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登城居民登高望遠。
正夏時節,登城內外莊園處處都顯得生機勃勃。
從蟬叫到蛙鳴,從青葉到綠樹。
繡著「曹」字的巨大旗幟在天空中飄蕩。
對于登城的百姓而言,什麼府軍還是討逆軍,根本就弄不明白,他們只知道, 這是曹大人的部隊。
莫約千余正軍,如今起營拔寨,向靈州而行。
千余武者修煉匯聚的洶涌氣血,像是一輪輪的太陽,沖天而起。
連天空中的薄雲都被驅散了開。
車轔轔,馬蕭蕭,曹大人在登城的月余時間, 成為了所有民眾最難忘的一段時光。
倒不是說曹肅有多麼愛民如子, 體恤百姓。
而是這個突然冒出來的將軍,直接軍管城池,肅清惡疾,短期內營造出了風清氣正的良好社會生態。
通俗來的說,就是前所未有的安定。
這段時間里,連幫派混混都少有在街頭晃蕩的,因為說不定就會被曹軍給抓了充軍。
而且還不是正式的軍卒,而是做輔軍。
且不提待遇,干的事情都又苦又累,什麼送糧送肉,抬到磨劍,全都不是什麼正兒八經的好活。
而按照曹大人新訂的規矩,輔軍也要上戰場。
這些苦活干完之後,每天輔軍還得跟著正規軍一起練拳。
所以曹肅麾下,正規軍千余人, 押送輜重的輔軍也有七八百人,前前後後差不多得有小兩千人。
「在登城的月余時間,兄弟們有不少完成了氣血突破。」
「吃得好, 之前又連翻大戰積累了經驗, 如今氣血武者在正軍中佔比超過三成。」
三成氣血武者,那就是三百氣血武者。
曹肅听著李離的匯報,搖頭道︰「還不夠,還要繼續突破。」
「我听聞靈州的銀蛟軍有八千人,各個都是氣血武者,其中三突氣血才能成為銀蛟軍的什長,力境才能做百夫長。」
曹肅這幾日不停地收到來自于靈州的情報。
對靈州整體情況已經有了比較充足的了解。
「對比靈州銀蛟軍,我們平城威名赫赫的飛馬軍算得了什麼?」
「你可以粗略的算算,八千人,百夫長都是力境,加上一些還沒做上百夫長的力境高手,那就起碼有近百名力境。」
曹肅把靈州的情況給李離一說,李離也呼吸一窒,直觀的感受到了靈州的強大。
「當然了,此去禹州,我們不得已才從靈州繞道,遇到銀蛟軍的概率很低, 就算遇到了也沒事,大家都是朝廷官兵。」
銀蛟軍, 眾人一听, 心思微微一動。
曹大人這是拿靈州最好的部隊在和自家人作對比嗎?
如今這支曹軍,雖然不如銀蛟軍,但也算是一支精兵,氣血武者率高達三成。
想要所有人全部達到氣血武者,這難度太高了,除非將一些根本無法突破的人剔除,這樣就能保證氣血武者率上升了,可這樣一來,軍隊的人數就會下降。
像銀蛟軍這樣存了八千氣血武者,不知道花費了多少代價,付出多少努力。
朝廷本身也有這樣的部隊,甚至更強,但是朝廷這樣的部隊只拿來守護聖山神都,不會拉出來剿滅什麼反賊。
「銀蛟軍這麼強,為什麼也不去禹州剿滅叛軍?」
李離十分不解,他被曹肅安排了做幾日的後勤,沒拿到過靈州的情報。
曹肅道︰「因為這支銀蛟軍里,有很多百夫長都來自于靈州的各大宗門,靈州各大宗門的天才弟子,都會將銀蛟軍作為磨煉之一。」
「所以換個方向理解,也可以把銀蛟軍看做是靈州官府和宗門的共同產物。」
羅藝沉聲道︰「大人,靈州還有不少修道者也加入了軍隊,像這銀蛟軍里,也有不少修道者坐鎮。」
還有修道者坐鎮大軍?
