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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2 鳳凰錦帕

宴會的氣氛越發的熱鬧起來, 按照往年習俗, 等眾皇子皇女們向帝後二人送上敬完酒,大臣們再一一朝拜,然後就可以玩行酒令, 或者請才藝雙全的公子小姐之類的上前獻藝。

陳遠陌對獻藝的事情沒多大興趣了,他現在最想做的就是看戲,今晚一定會有一出好戲看。

拗不過林淼的意思,陳遠陌只好乖乖的把那就快溢出來的玉碗接到手里, 開始挑挑揀揀的往嘴里放。陳遠陌吃得不多,而且吃得還很慢, 林淼把桌上那十幾盤佳肴掃逛兩遍了,陳遠陌只不過才吃完碗上的最上邊一層,而且他表示,已經吃飽了。

正在陳遠陌慢條斯理的咀嚼著嘴里的魚肉時,忽然之間太子妃居然主動找二皇妃搭話了, 這簡直是天要降紅雨,要知道, 太子與二皇子不對盤,連帶著太子妃與二皇子妃之間也是小爭吵不斷,兩人見面要麼就互不搭理,要麼就冷嘲熱諷。

「二皇妃妹妹, 今早咱們見過面,我記得你穿得不是這一身啊。」太子妃故作驚奇。

陳玉春由于之前皇甫政的警告,她不敢多說一句話, 只好尷尬的笑了笑,沒吭聲。

陳玉春沒吭聲,不代表太子妃會就此揭過。話說早上太子妃見陳玉春穿得光鮮亮麗,那料子她一眼就認出是有錢也買不到的錦州雲料。太子妃那個羨慕嫉妒恨啊,陳玉春故意顯擺著說,這料子是郭貴妃的賞賜,借此嘲諷楊皇後不得寵,連個好料子都沒有。之後太子妃從皇帝那邊出來,被貼身婢女告知陳玉春在承歡殿出了大丑,摔了個狗吃.屎不說,衣服也髒了。

這可讓太子妃幸災樂禍,現在見陳玉春的打扮與上午見面時不同,看來弄髒衣服之事是屬實的啊。

「二皇妃妹妹準備的可真充分,」太子妃話里帶刺的道︰「前來參加宮廷宴會,還不忘帶兩套衣服,可以換著穿麼,是最近與二皇子感情澹了,所以專門討他歡心?」

「太子妃,」皇甫政微微皺眉,「我與皇妃之間的事情,還用不著你來插嘴吧。」

「二弟,你這就說得不對了,太子妃也是關心你啊。」這種時候,太子自然維護自家妻子了︰「你與二皇妃成親多年,卻還無子嗣,做哥哥的也替你著急啊,怎麼也得留個後不是?」

太子的這番話著實刺激到陳玉春了,當初她與太子妃嫁人的時間差不多,可如今太子妃已經為太子生下麟兒,還一索得男,而她別說孩子了,連顆蛋也沒下下來。其實事情正如太子妃所說,她與皇甫政的感情越來越澹,別說夫妻之禮了,連同床共枕都很少,這讓她如何懷上孩子?

忍耐不住的陳玉春終究是開了口,她笑道︰「倒不是我多帶了兩套衣服,而是之前被世昌世子潑了酒,未免殿前失儀,我才趕緊去換下的。」

太子妃聞言,臉色不太好了,她可沒想著把林淼牽扯出來,要知道這世昌世子再怎麼差勁,也是當今皇後的親外甥啊。太子妃余光瞄了一眼皇後,見她臉色果然不好看起來。那世昌世子林淼可沒少惹事,回頭都是讓皇後給他擦。

太子妃的的反應全被陳玉春看在眼里,她怎會不知太子妃的顧忌呢,之前被林淼弄髒了衣服沒處討伐,何不現在翻開談。

陳玉春打定主意後,笑著道︰「太子妃也不用擔心,世昌世子可大方著呢,他會賠給我十匹八匹的同顏色用款式的布料。」

太子妃瞪大了雙眼,十匹八匹,這怎麼可能?!錦州雲料,這玩意可是千金難買啊。世昌世子該不會被人訛上了吧?

