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雲澤聞言先是一愣，隨即突然想到了什麼，轉過頭眉頭緊鎖地看向斬仙會一行人。
在他的神識之中，這些人中的絕大部分都露出了興奮、高興、歡快的笑容。但真的還有一小部分人，正面無表情地盯著那些俘虜，眼神中閃爍著仇恨的火焰。
「老五！」陸雲澤的語氣突然變得冰冷了起來。
韓立听得一愣，隨即在他驚恐的表情中，二人腳下這艘巨大的鐵甲艦突然開始變形，一塊塊鋼鐵打造的甲板重新排列組合，變化為一張巨大的，由各種鋼鐵零件組成的人臉，看上去分明就是另一個陸雲澤。
韓立看得心髒狂跳，但隨即好像是想到了什麼，整個人突然就平靜了下來。
是啊，神魂刻印技術，復制另一個自己的最好選擇，陸雲澤這種神經病怎麼可能忍得住不復制一個自己呢？
「馬上啟動小界面內的神魂刻印，控制住整個城市，把所有俘虜全都保護起來，等我回去！」
「好 ！」陸雲澤五號的聲音帶著鋼鐵一般的摩擦聲，仿佛電音一般，卻又透著一股歡快的氣質。
陸雲澤隨即注意到了韓立詭異的表情，有些無奈地聳了聳肩說道︰
「你也別那麼看著我，你真覺得隨地開傳送陣是件很容易的事嗎？這一套東西是我從虛天殿那里抄過來的，需要一個巨大的傳送中樞做中轉站，才能實現在一定範圍內的隨意傳送。」
陸雲澤踩了踩腳下的巨艦，「也就是這個玩意兒，小界面的城市里還有一個一樣的。都是由老五直接控制。不然的話每次開個傳送陣，至少也要費我一刻鐘的功夫，光是計算各種空間的差值都能把我活活累死。」
韓立嘴角抽了抽，無奈地長嘆一聲。什麼都沒說。
「行了，咱們快點走吧，再慢一點我真怕這幫人做出什麼事情來。」
陸雲澤腳下一點，一個白色傳送陣瞬間出現在二人腳下。
伴隨著一陣白光，二人再次出現在小界面內部，那座巨型城市的正中央。
在一處由一枚枚巨大的圓環組成的監獄之中，這那些魔道的俘虜被按照修為高低分別關押，乍一看上去，如同一個個外套金屬圓環的倉鼠球。
而在監獄之外，一個個傀儡兵列成一排，正與一群人對峙著。
陸雲澤見此嘴角一抽，眼中泛起一抹無奈之色。
是他腦子沒轉過來，斬仙會的新人們還好，那些斬仙會的老人可是從最黑暗的年代一路殺過來的，對付所有修仙者的思路基本都延續了李嬰兒的方案，寧可殺錯不可放過。
更別說這些還都是魔道修士，其中有很大一部分還是鬼靈門的人。
這些老人中有太多人都和鬼靈門有著血海深仇，那一具具曾經蒼老的身軀，都是靠著對鬼靈門的仇恨，才一路艱難地走過來的。
現在仇人就在眼前，他們怎麼可能忍得住。
陸雲澤腦子有點發懵，一時間竟然什麼辦法都想不出來。
倒是一旁的韓立突然用力地拍了一下陸雲澤的肩膀。
「說點什麼，他們等著呢。」韓立面無表情地傳音說道，接著又補了一句︰「這次，你只能選一邊站。」
陸雲澤眼皮直跳，無聲地長嘆一口氣，緩緩飛到眾人面前。
「陸先生。」眾人對著陸雲澤微微行了一禮。
站在人群最前方的，是一位面容美艷，氣質嫵媚，身高丈許的女子。
陸雲澤認得她，她就是那個當年在斬仙會中，第一個發聲支持自己的老婦。
「陸先生，今天我們這些老家伙聚集在這里，只是想要個說法。」女子平靜地說道。
「這些魔道修士，每一個手中都沾滿了凡人的血債。我們理解陸先生，您是修仙者，眼光長遠，也許要他們活著還有用。但我們這些凡人只信一條，血債血償！」
「當年跟著您，一是要報您的大恩，二是要報鬼靈門的大仇。如今前者我們做到了，還請陸先生，給我們一個實現後者的機會。」
這些人沒有憤怒，沒有動武，沒有最惡毒的謾罵，也沒有失望的眼神。
他們就這樣，面無表情地，專注地凝視著陸雲澤。
這一刻，陸雲澤突然覺得他們的眼神好像是擁有了實體一般，就這麼壓在他的肩膀上，比山還要重，比這座由他們親手建立起來的巨城還要重。
對視良久後，陸雲澤突然擺了擺手，身後飛出一枚枚圓環組成的監獄。
「魔道修士中，築基中期以上，年紀三十以上，都歸你們處置。剩下的留下來，給他們一個機會吧。」陸雲澤有些艱難地說道。
他們這種凡人與修仙者互相對立仇恨的思想來源于李嬰兒，也同樣來源于當年那個幼稚、無知、又傲慢的陸雲澤。
欠下的債總是要還的，無論過去了多久也一樣。
斬仙會的眾人沉默了很久，一個個上前，領走了這些已經屬于他們的俘虜。
在向著陸雲澤行了一禮之後，這些老人帶著他們的俘虜，帶著一些還願意跟隨他們的人，順著小界面的傳送陣回到了天南。
陸雲澤知道，他們不會再回來了。
曾經的斬仙會終究還是分成了兩半，究竟誰才是對的，就只能交給時間來判斷了。
一時間，陸雲澤突然覺得好累。
韓立伸出手。拍了拍他的肩膀。
「想開點，這也是好事。起碼他們走了以後，剩下的都是支持你的。」
陸雲澤苦笑了一聲，沒有接話，而是轉移話題一般地問道︰
「你接下來有什麼打算？」
韓立聞言一怔，下意識地後退了一步，雙手擋在身前，一臉警惕地看著陸雲澤。
根據他這兩百多年被坑出來的經驗，這王八蛋肯定又沒憋什麼好屁！
「你要干嘛？」韓立表情凝重地問道。
「其實也沒什麼……」陸雲澤略有些不好意思地搓了搓手。
「就是有一點小事想找你商量一下，你看……」
「沒門！」韓立斬釘截鐵般地說道。
「真的沒戲？」
「絕對沒戲！」
陸雲澤雙眼微眯，上下打量了韓立幾眼。
「老韓，據我所知，你到現在為止，還沒去看過南宮婉吧？」
「……你到底想干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