知道!」

玉娘見張女乃女乃這般維護自己,感動得紅了眼。

可那邊的陳壽听了不是味了,他冷笑道︰「您生病了,要吃補品補藥,張大人那點俸祿可買不起您天天吃的東西。那些冬蟲夏草,燕窩鹿茸可都是我家小姐送給您的,幾乎每個月都派人送,怕中斷了,您身後那丫鬟不是進了趟廚房把我家小姐的東西炖了炖,借花獻佛了麼,老夫人,您可真會往別人臉上貼金啊!」

陳壽這話說得既尖銳又刻薄,別說張女乃女乃了,連張相戎的臉上也掛不住,「這位管事,話說得未免難听了些吧。」

「難听?怎麼難听了?我說的難道不是事實?」更難听的話他還沒說呢,陳壽道︰「俗話說吃人嘴短,拿人手短,你們這實在……唉,都不知道該說什麼了……」

此刻張女乃女乃的臉一陣綠一陣白的,活月兌月兌的像是被人打了臉,她怒氣沖沖的罵起髒話來,「去你勾欄院里的玩意!什麼世家小姐,是個狐狸精!專門勾引我孫子!給點小恩小惠想收買老婆子我?我才看不上呢!」張女乃女乃說著,一把從玉娘手中搶走之前接過的禮盒,統統往陳壽身上砸,「拿著你的東西滾!我不稀罕!什麼破爛玩意兒!」

那陳壽也上了火,挺直腰板撒潑道︰「不稀罕?不稀罕的話您吃了我家小姐多少補品,都還回來啊!」

張女乃女乃怒吼道︰「你自己去茅廁里找去吧!下三濫的玩意!一個個的都不是好人,你被那狐狸精迷得五迷三道的吧……」

「祖母,祖母你別這樣……」張相戎連忙攔住張女乃女乃,免得她胡說八道,壞了陳玉蘭的名聲。

張相戎越是這般維護陳玉蘭,張女乃女乃心里越不是滋味,現在都這麼上心,等真嫁過來,還有她立威嚴的地方麼!打定主意不想讓陳玉蘭進門,張女乃女乃握緊拳頭朝張相戎捶去,「你這白眼狼的!你是我孫子,也被那狐狸精迷住了,不听祖母的話了!你這不孝的白眼狼,打死你!打死你!」

張女乃女乃追著張相戎打,張相戎也沒閃躲,粗著脖子任由張女乃女乃動手,見張相戎的態度這麼硬,她氣得捂著胸口又開始喘氣了,大口大口的喘著,臉色也變得很難看,腳底漂浮,搖搖欲墜,接下來的戲碼跟平常一樣,玉娘上前攙扶住張女乃女乃,怒瞪張相戎,指責他不該跟長輩置氣,催著他趕緊叫大夫,又喚外面的丫鬟來,一起把張女乃女乃抬去,總而言之,廳里亂成一片。

房頂上的陳玉蘭將屋里的場景看得一清二楚,她臉色蒼白,胸口起伏,表面癥狀與張女乃女乃差不多,只是那張女乃女乃是裝病,而陳玉蘭是真的被打擊到了。

陳玉蘭不是傻子,之前張女乃女乃在外嚷嚷著說婚約不算數,她以為是老人家不想得罪胡疆皇子,可現在瞅著根本不是這回事。

張女乃女乃一暈倒,宅子里更亂了,小廝丫鬟進進出出,熬藥的,請大夫的,燒水的,伺候的,都圍著張女乃女乃一個人轉。

小廝丫鬟滿院子跑,皇甫少燕怕被人發現,反正戲也看完了,他攔著陳玉蘭的腰,照原路返回,翻過牆壁,來到後巷。

此時是冬季,陳玉蘭在房頂上吹了好一陣子冷風,身子早凍僵了,仿佛冰塊一般,陳玉蘭不知是身體冷,還是心冷,她抱著胳膊,靠在牆邊,忍不住的哭了出來。

她是丞相府的嫡親小姐,自認為長得不差,家中祖父,父親,弟弟都是朝廷命官,外公又是金陵首富,若非她早早跟張相戎訂親,前來提親的世家子肯定踏破陳家的門檻,居然被未婚夫的女乃女乃嫌棄來嫌棄去。