「見太子妃的反應似乎不信呢,那咱們問問世昌世子好了。」陳玉春說著,將苗頭指向林淼,「林世子,之前你弄髒我的衣服,夸下海口說會賠我十匹八匹同款布料,當時殿里好些人都親耳听到的,你可承認嗎?」

林淼哪知這布料來歷,他放下手里的筷子,想也不想的就應承下來,「是我說的,怎麼樣?回頭賠給你就是了。」

太子妃只覺得這世昌世子就是個傻瓜,說話前得先過過腦子吧,不是什麼事都能答應的啊。

「太子妃應該听得很清楚了吧。」陳玉春勝利的看著太子妃道。

接著陳玉春轉向林淼,繼續剛才的話題,「世昌世子,這布料呢我要八匹好了,改明兒還請你送到二皇子府去。」陳玉春故意停頓片刻,裝過才想起來的樣子,道︰「還有一點我忘了說了,我那衣服的料子是錦州雲料,世昌世子可別忘了。」

這下輪到林淼傻眼了,他剛才該不會听錯了吧……,錦州雲料?八匹錦州雲料,他怎麼可能弄得出來?!這陳玉春是故意引他上當的?!

陳遠陌用余光瞅了一眼林淼傻呆的樣子,都不知該說什麼好,這世上分為三種人,一種是從來不會上當的人,一種是上當過一兩次後,就會有所防範的人,還有一種就是上當一次又一次,屢屢被騙屢屢不吸取教訓。林淼就屬于典型的第三種人。

雖然林淼總是與人起沖突,但每次都是他輸,因為他傻,容易掉溝里。哪怕前世經歷了那麼多磨難,人也一點成長也沒有,那時有一個乞丐,連續三天問林淼乞討,說肚子餓沒飯吃,然後林淼就給了他些銅板,可後來有一次陳遠陌發現其實那乞丐吃得比他跟林淼都好,所以再有一次乞丐拉著林淼乞討時,身後竹筐里的陳遠陌故意發瘋,大聲喊叫,讓乞丐看見自己的容貌,把人嚇跑,從那以後,雲家村甚至雲家村附近的別的村子的乞丐,都再也沒招惹過林淼了。

林淼咬咬牙,心里悔得要命,誰知道那破衣服是錦州雲料啊,得,這回又闖禍了,要不耍賴否認吧,雖然大庭廣眾之下這麼做很不恥,可他上哪里去找雲料啊?!正在林淼做強烈的心里斗爭時,發現有人正輕輕的拍了拍自己的腿,緊接著他耳邊傳來陳遠陌輕輕的說話聲,「別擔心,錦州雲料而已,我能幫你找到。」

陳玉春等了片刻,還以為林淼會反悔,如果反悔的,指不定會被人恥笑成什麼樣。「既然林世子已經答應了,那我就在此謝謝你了。」陳玉春說著,順手從袖口里掏出一雪青色的帕子來,捂嘴輕笑。

每次陳玉春笑的時候,總會拿出帕子來遮著,這是她的習慣。女孩子都愛美,陳玉春也是一樣,陳玉春對自己相貌最不滿意的地方,就是笑的時候,左臉頰上有一道較長的紋痕,這不是法令紋,而是酒窩過于狹長了。這並不算瑕疵,但陳玉春不喜歡,她嘗試過按摩,針灸,外敷藥物,可都無法祛除那道紋痕。最後陳玉春一想,何不以後笑的時候,把那道紋痕遮住,她拿著錦帕,對著鏡子練了很久很久,如今她每次一笑,總會用帕子遮住一半,這顯得她十分嬌羞。

