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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九章 要軍權還是要股票(二合一)

另一邊,岳樂在回家之後心情自然也是不太好受的,今天康熙擺明了就是讓他出丑,擺明了就是對他忌憚頗深,偏偏他所提議的,讓他不要株連太廣的提議又被他以這種著實有些無賴的方式給揭蓋過去了。

自然忍耐不住的唉聲嘆息了一番,卻依然吩咐下人道︰「有任何南方前線的消息, 都要第一時間匯報給我,叫旗中佐領以上軍官來我府中議事,共商軍機。」

福晉見狀忍不住道︰「早朝之事,連我在家中都听說了,今上待你苛刻至此,不惜以誅心之言相害, 你又何必非要蹚這趟渾水?咱大清這麼多的王爺,貝勒,貝子, 少了你就沒人會打仗了不成?這般猜忌之下,你就算是打勝了,又能有什麼好處?要我說啊,你干脆稱病不朝得了,這江山是他玄燁的,可著他折騰去,我看他能耐你如何?」

岳樂聞言嘆息道︰「婦人之見,你懂什麼。自先帝薨去之後,保守派舊黨日益做大,以鰲拜為首的輔政群賊甚至下令遷界禁海,累得朝廷子民死傷無數,滿漢矛盾之尖銳, 比之多爾袞在時還要更盛幾分,他吳參桂算是什麼東西,一遭起兵江南數省幾乎盡數響應,不正是因此禍事麼?」

「然而自鰲拜伏誅之後,今上態度始終曖昧不清, 僅是復界開海一事,朝中爭論數年也始終不曾明確表態,還是靠那個亂臣賊子劉洵使詐,才在潮州開了口子,如今正值平叛用兵之時,我不上,守舊黨就會上,位子就會讓他們佔去,改革派中除了我,還有誰能挑得起這個大梁?」

「今上雖然忌我,但我畢竟是他的叔,他必不敢殺我,也不能殺我,委屈也好,憋屈也罷,只要能讓我領兵,讓我手握軍權,至少這性命總是無憂的,但若是讓那些保守派掌握了軍政大權, 我就真成了閑散王爺了, 那才是真正的滅頂之災!那些人, 無時無刻不想讓我死啊。」

「可是,可是……今上還能同意你去領兵麼?」

「今上,是聰明人,雖然做事手段稍顯稚女敕,但其野心卻是不小的,不敢說他有沒有雄才,但他應該是有大略的,我看得出,他既不支持革新,也不支持守舊,他也需要我去與太皇太後制衡啊。」

「既不革新,也不守舊?那是什麼?和稀泥,中間派?」

「不是,今上是想要徹底廢了議政王會議,我與太皇太後都是他打壓的對象,前些年守舊黨勢大,他除了鰲拜,現在南方漢人造反,新舊之爭必然再起,今日他誅心于我,只怕也未必全是因為一時激憤。」

「說到底,我看今上的想法,是要以內閣來替代議政王會議,來決策天下大事,無非是要彷效光武帝之法,退功臣,進文吏罷了。」

「光武帝?文吏?」

「你啊,早跟你說多看看漢人留下的書,尤其是史書之中,有大智慧啊,史書記載,漢光武劉秀在奪取天下之後,給予功臣勛貴高官厚祿,又以姻親聯合安撫,但卻設立了尚書台以分功勛權柄,讓那些功臣舊將空有尊崇的地位,卻不讓他們掌握處理政務的實權。」

「那那些將軍們就能干?」

「所以漢光武帝就對朝中實際做事的人百般刁難,尚書台官員動輒得咎,且讓他們以小官而理大政,卻對那些功臣勛貴禮遇有加,如此,天下人都知道伴君如伴虎,真正有功勛有出身的人,誰也不願意進尚書台遭那份活罪,以如此方式,漸漸的,就把那些勛貴們的權力給收回來了。」

「今上建內閣,與漢光武其實頗有異曲同工之妙,他是希望讓漢人做奴才,將滿漢之別弄得涇渭分明,再用奴才來制衡我們這些王爺,這要是把我們惹得急了呢,就殺幾個奴才給我們出出氣,奴才麼,本質上根本就觸踫不到權力的核心,也就是八旗,本事再大也翻不了天。」

