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隨著有人發現後院有人翻牆而出,小校場戶部公署院子很快就被振武營士卒團團圍住,只有南邊院牆因為和別家相連,振武營軍卒才沒有闖入,徹底把戶部公署包圍起來。

拿著黃懋官給的紙條,幾個小吏擺月兌振武營追兵後拼命趕路,去完成自己的任務。

不多時,已經得到消息的魏國公徐鵬舉就在守備大廳接見了逃出來送信的戶部小吏。

「現在那邊什麼情況?」

魏廣德看了眼手里的紙條,隨即詢問道。

紙條上的內容其實都沒看的必要,不過就是說振武營士卒目無法紀,公然圍攻官府,要守備廳速發兵鎮壓反叛。

「大人,叛軍已經包圍了公署衙門,暫時還沒有攻入,請大人速發援兵。」

那小吏跪在地上叩頭道。

「他們沒有沖擊衙門?」

听到振武營士卒並沒有沖擊戶部公署,徐鵬舉心中松了口氣。

他的人看到的就是亂兵圍住了那里,可沒有混入人群看個究竟,所以現在听到亂兵貌似還有紀律,沒有貿然攻打進去,那麼說明事態還有機會緩和的。

士卒鬧餉,給他們就是了,何況這些軍餉本來就該給的。

在得到肯定的回答後,徐鵬舉心思就活泛起來了。

既然那些士卒知道好歹,知道不能沖撞上官,看樣子也就是圍在那里嚇唬嚇唬戶部的官員,讓他們把拖欠軍餉發出來。

「讓人準備一下,我們去小校場。」

徐鵬舉對身邊的人吩咐道。

紙條上,黃懋官就是召他們這些南京的告官,一開始徐鵬舉根本就沒打算去。

君子不立圍牆,他也是讀書識字的。

只是听到那些士卒只是圍著公署呱噪,徐鵬舉不知怎麼膽子就大了起來。

實際上,到目前為止,徐鵬舉還沒有向南京其他京營下達過任何作戰命令,只是要求他們集合手上的軍隊待命。

在振武營士卒沒有沖出小校場,跑到南京城里鬧事兒前,他還不打算下達鎮壓的命令。

實際上,這個時候他正在派人去各營模底,看到底能出動多少士兵。

現在嘛,他打算親自過去看看情況,也許可以化解這場兵禍。

而同時,鎮守太監府里,鎮守太監何綬也正在做著和徐鵬舉一樣的事兒,只是他並沒有打算去現場,所以沒有理會黃懋官的請求。

他是鎮守太監,可不是戶部鎮守太監,欠下的兵餉發了就是,有什麼好鬧的。

而南京兵部,尚書張鏊沉著臉,了解完整個事件的前因後果後,也做出了徐鵬舉類似的決定。

雖然是戶部拖欠兵餉引起的,但是他作為兵部尚書卻不能置身事外。

只是在臨出發前,張鏊又派人去通知兵部侍郎李遂,讓他也去小校場看看情況,必要的時候還需要他那樣帶過兵打過仗的大臣鎮住那幫亂兵。

李遂是嘉靖五年進士,做刑部郎中時就曾利用東宮建立,按照常規大赦天下的機會,李遂在沒有取得刑部尚書聶賢支持的情況下,聯系同僚盧惠向都御史王廷相請求,將因議「大禮議」得罪官員列入大赦令中。

此時嘉靖皇帝剛剛打垮對手,坐穩寶座,對于他們的請求自然是予以駁回。

雖然沒有成功,但是獲得很多人嘉許。

而在李遂調入禮部時,又與當時的禮部尚書夏言交惡,夏言更是吩咐言官彈劾李遂,逮捕李遂下詔獄,貶謫湖州同知。

自此李遂完全月兌離了朝堂被外放地方,後三遷衢州知府,升蘇、松兵備副使。

嘉靖三十八年四月,倭寇乘數百艘船只入侵海門,李遂指揮通政唐順之、副總兵劉顯、副使劉景韶、游擊丘升等御敵,大敗倭寇並乘勝追擊,佔領他們的巢穴,追擊至蝦子港,全部殲滅剩余倭寇,江北倭寇悉平。

