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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林淼發難

孟小蝶跪在官道上,見張相戎不願幫助自己,紅著眼楮嚶嚶的哭泣著,跟個淚人兒似的,引得在旁觀望的男子們心里好不憐惜。

轎子里的張相戎有些為難,如果事情發生在帝都,又或者他沒有皇命在身的話,他定會幫助這位可憐的女子。

「大人,」轎子外的官差低聲對他道︰「要不小的這將她趕走……」

「不必,」張相戎嘆了口氣,心里也覺得孟小蝶可憐,便道︰「讓那小姐起來,然後派兩個人帶她去金陵城的知府那里,這畢竟是他的管轄地,我不好插手。」

「是,大人。」

官差得令後,朝孟小蝶走去,邊走邊勸著道︰「小姐,你擋著我家大人的路,我家大人不跟你計較,這派幾個人送你去知府那邊……」

還不等那官差將話說完,一陣嘲諷之話從圍觀人群中傳出,「送去知府那邊?這是說這位什麼按察使大人不想管嘍?什麼從帝都派來的破官,也是做做樣子罷了。」

話傳進官差的耳朵,官差立馬不樂意了,朝著聲音傳來的方向叫囂道︰「誰啊?!剛才的話是誰說的?!這光天化日之下居然該辱罵朝廷命官,這都皮癢癢了不要命了是吧?!」

「淼淼……」人群之中的陳遠陌手底下拉了拉林淼的衣袖,當然他是這麼做做樣子而已,他很清楚林淼的脾氣,自己點明轎子里的人是張相戎後,林淼肯定會鬧起來,「你別……」

果然,林淼根本不帶搭理陳遠陌的,直接抽回自己的袖子,走到人群的最前方,冷笑道︰「這話是我說的,而且我說的一點都沒錯,」林淼說著,看向轎子那邊,亮開了嗓門,似乎是想讓張相戎听見,「那位按察使曾經不是大理寺少卿麼,據說鐵面無私,從不判冤假錯案,怎麼一來到金陵後,換了副面孔?」

那官差也不是沒眼色的主,他打量了這位少年一番,見他珠圓玉潤,穿著貴氣,滿臉的傲色,這一看是個非富即貴的人,官差皺著眉頭問道︰「你是誰?!怎敢辱罵朝廷命官?!」

「有何不敢。」林淼這邊還真杠上了,他走出人群,來到孟小蝶身邊,叉著腰朝轎子諷刺道︰「張相戎,別躲在轎子里不出來,你在帝都不是挺會為老百姓伸冤的麼,怎麼現在變縮頭烏龜了?!難不成是因為在帝都,是天子腳下,專門做樣子給皇上看的,如今在金陵,天高皇帝遠的,你也懶得做戲了?」

被人如此誤解,那張相戎縱然脾氣再好也忍不下,他漲紅了臉,一把掀開轎簾,到是要看看是誰敢說出如此大逆不道之話來!

張相戎終于露了面,眼前跪著的眼淚婆娑的女子應該是伸冤的人,那女子身邊站著的少年他瞅著眼熟,張相戎回想一番,也記起來這位不正是之前被自己以妨礙公務為由,關起來的世昌世子麼。

林淼一臉挑釁的看著他,「能讓您張大人露面,可真不容易啊。」

張相戎雖然不喜林淼那紈褲的性子,但還是從轎子里走了出來,做足了表面功夫,「沒想到世昌世子在此,真是好久不見了。」

林淼可不買賬,直接問道︰「為什麼不幫她伸冤?這不是你最做的事情麼?!」

林淼說話一點都不客氣,使得張相戎的臉色難看極了,可對方是世子爺,他總不能像上次似的,把人關起來吧,于是張相戎解釋道︰「世子,這事真不屬于我的管轄範圍,她應該找金陵知府才是。」

此刻陳遠陌也從人群中走了出來,來到林淼身邊勸著道︰「對啊,淼淼,你別為難張大人了,張大人來金陵是有公事要辦的。」

「原來陳公子也在這里,」張相戎向陳遠陌投去感激的目光,心中對陳遠陌的好感加了三分,上次自己听了他人的一面之詞,差點讓人含冤入獄,如今他不僅沒計較,還為自己解圍,「其實我剛才打算讓官差們送這位小姐去知府衙門的。」

「原來是這樣,真是有勞張大人了,」陳遠陌說著看向地上的孟小蝶,關心說道︰「這位小姐,張大人會派人送你去知府那邊,這樣你可以安心了吧。」

雖然陳遠陌嘴上這樣說著,可孟小蝶分明看出他眼楮里閃著異樣的目光,孟小蝶立馬明白什麼意思了,「不!不!我不去知府!我……我不要去……」孟小蝶仿佛在害怕似的,听見「知府」二字後,全身又顫抖起來,她跪在張相戎的腳邊,抓著他的衣角哀求道︰「求求您,不要……不要把我送去知府……」

「不去知府衙門?這是為何?」張相戎倒是有些奇怪了。

「我……我……」孟小蝶支支吾吾的不說話了,似乎有什麼難言之隱。

僵持在這里也不是個事,陳遠陌倒是想了個折中的法子,他建議道︰「這樣好了,張大人您來金陵早晚也會見到知府大人,如今您先幫這位小姐收著血書,回頭親自交到知府手中,您看如何?」