「所以我倒是更願意相信,他會更傾向于改革派,打壓我,未必就不是要用我,相反他要用我,就必然要打壓我,哎~,招人議事吧。」

福晉無奈,只听得似懂非懂,乖乖的找人過來了,岳樂將眾心月復請入書房,卻還沒等他們聊多長時間,突然就听得外面一陣溷亂,卻是他佷子齊格思硬是闖了進來。

忍不住皺眉怒斥道︰「怎麼回事兒,你不知道我在開軍機會議麼?」

「四叔,韋小寶欺人太甚,他這是騎在咱脖子上在拉屎啊,您可得給我做主啊!」

「韋小寶?欺負你?」

岳樂愣了一下,韋小寶此人素來八面玲瓏,和誰都是一副好兄弟的樣子,與自己的關系也是很不錯的,怎麼可能……

正這麼想著,就听韋小寶的聲音在後面響起道︰「貝勒爺您瞧您這話說的,奴才就是長了天大的膽子,也不敢欺負您呀,多虧您這是把我給拉過來了,否則我這事後還說不清了呢。」

說罷,卻是先給岳樂見了個禮道︰「奴才韋小寶,叩見安親王。」

「怎麼回事?」

「正好要與安親王說呢,眼下潮州既已反叛,西太平洋公司自然也就是反賊的公司了,這……哎,也怪咱們識人不明,此前為了支持潮州,咱們京城百姓,尤其是八旗之中許多人都買了西太平洋公司的股票,眼下看來,自然是不合適的了。」

岳樂聞言點頭道︰「確實是如此,就連本王,也是買了許多公司股票的,這些股票甚至還是你代為售賣的,所以,現在是怎麼個意思呢?」

「這不是收您各位的股票呢麼,咱以前那是被劉洵那個王八蛋給蒙蔽了,現在他反跡昭彰,咱總不能還幫著反賊啊您說是不是,這不是想要把正藍和正黃兩旗弟兄手中的股票收回來麼,結果您看,貝勒爺就不樂意,還找您來告狀來了,正好啊您在,此事啊,還是需要您多多幫襯啊。」

岳樂聞言看向自家佷子,卻見齊格思一臉委屈地道︰「四叔啊,那股票可是咱真金白銀的買來的,一丁點巧取豪奪的事兒都沒有啊,我大半的身家都壓在那股票上了,他韋小寶說收就收啊,一錢銀子也不補給我啊,我這以後總不能喝西北風去吧。」

岳樂皺著眉頭看向韋小寶︰「無償征收,而不是贖買麼?這又是什麼道理?股票我也是研究過的,這東西說白了,是我用真金白銀購買公司資產的憑證,朝廷現在不讓咱們購買甚至持有股票,這個本王自然是能夠理解,然而若是直接將股票作廢,豈不是……錢財花了,資產卻還在人家手里握著?這此前所購買股票的那些錢,豈不是全都成了無償贈送?這不反倒是幫了這些反賊了麼?」

韋小寶聞言嘆息道︰「王爺您說的這個,小的當然也明白,只是眼下這個情況,這股票又還能賣給誰去?誰還敢買這西太平洋公司的股票?反正這證券交易所暫時肯定是不敢做這買賣的中人了,您說,這留著股票在手里,是不是會有通敵之嫌呢?」

「所以眼下這當務之急,還是先把股票都收回來,至于怎麼處理,朝中肯定是要好好商議一番的,那肯定是要從長計議的。」

「正好,王爺您在朝中曾任宗正,威望無人能及,尤其您還是正藍旗的旗主,您看此事,是不是您幫著說一說?弟兄們對此事,都很抵觸啊。」

這特麼不抵觸才是真見了鬼了呢,據岳樂所知,京城的八旗之中購買股票之人絕不在少數,包括他自己也已經買了許多,據他所知,有些人在買股票的這件事情上,不能說傾家蕩產吧,但也確實是拿出了大半,甚至是全部的積蓄。

沒收股票,相當于沒收家產了,這特麼憑什麼呀?劉洵造反,八旗買單?

至于說讓朝廷給個交代,這事兒現在若是一點章程沒有,誰又能放心得下呢?