有此等戰功讓嘉靖皇帝大喜,李遂得以升遷南京兵部侍郎。

張鏊覺得,對付這些亂兵,還是需要李遂這樣上過戰場的大臣才能壓服他們。

而提督臨淮侯李庭竹此時也是萬分糾結,接到黃懋官相召後並沒有馬上做出決定,而是派人去打听其他人的東西,要是有人去了小校場,那他再動身過去看看情況。

南京城的主要官員做出了各自不同的決定,徐鵬舉和張鏊先後趕到小校場。

對于南京守備和兵部尚書,振武營士卒這會兒雖然群情激動,但是還知道好歹,在兩人的轎子到達後就左右閃開道路,在眾護衛警惕的目光中穿過了人群走近了戶部公署。

要知道,身邊這伙士卒可都是全副武裝的站在那里,畢竟今天可是校閱,這些人都不是赤手空拳來的,身上不僅穿戴著明軍制式面甲,更是刀槍箭弩齊備。

畢竟是隸屬于南京京營的人馬,裝備上也比地方衛所強上許多。

實際上,事情發展到這一步,許多心思活泛的士卒也在尋思著該怎麼收尾。

今天鬧出的動靜有點大,可是振武營的將官都沒有出現,這很說明問題。

自己的直屬上司並不認為他們鬧餉不對,想想也是,軍餉被扣著,他們自己也拿不到本該屬于他麼的那份軍餉,沒有怨言才怪了。

雖然沒有將官領頭,可下面在士卒中威望較高的十幾個人還是站在一起商量著怎麼解決。

在知道南京守備魏國公徐鵬舉和南京兵部尚書張鏊的轎子到了後,他們自然不會為難他們,都是上官吶。

只是,在兩人的轎子停在戶部公署大門外之時,這些人也疾步走了上去,他們要想徐鵬舉和張鏊提出他們商量後要滿足的條件。

徐鵬舉和張鏊此時都面色不虞的站在公署門前,大門現在還緊緊關閉著,並沒有要打開的意思。

「拖欠的軍餉,這個本來就該發的,我會和戶部協調此事,但是你們要求補發去年克扣的餉銀,這個著實不是小事兒,我必須了解清楚情況才能答復你們。」

張鏊皺眉听完領頭士卒提出的條件後,猶豫片刻才回答道。

「作為你們的上官,我現在要求你們帶著這些人,都先回軍營去等消息,這樣吵吵鬧鬧像什麼樣子。」

隨後,張鏊有氣呼呼的對那些人說道。

听了張鏊的話,那十來個領頭士卒的臉色都是微變,一半是嚇的,畢竟這些人在平日里,都是他們需要仰視的存在。

而另一半,則是被氣的,沒想到都到這一步了,這些官老爺還是打算用這樣的方式對付他們。

去年克扣軍餉的時候,戶部的人可就是這麼說的,軍餉先這麼拿著,士卒的意見他們會回去稟告上官,他們做不了主,結果就是一直等到現在也沒人理會他們。

「去叫門。」

對那些士卒說完話後,張鏊就吩咐護衛敲開了戶部公署的大門,徐鵬舉和張鏊一前一後帶著自己的護衛走進了院子里。

就在人都進去完,戶部的門房又急著要關門的時候,那十幾個領頭的士卒互相對視一眼,都看出了對方眼中的狠厲來。

能夠成為這些人的頭領,這十來人自然都不是等閑之輩,都是軍營中對戰的高手,也是狠辣之輩,如此也才能讓其他士卒畏懼,平日里都認他們做了老大。

剛才張鏊的態度,明顯就是敷衍他們,估計真讓他們進去商議,一會兒的結果就是叫他們回去等著發餉而已。

事兒鬧到現在,就算發下軍餉來,後續會如何對待他們?

不能讓他們關起門來商量,他們必須要進去听著才行。

幾乎在瞬間,這十幾個人就動了,他們搶在門房關閉大門前沖到近前,合力要強行推開大門。

在後面的士卒一開始沒明白他們的用意,直到有人大聲喊出話來才反應過來,靠得近的很快就沖了上來,強行推開了戶部公署的大門。

身後的動靜有點大,畢竟在大門被對方頂住關不上後,門房一邊拼命用力頂住,一邊招呼旁邊戶部的人過來幫忙,是絕對不能讓外面的人強闖進來的。

而在召喚的過程中,自然驚動了剛剛進門,正打算找黃懋官商議如何善後的徐鵬舉和張鏊,只是他們身邊的護衛雖然距離大門不遠,可職責卻只是保護主家,所以在大門處激烈推搡的時候,這些護衛並沒有沖過去幫助關門,而是迅速圍成一圈護住了各自的主人。