李離大吃一驚,修道者尊貴,一般不參與世俗爭斗。
但同時,修道者又離不開世俗供給,所以給世俗之人的感覺就是修道者高高在上,和武夫不一樣。
曹肅點頭︰「對,靈州佛道香火盛行,靈氣匯聚,修道者也多。」
「此次借道靈州,我已和靈州府府主說明了情況,但兄弟們仍然不可放松警惕,靈州境內勢力錯綜復雜,需小心行事。」
眾人看曹肅說的嚴重,也都收斂了輕心。
紛紛抱拳應是︰「謹遵大人之令。」
曹肅「嗯」了一聲,隨後轉頭看向登城。
眼楮微微眯了起來
大軍開拔,速度就快不起來。
個把時辰過後,登城城牆上的民眾,仍然能隱隱看到曹軍的旗幟。
不多時,終于見不到大軍的影子。
城牆上的人也越來越少。
小城似乎也變得沉靜下來。
城門令也變得松散,隨意馬虎的盤查過往行人。
沒人見到的城牆段,一道黑影如鬼魅一般,一閃而逝。
瞬間沖進了登城之中
城西顧家。
顧家人死了許久,顧家一片荒涼地。
雜草叢生,荒蕪人煙,靠近了院子,都能感覺到此地存在的森森寒意。
城中的人都說了,自從顧家被滅門後,就經常能在夜間听到此地傳來的淒涼哭聲。
這里的冤魂太多,怨氣太多,是極致的陰盛之地。
如今顧家,也只剩下了顧孟氏一人生活。
她坐在顧家老槐樹下。
穿著雪白的素衣,面前放著一柄長劍。
城外的號角聲響起,曹軍似乎已經遠離。
她始終靜靜的坐在院子里,一動不動,就像是一尊石像。
忽然,院子里刮來了一陣微風。
微風吹動了她的頭繩,頭發梢輕輕卷起。
她抬頭一看,屋頂上一個雄壯如虎的男子,平靜的望著她。
曹肅轟然落在了顧孟氏的面前。
「你還真的練了一個月的劍。」
曹肅坐在了顧孟氏的面前。
顧孟氏今日化了澹妝,更增添一分嬌艷。
曹肅也不得不承認,顧孟氏是一個絕美的女子,他見過的幾個漂亮女生中,唯有楚清瑤可以與她媲美,但顧孟氏的美,是一種妖媚之美,比起楚清瑤的清冷,更能讓男人產生沖動。
曹肅下意識的就想到了顧孟氏穿著牛仔熱褲,在他面前大秀熱舞的畫面,如果在他的前世,這類胸大腰細腿長的妹子,基本就都是這種類型。
「大人說然我練劍,我就練劍。」
顧孟氏把手伸了出來,曹肅 然向前一探,抓住了她的手腕。
其實不用模,曹肅也知道顧孟氏沒突破氣血。
可顧孟氏的狀態有些奇怪,比起一個月前,這女人練了劍之後,似乎有了一絲凌厲的感覺?
顧孟氏也十分忐忑,不知道她到底能不能被曹肅合格驗收。
「你練了五山劍?」
曹肅問道。
「是。」
「練會了?」
「是。」
曹肅微微一頓︰「把你的劍使出來,我看看。」
顧孟氏听聞曹肅要求,便拿起桌上的劍,然後「鏘」的一聲將其從劍鞘之中拔出!
剎那間,一道微弱的白光從她身上顯現,她跳起落在槐樹之下,開始揮舞劍法。
一招一式,餃接如流水一般,分不清是練劍,還是在跳舞。
老槐樹飄下落葉,飄飄蕩蕩的飛到曹肅的面前。
忽然,顧孟氏的劍法一變,陡然變得凌厲起來。
「唰唰唰唰!」
她每一劍就像是要和人搏命一樣,招招凶狠,蠻不講理。
「大成。」
曹肅一眼就看出了顧孟氏的五山劍已有大成境界,這練了一個月就有大成境界的劍法了?
曹肅確定一個月前,顧孟氏不會武功。
真不知道她是真的天才,還是仇恨使人進步。
顧孟氏收了劍,胸膛起伏,面色發紅,微微有些氣喘。
曹肅望著她,一直沒說話。
她心中就始終十分忐忑。
曹肅突然拿出了兩個面具。
一個是青銅面具,他戴在了他的頭上。
顧孟氏望著桌上的另一個銀色面具,稍有不解。
戴上面具,曹肅的聲音都變得空洞而冷漠。
「你長得太美,不適合為我辦事,以後就戴上面具,不要輕易以真面目示人。」
「這是給你的盤纏,你現在去靈州相城,幫我找一家人,這家人的信息在書信里,聯系我的方式也在書信里,找到之後,便將信息傳給我。」
「以後你就別回登城了,就為我辦事,劍法好好練,爭取早日突破力境。」
曹肅說完,便起身準備離開。
最後放在顧孟氏桌上的,是一個錢袋子、一封書信和一張地圖。
顧孟氏笑了。
笑著笑著,眼淚就流了下來
曹肅居高臨下的望著這個哭泣的女人,平靜的說道︰「以後你和顧家就沒有關系了,別叫顧孟氏了,你以前叫什麼名字?」
顧孟氏抬起腦袋。
「妾身孟瑤,參見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