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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徹底架空?」安壽阮不動聲色的眯了眯眼,「陳遠陌有這本事麼?」

「有。」安然十分確定的道。

在兩人冷戰之前,安然是陳遠陌那為數不多的,值得交心的人,是因為信任,所以陳遠陌將安然引薦給皇甫晉後,也沒有隱瞞自己的部署,因此安然清楚的知道,陳遠陌在皇甫晉的事情上,留有一手。

皇甫晉支持者分為兩撥人,一個是黃家,還有一個是陳遠陌以及他背後的黨羽,而皇甫晉現在之所以能成為和皇甫政,太子一較高下的皇子,全靠陳遠陌的輔佐。

人脈,財力,暗探等等都是陳遠陌幫皇甫晉安排的,可皇甫晉不知道的是陳遠陌背後的勢力有多龐大,也不清楚陳遠陌的深入部署,這不是皇甫晉傻,沒看出來,而是陳遠陌瞞的滴水不漏,安然都比皇甫晉更加了解陳遠陌的勢力分布。

這種情況來說,一旦皇甫晉與陳遠陌決裂,那陳遠陌會抽出自己所有勢力,皇甫晉不是被架空的下場麼。拿今天的事情來說,連與陳遠陌冷戰到底的安然都選擇中立不幫,不與陳遠陌為敵,更何況是陳遠陌自己一手提拔和建立起來的黨羽!

「小五,那照你說,之後陳遠陌會支持誰呢?」安壽阮突然拋出這麼個問題。

「這……我……」安然想了一下,太子是陳家的敵對方,算陳遠陌有心輔佐,太子也不會信任他,二皇子皇甫政,陳遠陌早他的支持者陳家月兌離出來,安然可不認為陳遠陌是個吃回頭草的人,至于四皇子皇甫恆,安然總覺得陳遠陌對他有敵意,可這種敵意從何而來,安然不得而知了,「說不上來,這問題有點難了。」

「那雜家換個問法,」安壽阮問道︰「咱們做奴才的,或者大臣們在不小心得罪了主子之後,會有什麼反應?」

「當然是及時補救了。」這點常識安然還是懂的。

「那陳遠陌的反應是什麼?」安壽阮順著他的話問道。

安然微微一愣,回憶起過往的種種,臉色變得僵硬起來,艱難的從牙縫里蹦出兩個字來,「反擊。」

「沒錯,是反擊。」安壽阮說道︰「陳遠陌被算計後,他沒有向晉皇子服軟,也沒有和黃家講和的意思,而是將他們一個個的擊倒,甚至將自己的主子架空,這是一個賢良之臣會做的事嗎?」

「雜家不如你了解陳遠陌,可雜家見過的人和事比你吃的米都多。」安壽阮洗完腳,將腳搭在腳盆兩側晾晾,安然見狀立刻拿著布子給安壽阮擦腳。

安壽阮邊享受著安然的服侍,邊慢條斯理的道︰「在雜家看來,陳遠陌這個人極其聰明,但控制欲已經到了扭曲的地步,他不允許忤逆,不允許對立面,必須要將一切掌控在手,這樣的臣子,未來之君能容下嗎?」

見小兒子還是似懂非懂的樣子,安壽阮干脆耐著性子與他講解道︰「拿咱們當今聖上來講吧,大楚國有三大勢力維持著平衡,司禮監,內閣和武將,可這三大勢力內部也有彼此的矛盾,咱們司禮監與暗剎門之間相互制約,內閣里的文臣們有各自的小九九,而武將們的兵權也十分分散,你知道這說明什麼嗎?」

「說明……說明皇上不希望其中的一股勢力獨大。」安然回答。

安壽阮點點頭,「你說得對,不希望他們獨大,因為一旦獨大會對皇上造成威脅,可按照陳遠陌那種扭曲的控制欲,他巴不得將所有勢力掌控在手,這種臣子對君王來說,是禍害。除非……」

安壽阮說到這里停頓片刻,安然想了一下,試探問道︰「您是說……除非陳遠陌造反?自己當皇帝?」

安壽阮臉色一變,伸手朝安然的腦袋上狠狠一敲,「胡說什麼呢!你當‘造反’這倆字像從嘴巴里說出這麼容易啊?這得天時地利人和!陳遠陌他一樣都不佔。」自古異姓造反成功的,都是在亂世,被壓迫得受不了了才揭竿而起,踏著白骨成為開國之君,可現在大楚國國富強盛,哪兒有造反的由頭。

安然連忙捂住腦袋,委屈的道︰「那您說除非什麼呀?」

「除非陳遠陌輔佐的人是個十分听話的,不會反抗的傀儡,」安壽阮道︰「可普通人都是有七情六.欲,有欲.望野心的,誰會甘願做一個听話的傀儡呢?」

「不管陳遠陌的才華有多麼出眾,腦袋有多麼聰明,他的野心與扭曲的控制欲決定了他在官場的博弈里必敗無疑,他現在站得有多高,以後跌得有多慘,」安壽阮說著,拍了拍安然的白皙的手背,語重心長的道︰「所以你要疏遠的人不是晉皇子,而是陳遠陌,他遲早會敗下來,會連累你的,小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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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個黃國候府愁雲慘淡,他們盡力了,卻無法改變胡提皇子的決定,也無法改變皇帝的心意。