張相戎心里想了一下,反正是舉手之勞的事,便道︰「好吧,交給我好了。」

孟小蝶像是心有不甘的樣子,卻有無可奈何,雙手將血書遞上,「小女……小女多謝大人。」

張相戎接過血書,收好在衣袖里,然後向陳遠陌等人請辭道︰「本官還有要事在身,先走了。」

接著張相戎上了官轎,一行人浩浩蕩蕩的走了。

事情告于段落,看熱鬧的人群都已散去,孟小蝶心願達成,故作不認識的向陳遠陌與林淼感謝道︰「多謝二位公子替小女說話,你們的大恩大德小女無以為報。」

「沒事沒事,」陳遠陌嘴上笑意滿滿道︰「既然按察使大人幫了你,那我們也功成身退了,此告別吧。」

孟小蝶點點頭,準備按照計劃,回去等著張相戎來找自己,可誰知林淼的目光瞅著孟小蝶收不回來了。主要是孟小蝶長得太漂亮,算遮著面容,可玲瓏的身軀,白皙的膚色,嫵媚的丹鳳眼,著實把林淼驚艷到了。

「小姐,你住哪里?我們送你回去吧。」林淼紅著臉提議道。

這……這算什麼?!難不成林淼對孟小蝶動心了不成?!陳遠陌心里立刻不爽了,他向孟小蝶使眼色,要她趕緊拒絕掉。

「不必了,」孟小蝶搖了搖頭,婉言謝絕道︰「小女住在福來客棧,離這里不遠,幾步路能到的。」

「住客棧啊?那里人來人往的,壞人很多的,你不怕仇家尋上門來啊?」林淼問道。

「呃……我……我……」孟小蝶張了張口,真不知該怎麼回答。

「這樣好了,小姐去我們府上可好?」林淼哪兒知道孟小蝶與陳遠陌的計劃,「我們住在金陵徐家,這可是金陵城的第一大戶,算是你的仇家,也不敢上門的,遠陌,你說是不是啊?」

可實際上人家孟小蝶的仇人不正是金陵徐家麼!林淼的這一決定完全在陳遠陌的計劃範圍外,把孟小蝶帶回徐家,這跟羊入虎口有什麼區別?

倘若這時候陳遠陌反對,那必定會引起林淼的懷疑,這是陳遠陌不喜歡的事情,因為他不想讓林淼看清自己的真面目。

于是乎這樣,孟小蝶被林淼帶回了徐府。

********

坐在轎子里的張相戎回想起之前攔轎女子的反應,總覺得有些不對勁,似乎很排斥金陵知府的樣子。

滿懷疑慮的張相戎將那份血書從袖子里拿出來,攤開看了上面的內容,里面狀告金陵徐家三房徐居杰勾結金陵知府祝光倫,貪下三十萬兩白銀,由于被與徐居杰之子有婚約孟家無意得知,便設計燒了孟家窯廠,害孟老爺葬身火海,然後陷害孟家長子殺人,將其砍頭,整個孟家家破人亡,然後徐居杰再與知府祝光倫結為親家。

看完血書上的內容,張相戎臉色凝重,難怪剛才那攔轎女子不去告官,原來案件與金陵知府、金陵徐家有關,可這事情又有些太湊巧,不能全信。

張相戎來到驛站,與安道會和,詢問他在金陵的調查結果。

安道說道︰「按照官員們的說法,他們並不知道三十萬兩的事,徐家也表明,只有郾城知縣拿了十萬兩與他們買材料,這表面上看來,罪魁禍首應該是郾城知縣,只是……」

听著安道的口氣,這似乎還有話要說,張相戎連忙追問道︰「只是什麼?」

「張大人,我接下來說的話,您隨便听听好,」因為陸珊珊的關系,安道已經完全被徐居振拉攏了,既然拿了人家的好處,自然也要幫著做事,安道誘導張相戎道︰「您想啊,區區郾城知縣,算貪銀子,可哪兒有那個膽子貪三十萬兩那麼多?這中間上下的不打點一下?而且這知縣已經死了,死無對證,隨便活人怎麼說了。」

「你的意思是……應該還有幕後黑手?」張相戎皺著眉頭問道。

「這說不準,畢竟我也沒證據。」安道嘿嘿一笑,反而勸著張相戎道︰「其實皇上派下來的任務咱們已經完成了,貪污銀子的人是郾城知縣,再追究一下徐家的責任行。」

安道越是這麼說,張相戎心里越不服氣,因為安道分析的沒錯,三十萬兩這麼大筆銀子被郾城知縣一人貪了去,這種說法太牽強了,更何況他還收到了一份狀告金陵知府的血書!

「那追究徐家那里是追究誰?」張相戎問道︰「是徐居杰嗎?」

「不是啊,」安道回答︰「追究的是徐家的長房嫡孫,徐德浩,據說當初是他出面與郾城知縣談生意的。張大人怎麼突然問起這個來了?」

「是這麼回事……」張相戎說著把自己收到的血書交給安道看,然後將之前在官道上被人攔轎的事情與安道說了一遍。

安道看了一眼血書,心里冷笑,原來這徐居振是打算把一切栽贓嫁禍給自己的三弟啊,夠陰毒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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