所以這次也是一樣,陳玉春要笑了,她習慣性的拿出了錦帕,半遮顏面。

當陳玉春說著話時,坐在他正對面的太子妃看到一處異樣,她有些不相信的自己眼楮,定楮仔細的看了看,直到陳玉春把話說完。

陳玉春覺得自己終于出了口惡氣,現在林淼是打腫臉充胖子,當著皇上皇後,文武大臣面前都認下了,回頭他要是拿不出料子耍起賴來,可是欺君之罪呢。

陳玉春越想越解氣,她都可以想象得到對方半個月之後,低頭認錯,跪地求饒的場景了。

這時,對面的太子妃忽然說道︰「二皇妃妹妹,我剛才見你帕子上的花紋好生別致,可又沒看清楚,能否讓我近點看看?」

「這有什麼問題。」說著陳玉春低頭看了一眼手中的雪青色帕子,頓時臉色大變,立刻把它丟在地上,「這……這不是我的帕子!」

見到陳玉春的此等反應,太子妃更加確定了剛才所見的東西。

陳玉春嚇得都失神了,究竟是誰要陷害她?!她連忙為自己撇清關系,「父皇,母後,母妃……有人……有人想……」

誰知此刻,太子妃直接插.進話來,「有人想造反,想當皇後啊!」

「你……你胡說!你冤枉我!!我沒有!我沒有!」陳玉春尖聲否認。

在場的所有人都面面相覷,鬧不清楚這究竟是怎麼回事,太子妃與二皇妃的爭吵無數,可從未有過這等情況。連在主位上的皇上都奇怪的發問了︰「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太子妃搶先一步,立刻起身行禮,恭敬的回答︰「啟稟父皇,您只需要看一眼剛才二皇妃妹妹用的帕子,一切便知曉了。」

皇帝給身邊伺候的安壽阮丟個眼色,安壽阮連忙走下堂去,來到陳玉春的身邊,俯身撿起她丟在地上的帕子,當安壽阮看到帕子上的圖桉時,臉色也變了又變,然後雙手捧著帕子交到皇帝手中。

原來那帕子上繡著一副鳳凰飛舞圖!

要知道,有鳳凰的物件,只有皇後才能用啊。

這帕子交到皇帝手中的同時,自然也被皇帝身邊的皇後看見了。

這帕子上繡的不是什麼飛龍升天,所以皇帝第一反應也沒什麼,可皇後不同啊,用繡有鳳凰的帕子,這簡直在挑戰她的權威。

皇後氣的身體都抖起來了,「皇上……皇上,您要為臣妾做主啊,這二皇妃太過分了,她想當皇後?那是不是二皇子就是皇帝了?他們這不是在咒咱倆死嗎?!!」這中間也許是誤會,也許是其他什麼原因,不過皇後管不得那麼多,這不正是一個好機會麼,最好現在把事情鬧大,好好的搓一搓郭貴妃那個賤人他們的銳氣,最好讓皇帝厭惡皇甫政,別動廢太子的念頭。

「母後,您這說的是什麼話?!」皇甫政還沒鬧清發生什麼事,就被人潑一盆子髒水,他見皇帝面色不虞,怕是真的動了怒,皇甫政立刻拉著陳玉春跪倒大殿中央,滿臉的懇請道︰「母後,我知道從小您就不喜歡我,可我從未做過任何傷害您的事,您為何要這麼說?!」

「哼,你別把自己說的那麼無辜!」皇後從皇帝手中拿過帕子,直接丟在皇甫政的面前,冷聲說道︰「這就是你的好皇妃的隨身物件,繡著鳳凰飛舞的錦帕?!那本宮想現在去搜二皇子府,指不定能搜出來龍袍呢!」

說二皇子府能搜出來龍袍,這豈不是在暗示皇甫政要造反麼!