當大門被外面的士卒強行推開,看到這些手拿武器的士卒氣勢洶洶闖了進來,徐鵬舉和張鏊瞬間就覺得頭皮發麻,徐鵬舉此時已經後悔親臨現場了,腸子都悔青了。

雖然徐鵬舉自詡為將門之後,平日里也是自嘆天下無人值得做他的對手,可是此時此刻,這樣的心思早就飛到爪哇國去了

魏廣德得到魏國公府家人的通報,在知道振武營還真在今天小校場校閱的時候鬧出事兒來,心里就是大罵戶部那些蠢材。

克扣就克扣吧,該發的餉銀你們拖什麼呀拖,難道還能拖得過去?

都是養家湖口的,要是拿不到餉銀,也不怕餓死京營的人,那時候只怕事情會鬧得更大。

現在還好,只要沒死人,只是圍住戶部公署,和士卒好好談談,把軍餉補發下去就好了。

魏廣德趕緊叫人收拾東西,就快速去了魏國公府,畢竟那里牆高,還有公府護衛防護,安全性可比自己這個院子強上許多。

魏廣德到魏國公府時,是大舅哥徐邦瑞接待的他,魏國公徐鵬舉此時已經去了不遠處的守備府,那里才是他這個南京守備上值的地方。

找了個花廳一邊烤火一邊喝茶,等著事態平息的消息。

只是不多時,外面就傳來了消息,魏國公徐鵬舉的轎子往小校場去了。

魏廣德和徐邦瑞對視一眼,眼神中帶著驚詫,他們還真沒想到過徐鵬舉敢在這個時候去那里。

「叫人打探那邊的消息吧。」

良久,魏廣德才給徐邦瑞建議道,要是無事發生自然最好,但若是有什麼突發事件,早知道才能及時做出應對。

徐邦瑞微微點頭,魏廣德話里沒說的他明白,老爹這趟可是有點凶險的,那可是亂兵。

安排了幾個家丁在那邊觀察情況,隨時回報小校場里的消息。

只是人派出去沒多久,外面就傳來消息,魏國公和兵部尚書張鏊在小校場外相遇,兩人一起過去了。

不多時,又有消息傳來,他們的轎子已經穿過了亂兵的人群,正要進了戶部公署。

「廣德,你帶過兵,這應該是沒事兒了吧。」

听到那些亂兵並沒有為難魏國公徐鵬舉和兵部尚書張鏊,徐邦瑞開口對魏廣德詢問道。

「他們只是圍住了衙門,應該是沒打算要用強,不然就那道門,早就該推倒了。」

魏廣德搖搖頭笑道,「現在泰山大人的轎子都進了公署,想來這次兵亂旦夕可平。」

「也是好事兒,我叫人弄桌好吃的,再那些好酒過來,咱們在這里好好吃一頓。」

徐邦瑞笑道,隨即吩咐隨從下去準備。

這邊隨從剛出門下去準備,就有先前派出去監視小校場的家丁沖進屋來。

「公子,不好了,那些亂兵沖進了戶部公署,不知道老爺在里面什麼情況,現在那里亂的很,我們也不敢靠近」

那家丁進門後就急匆匆的喊道,把小校場那邊的消息說了出來。

「什麼?之前不是還好好的嗎?」

魏廣德其實在看到家丁沒有規矩的沖進屋來時,心里就有了不好的預感,再听到家丁口里前半截話,他已經驚訝的站起身,大聲質問道。

「一開始那伙亂兵是規規矩矩的,但是後來老爺他們好像是進了公署後,那邊忽然就亂了,士卒開始朝公署里面涌,好像是沖進去了。」

那家丁急忙匯報道。

「難道他們是借家父和張大人的機會,賺開大門?」

徐邦瑞這時候也驚訝問道。

「就那破門,要撞開輕而易舉。」

魏廣德雖然不知道戶部公署什麼樣子,但是要說衙門的大門能有多堅固,那可未必。

那里可是小校場,儲備的軍資多了去了,對付那大門,說難也難,說簡單也簡單,撞木下去,十幾下就該把木門給拆了,何況那院子,那里不能搭梯子,隨隨便便也能攻進去,還需要騙魏國公和兵部尚書賺開大門,開什麼玩笑。

「集合家丁吧,還有三個衛所的人,別守那些衙門了,去小校場救人」

這會兒魏廣德斬釘截鐵對徐邦瑞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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