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州商人沒想到神都城里的人如此排外。
花錢買個準花魁而已,還不是花魁,居然被這麼多人噴。
這些西州商人臉上紛紛露出了憤怒之色。
從表面上看,這是一起簡單的購物糾紛。
但從深層次看,西州商人感覺神都人對他們有深深的敵意。
有商人氣不過了,走到了頭領的面前︰「陶大哥,我們走吧,這神都城真沒意思!」
領頭的商人,便是陶明文的父親,他也很憤慨。
他拍了拍手,讓護衛把箱子都抬進來。
隨後箱子全都打開,放在了百花樓管事樓娘的面前。
頓時,百花花的銀子,亮瞎眾人的眼眸。
「二十萬兩銀子,買你手上賣身契,你賣不賣?」
這就是攤牌了,西州人很直接。
百花樓的樓娘陷入為難,她咽了咽口水。
不知道該如何開口時,百花樓樓主終于出現了。
百花樓的樓主,也是一個中年女人。
她與一般的樓娘不同,她穿著雪白的衣袍,從後面繞出,身旁有許多跟著的丫鬟。
一出場的氣勢,便鎮住了場地。
「樓主!」
陶明文的父親,走到百花樓樓主前面,直言道︰「開門做生意,得講究個誠信吧?今日我西州商人全在這里了,賣與不賣,你一句話的事情。」
百花樓樓主澹然一笑,目光掃過全場。
隨後張嘴吐出了一個字︰「賣!」
神都的一眾商人和浪子,全都露出了失望之色。
「怎麼這樣?」
他們張了張嘴,吐槽了兩聲,卻都無法再大聲提出質疑。
說到底,這是人家百花樓自己的事情。
開門做生意,人家誠心而來,總不能毀了自己的聲譽。
百花樓的選擇,讓現場除了西州商人以外的其他人感到失望。
「那如果商巧姑娘自己不願意呢?」
有人提出了異議,認為縱然百花樓拿著別人的賣身契,也不可以就這麼草草完成交易,商巧現在可是百花樓里的準花魁,總要听下她的意見吧?
這件事,樓主沒有回答。
站在樓主的立場,百花樓里所有的姑娘,都是百花樓的財物。
百花樓有權利決定將貨物賣到哪里去,哪怕貨物再有什麼其他心思,這百花樓也不會管。
所以這個先例,百花樓不會開的。
樓主深知這一點,便不理睬這樣的論調。
開始與西州商人,當場交接。
百花樓里的賬房先生,開始清點西州商人帶來的錢財。
高樓欄桿處,曹肅愣住了。
百花樓來真的,這不是炒作?
他望向商巧,恰好此時,商巧也看到了他。
商巧沖著他微微頷首,算是打了招呼。
「啊,商巧姑娘和我打招呼了!」
曹肅身旁,一個窮酸的浪子痛苦萬分,一想到如此美人以後可能就在神都再也見不到了,頓時心如刀割。
曹肅等待的反轉,一直沒有出現。
直到百花樓與西州商人交接完畢,也沒有任何波瀾。
商巧的賣身契,當場就交給了陶明文的父親。
至此,在神都眾多商人眼中,這筆交易正式完成。
西州人用二十萬買走了神都城百花樓里的花魁姑娘。
此事猶如重磅炸彈,在神都文藝界和經濟界都掀起了一陣軒然大波。
西州人他娘的這麼有閑錢?
還是說,西州這麼容易掙錢?
長久以來,西州給神都人的印象,便是苦寒之地。
而今,這次的二十萬兩銀子買花魁事件下,這種印象可能發生了悄然改變
「真要走了,那郭兄怎麼辦?」
曹肅離開百花樓,見到了從人群中擠出來的楊平。
楊平很尷尬,他不像曹肅有拱衛司身份,沒看到百花樓里的畫面。
只是听聞曹肅所言,頓時就著急。
「你可以選擇一直盯著她,若是時間夠久的話,她就會路出馬腳。」
曹肅給楊平的建議便是盯著商巧。
以前在百花樓里,天天盯著不現實,可現在商巧被贖出來了,將來要跟著西州人去西州,那就好盯多了。
楊平听到曹肅所言,陷入到猶豫之中。
算下來,郭詮也是西州人,這件事上,西州的成分明顯很多,如果跟著去了西州,說不定真有線索。
可他本身是神都人,不遠千里去西州?