皇甫晉為此東奔西走,卻效果甚微,沒有人願意幫助他,他想召集那些個跟隨他,支持他的官員們,大家齊心協力一起想辦法,可集會當天,沒有一個人前來,他們找著各式各樣的借口,不去見皇甫晉一面。

在皇甫晉焦頭爛額之時,親妹妹皇甫雲幽向他哭訴,說徐居鳴突然不理她了,本來兩人是熱戀中的情侶,徐居鳴三天兩頭的給她捎東西,有詩,有小禮物,有零嘴,可突然之間,徐居鳴的態度毫無預兆的冷淡下來,不再理會皇甫雲幽。皇甫雲幽鬧得很凶,皇甫晉無奈之下,只好去徐府看看情況,卻被留在徐府的小廝告知,徐居鳴回金陵去了。

元月二十六,黃子染在心懷怨恨的詛咒下穿著嫁衣,頭頂鳳冠,踏上前往胡疆的馬車。

皇城門口,皇甫晉看著遠去的馬車,內疚極了,最終他還是沒有將表妹救下。直到馬車消失在皇甫晉的視野範圍內,他轉身才準備回去。

看著痛哭不已的鄧氏,雙鬢灰白的黃越,以及似乎下一刻要倒下的黃國候,皇甫晉忽然發現今天前來送行的人只有他和黃家!那些個發誓效忠于他的官員大臣們,沒有一個出面!

皇甫晉這才後知後覺的意識到,事情有些不對勁,但為時已晚。

冷下態度的安然,返回帝都的徐居鳴,還有劃清界限的官員們,皇甫晉身邊只有黃家,以及極少數的幾個略有頭面的官員,是那麼幾天的時間,那些個擁立皇甫晉的黨羽們散沙一片,這背後的推動者,除了陳遠陌外,還會有誰?

皇甫晉沒想到陳遠陌居然會如此絕情決意,模著良心講,他從未做過任何傷害陳遠陌的事,陳玉蘭的事情並不是他算計的,難道真的像安然說的,陳遠陌會將此事恨到他身上?!

每次都被陳遠陌稱病擋在門口,皇甫晉忍無可忍之下,直接破門而入,非要向陳遠陌問個清楚!

廂房里,陳遠陌雙眼蒙著紗布,百無聊賴的靠在榻上,心里碎碎念著林淼怎麼還不回來。

陳遠陌在家養病期間,林淼沒去戲園子,天天在家陪著他,陳遠陌暫時看不見了,吃喝拉撒全靠林淼照顧,林淼跟小廝似的被陳遠陌使喚過來,使喚過去,只是今日水墨園里實在有事,必須去一趟,林淼這才暫時出了門。

陳遠陌听見外面一陣嘈雜聲,以為是林淼回來了,一時間喜上眉梢,門被吱的一聲推開,陳遠陌連忙坐起身,朝聲音的方向道︰「淼淼?」

只听見門口傳來元寶喘氣的聲音,「少爺,對不起,我……我沒攔住……」

本怒氣沖沖的皇甫晉,看著榻上病怏怏的陳遠陌後,心中的怨氣忽然之間煙消雲散,他呢喃的道︰「遠陌。是我!」

即使看不見,陳遠陌也能認出皇甫晉的聲音,他收斂面上的笑容,淡淡道︰「殿下找我?」

陳遠陌冷漠的態度讓皇甫晉心中一痛,「遠陌,你為什麼一直躲著我?」

「我在養病,」陳遠陌說著,對門口的元寶道︰「元寶,你出去吧。」

「少爺……」瞅著皇甫晉來者不善的樣子,元寶怕自家少爺吃虧。

「沒事的,你出去吧。」

「是。」元寶不情不願的走出廂房,順手將門關上。

听見關門聲後,陳遠陌開門見山的道︰「我以為我的態度很明顯了。」

皇甫晉皺眉道︰「遠陌,你什麼意思?你想要背叛我嗎?!」

「背叛?」陳遠陌微微皺眉,似乎很不喜歡這個詞,但也無所謂的聳聳肩道︰「隨便吧,你覺得是背叛,那背叛吧。」

「為什麼?」陳遠陌的態度讓皇甫晉始料未及,他居然這麼爽快的承認,這讓皇甫晉覺得一點都不真實,「因為你姐姐的事嗎?還是因為我到處找人替子染求情讓你不快了?子染是我的表妹,我不能不救她!更何況事情不是遂了你的心願。」

「不,你想錯了,姐姐的事情,我從未沒有怪過你,因為我知道你是無辜的。」

「那你為何……」

「你曾經找過林淼吧。」陳遠陌淡淡的道︰「你對他說了些什麼?你不會不記得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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