岳樂聞言忍不住把那眉毛都擰成一個川字了,道︰「既然如此,那就請朝廷先把章程拿出來,到底是贖買,還是轉成晉商手中的股票,都行,總得先有個說法,再收股票吧?否則這黑不提白不提的,實在是有點太不合適了吧。」

齊格思一旁添油加醋地補充道︰「四叔,這韋小寶分明是在針對咱們,且不說城中包衣、漢人等購買股票之人也有不少,就說這八旗之中,憑什麼別人的都不收,偏偏只收我們正藍旗的股票?」

岳樂聞言再一愣。

「只收我正藍旗?韋都統,此事,你恐怕確實得給本王一個解釋了,否則,只怕是今天你走不出這個門了。」

說著,眼神微微眯起,隱隱有幾分殺意在胸中醞釀。

好歹他也是正藍旗的都統,自家的旗丁被人如此蹬鼻子上臉的欺負,他岳樂以後也不用帶兵了,即使這韋小寶是康熙的親信,甚至就是康熙授意他來的,那,哪怕是拼著這事兒和康熙撕破臉,今天他也得把韋小寶弄死在這兒。

「王爺您不要誤會,不是只收正藍旗,而是先收正藍旗,其他的七個旗,也是要收的。」

「理由。」

「朝中誰不知道,您是咱大清的擎天一柱呢,此次南征,這統兵之人那還不非您莫屬?實不相瞞,陛下已經有意,同意您統領中路大軍了,正藍旗的將士那都是要和您一道上戰場的,您也說了,您認為此戰當以江西為重,自請江西,這江西……和潮州可就不遠了,所以先收您正藍旗的股票,您說……也是合理的吧。」

「這其他的旗麼,自然也是要收的,但沒您那正藍旗來的急啊,這做事,不得有個輕重緩急麼,您說是吧。」

「另外王爺您放心,真的就只是暫收,做好了登記,早晚都是會給您一個說法的,再說咱們天兵南下,攻破潮州府之後,整個公司都是咱的,咱那個時候再來分這股票,也不晚啊。」

岳樂這下算是有點明白了,鬧了半天,康熙這是在跟自己談條件啊。

股票換軍權?

只為了進一步打壓他在軍中的威望麼?

不對啊!

卻見岳樂突然反映過來道︰「不行,此事萬萬不妥!」

稍一琢磨,岳樂發現打壓他在軍中的威望都還只是第一層。

畢竟兵貴神速,既然要他們正藍旗發兵,那發兵出師之前他們肯定是等不到關于股票的討論結果了,這對許多將士們來說只怕是和沒收也差不多的了。

如此,在他們南下打仗之前把股票給收走,這其中許多人很有可能掏了家產的,這個心氣兒,能平衡得了才是咄咄怪事了,那這心里的火,沖誰發?

這部分的損失,又從何處去補?

只怕是這一路免不了要燒殺搶掠,惡事做絕的了,而自己,只怕還真的就約束不住,甚至不能約束。

要知道,旁人領兵都可以燒殺搶掠,可以所過之處寸草不生,可以將雞蛋里的蛋黃都搖散,地里的蚯蚓都挖出來豎著 兩半。

但他岳樂恐怕不行,因為他是改革派的領袖,這個改革派,最重要的就是重用漢人,拉攏漢人,真正建立滿漢平等之關系。

如此,他岳樂兵權是拿到了,但恐怕在政治上卻是要失去一貫立場的,至少也是大受影響的,必然是要影響其在漢人官吏中巨大的政治號召力的,這樣的話,待他岳樂凱旋而歸,恐怕和其他的滿清王爺也不會有什麼兩樣,至少是無法再成為多爾袞第二了。

至于會不會因此打輸,老實說,康熙從來沒想過。

一方面軍隊的戰斗力其實和軍紀沒什麼關系,八旗的軍紀從來也沒好過,也沒耽誤人家戰無不勝,一個很殘酷的事實是,在有史以來所有的軍隊中,絕大多數情況下軍紀和戰斗力都是成反比的。

另一方面,康熙也好,整個滿清朝廷也好,誰都不覺得自己會輸,都以為八旗天兵上了戰場之後,敵人都是一群土雞瓦狗,誰也沒拿他們真當回事兒。

滿清朝廷建立也有些年了,在收拾外敵的時候,還真是從來沒感覺麻煩過,滿清的所有麻煩幾乎全部都來自于內部,來自于攝政王會議,一個多爾袞前車之師不遠,而吳參桂麼,難道還能跟永歷帝,李定國相提並論麼?就算是能,那不也就是一盤小菜麼。

所以這事兒在岳樂看來,這皮球又踢回來了。

是要政治立場,還是要兵權?

良久,岳樂才嘆息一聲道︰「小寶,回去告訴皇上,正藍旗的股票,絕不先交,他若當真堅持先交股票後上戰場,那我們就等等。」

「我岳樂,不止是愛新覺羅的親王,更是咱大清的親王,我大清,打太宗皇帝時就定下了國策,滿漢一家,漢人,亦同樣是我大清的子民,還請小寶兄弟轉告,請吧,我就不留你了,我害怕我手下這些粗人會忍不住跟你動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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