這讓他心中多少有些發 。
曹肅澹澹道︰「你自己考慮一下吧,這件事我也查不出什麼頭緒。」
曹肅不是開慈善機構的,郭詮此事透露著一些詭異,尤其是還牽扯了神都府進來,曹肅本來也不想太過摻和,帶著楊平探到了這種程度,已經仁至義盡。
他開口道︰「若遇到什麼困難,可以聯系我,我會救你。」
楊平武功稀松平常,而曹肅如今是四品高手。
曹肅的承諾,讓楊平心中大定。
他感動的望著曹肅,已有了想法
數日後,西州商隊準備啟程離開。
這回,陶明文終于真的要走了,重返西州。
離開前,陶明文打听到了那個拱衛司百戶的名字,叫曹肅。
他專程來到拱衛司,想要來見一面曹肅。
曹肅從拱衛司里走出來的時候,感覺十分意外。
這個賊眉鼠眼的西州人身上已無半點書生氣,穿上了尋常商人的衣袍後,就一個飽經滄桑的普通西州商人。
「你來找我?」
曹肅沒想到此人如此囂張,光明正大盜竊了他說的半句詩詞後,非但沒有半點悔恨,還要主動上門。
「西州陶明文,見過曹兄。」
陶明文很客氣,他身高不高,站在曹肅的面前,更顯得小只。
曹肅搖了搖頭道︰「有什麼事情,你直說吧!」
「上次與曹兄驚鴻一瞥,明文一直記在心中,今日明文與家父離開神都,將來也不知多久才能回到神都,思來想去,還是要過來與曹兄道個謝。」
道謝?
曹肅心想搞這種虛的沒什麼意思啊
陶明文左右看了看,發現沒有人注意到他這里,便從懷中掏出了一疊銀票,直接塞到了曹肅的手中。
曹肅粗略的看了一眼,若是千兩的票面,那也起碼有兩三萬兩銀子了。
「曹兄別嫌少,我也是意思意思。」
「實不相瞞,我這個人沒有什麼詩才,對詩文並不擅長,而曹兄不顯山不顯水,卻滿懷詩情,是文武全才之人。」
「將來若有機會,可以與曹兄合作合作。」
陶明文也不說為了什麼,純粹就搞了一波神都武將的投資,搞到了曹肅的頭上。
曹肅默默的把銀子收了下來,正色道︰「我與陶兄,的確也是一見如故。」
「對,一見如故。」
陶明文笑了,就怕曹肅不收錢,所以他特意多給了一些。
沒想到曹肅文武全才,品行卻一般。
這點他也有所預估,要不然那日曹肅也不會換著常服去百花樓里湊熱鬧了,想來也是一個喜歡玩樂的人。
喜歡玩樂好啊,起碼是看得到缺點的。
一點缺點都沒有的人,他陶明文也無法攻略。
兩人相視一笑,氣氛緩和很多。
曹肅心中微動,開口問道︰「陶兄,你們花這麼大代價,買了一個戲子回去唱戲?」
陶明文一愣︰「是啊,有什麼問題嗎?」
「曹兄沒去過我們西州吧,西州苦寒,可不像神都這麼繁華,出了西關之後,滿目便是黃沙,有一個神都的花魁過去,平時彈彈琵琶跳個舞,路上總也沒有那麼寂寞了。」
這麼有文藝追求?
曹肅根本不信陶明文的話,這麼多年都過來了,應該早就習慣了沒有娛樂的日子。
更何況西州的商隊也是有自己的樂器和舞蹈的,何必非要在神都買個戲子,這理由並不充分。
曹肅試探著問道︰「你們該不會是為了轉移注意力吧?」
「全城現在所有人的目光,都被你們給吸引了。」
曹肅此言一出,陶明文臉色驟變,目瞪口呆的望著曹肅。
曹肅冷笑一聲︰「陶兄,你們做什麼事情我不管,但那個商巧,是我心儀的女子,你們把她拉出去了,我以後見不著她,心里會想念她的。」
「思念惹人惱啊,思念一多,話就多,哎!」
陶明文陷入了呆滯,听出了曹肅的威脅之意。
這人剛才還面不改色的收下了他的大紅包,現在就開始威脅他了?
變臉都沒有他這麼快的吧?
陶明文不由地開始重新評估曹肅這個人的個性。
曹肅笑眯眯的望著陶明文,不怕他會怎麼樣。
再怎麼樣,也只是一個西州商人罷了,而曹肅可是手握三千精兵的昭武將軍、禁軍校尉。
而他們背後的人,也居然不會為了一個戲子打草驚蛇。
更離譜的是,曹肅明明什麼都不知道,可說的陶明文以為他什麼都知道了。
陷入了決然被動的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