郭貴妃見皇帝並非阻止皇後的這番言論,這說明皇帝心里也在起疑了啊!郭貴妃立刻從位置上站起來,也跟著跪在大殿中央,淚眼婆娑道︰「皇上,皇上這一切都是誤會啊,政兒這孩子您是了解的,他怎麼可能做出這等事情來,您是關心則亂,這中間肯定有誤會,請皇上明察!」

郭太師見此刻情況不妙,立刻帶領郭家一干黨羽,向皇帝下跪求情,「請皇上明察!」這中間下跪的人,自然有陳瑾儒他們了。

還不等皇帝表態,皇後直接道︰「好!查就查!免得說本宮冤枉好人!」

皇後的此番態度並未讓皇帝惱怒,他知道皇後這是氣急了,皇帝輕柔的拍了拍皇後的背部,安撫她道︰「梓潼,你別生氣,氣壞了身子朕會心疼的,朕答應你,一定會幫你調查清楚。」說著他拉著皇後一起坐下。

接著皇帝看著堂下跪著的那群人,發問道︰「二皇妃,你老老實實的告訴朕,這鳳凰飛舞錦帕是不是你的?」

「不是,不是我的,還請父皇您明察!」陳玉春立刻否認,她也不知道這錦帕是怎麼出現在自己身上的,難道是換衣服的時候被人掉了包?!對,一定是這樣!陳玉春說道︰「父皇,這有人想害我!我上午進宮時穿的不是這套衣裳,後來因為衣裳被灑了酒,這才找了一座偏殿換下的,上午時候我的錦帕上繡的事蝴蝶比翼,可換完衣服後就變成鳳凰飛舞了。父皇,這一定是有人想陷害我!請您替兒媳做主啊!」

皇後根本不信陳玉春的說詞,「你說有人想陷害你,還說求皇上明察,那你倒給我們說個懷疑對象,讓我們好好查查啊。」

「是真的,是真的有人想害我!」陳玉春在腦海里把人過了個遍,今天……今天被她整治的人就是陳玉蘭了,她把陳玉蘭的寶貝發簪丟進荷花池,還慫恿她跳荷花池,對,一定是她,陳玉春道︰「也許……也許是我堂妹玉蘭,今天在宮里,我與她鬧了點不愉快,她可能是有所記恨,所以才偷偷的把……」

還不等陳玉春把話說完,立刻就有人反駁她的話了,「二皇妃說得可真輕巧啊,什麼叫鬧點不愉快?你害得玉蘭現在下不了床,出席不了宴會,現在還在這里誣陷她?!」說話的人正是陳玉蘭的手帕之交張媛媛。她起身先向帝後二人行禮後,說道︰「皇上,皇後娘娘,二皇妃她是在誣陷,要是玉蘭栽贓陷害,還得看她能不能從床上起來。玉蘭她晌午時分被二皇妃弄進荷花池,整個人都凍成冰人,御醫前去整治,說她受了寒氣,一時半會的根本好不了,玉蘭一直呆在御花園旁的偏殿,那偏殿里有太監有嬤嬤的,屋里還有倆宮女守著,玉蘭怎麼去陷害二皇妃?!我看著根本是二皇妃強詞奪理!」

也不用皇帝招手派人,那安壽阮就悄悄的派身後的小太監去御花園旁的偏殿打听情況,那小太監腳步快,沒一會就回來了,把情況報告給了帝後二人,「奴才剛才去偏殿那里問了一下,陳家小姐一直在偏殿的寢室里昏睡,別說走出門了,根本就沒睜眼的。」

那小太監的聲音不小,他說的話殿里的人都能听見。

皇後冷笑道︰「二皇妃,你還有什麼話好說?根本是你強詞奪理吧!」

「不……不對,我沒有,我沒有,這帕子真的是有人陷害我的,」陳玉春渾身發抖,她不停的回想著今天發生的事,如果她沒有換衣服的話……換衣服,對了,「我……我剛才想了一下,是林世子,是林世子他陷害的我,如果不是他絆倒我的話,我根本不會去換衣服,也不會錦帕被人掉包!」

林淼一听,整個人都炸毛了,他蹭的一下站起來,指著陳玉蘭的鼻子大罵道︰「陳玉春,你別胡說!你都算計著讓我賠你八匹錦州雲料,現在又說我害你?!你讓大家評評理,咱倆到底誰害誰?!」

作者有話要說︰  關于陳玉春笑的時候的捂臉的動作,在第159章有伏筆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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