「行了,別哭了,萬一把人招來不好了,」皇甫少燕道︰「你現在認清事實了吧?張大人不是你的良配。」

「你胡說!」陳玉蘭下意識的反駁,「他是我的,我們之間有婚約。」

「什麼婚約啊,」皇甫少燕擺擺手道︰「剛才那一幕,在張府隔三差五的上演,我也承認那張大人對你好,可他那祖母你也看見了,人家根本不喜歡你,只要張大人一提到你,她立刻生病心絞痛,鬧著看大夫,不信的話,你私底下悄悄找個張府的下人問問。都說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你們的婚事是張大人自己訂的,那個祖母要是不樂意的話,這婚約不算數,鬧到官媒那里也不算數。」

陳玉蘭紅著眼咬牙道︰「我的事不用你管!你讓我看到這些的目何在?對你有什麼好處?拿我尋開心?」

皇甫少燕耐心解釋道︰「怎麼會是尋開心呢,一開始說了,讓你認清事實。」

「我認不認清事實關你什麼事?」陳玉蘭語氣不善的道。

「當然有關系了,」皇甫少燕認真的道︰「你早點認清事實,能早點解除婚約,然後嫁給我當王妃吧。」

皇甫少燕這話一說出口,陳玉蘭那哽咽的哭泣聲立刻沒了音,她保持著之前的姿勢靠在牆邊,一動不動,像是定格了。空氣中一片寂靜,一陣冷風拂過,都能听見風吹的聲音。

過了好一會,陳玉蘭才緩緩的抬起頭來看向皇甫少燕,她的面頰上掛著淚痕,可表情卻像是見了鬼似的,「燕王殿下,您中邪了?」

「……我是認真的。」皇甫少燕道︰「我不是在跟你商量,而是在通知你。」

皇甫少燕那勢在必得的架勢讓陳玉蘭差點罵人,但她還是忍住了,只是眉毛微皺道︰「燕王殿下,感情的事情是要兩情相悅的,我不喜歡你,我喜歡的是張大人。」

「兩情相悅?喜歡?」皇甫少燕眉毛微挑,輕蔑的道︰「你還真是不知人間煙火啊……」

陳玉蘭听出了皇甫少燕嘲諷的語氣,不悅的道︰「你什麼意思啊?」

「我的意思是你被保護得太好了,小時候由母親保護,母親去世後由弟弟保護,」皇甫少燕將陳玉蘭從頭到腳打量個遍,嘖嘖道︰「陳遠陌心狠手辣,城府極深,我還想著作為他的姐姐你怎麼也有他一半的功力。」

「你胡說,」陳玉蘭最听不得別人污蔑她弟弟,陳遠陌為人踏實穩重,是天之驕子,放眼整個大楚國,誰都比不得,「遠陌他很善良的,沒什麼壞心眼,一定是你有所誤解。」

「別裝了,」皇甫少燕瞥了陳玉蘭一眼,道︰「你現在應該心中暗暗竊喜吧?那個黃家小姐代替你被陳遠陌弄去胡疆了。」

「你說什麼?」陳玉蘭面上滿是迷茫,她以為自己听錯了,「遠陌他做了什麼?」

瞅著陳玉蘭茫然的神情不似作假,皇甫少燕思緒一轉,突然發現事情好玩了,他輕笑問道︰「沒想到陳遠陌隱藏得挺深,他在你面前一直是個乖弟弟的偽裝形象?」

陳玉蘭越來越听不懂了,「什麼偽裝?你到底想說什麼?」

皇甫少燕玩味一笑,打算將陳遠陌的偽裝在他單純的姐姐面前一一撕開,好讓這位姐姐看清楚,她那善良弟弟的漆黑色的心肝。

「陳小姐,你該不會真的以為胡提皇子是擺烏龍認錯人吧?實際上是陳遠陌為了救你,推黃家小姐去送死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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