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了一會兒，才听到梅凝低著頭回答道︰「我……大概也會找個地方潛心修煉吧。只是我的資質並不好，實在沒有什麼結丹的希望。也許運氣好的話，可以找到一個高階修士納我為妾，借助雙修之術，也許還有一點結丹的機會。」
眾人聞言，全都沉默了下來。
梅凝的話說得很直接，但也的確就是這世上絕大多數女修的現實情況。
沒有資源，沒有背景，資質尋常的女修，所能尋找到的上升通道就只有這麼一條。
運氣好，得遇良人。運氣不好，淪為爐鼎，甚至更糟。
紫靈聞言沉默了一下，接著看向了韓立，口中說道︰
「妹妹選的這條路實在太不穩妥了，萬一遇上心術不正的，就是將妹妹變成爐鼎采補也不是沒有可能的。妹妹若是真想借助雙修之術，給人做妾，那也要找一位相熟的穩妥之人才是。比如說，像韓兄這樣的人。」
梅凝聞言，臉色瞬間變得通紅，連忙低下了頭，不敢再看。
這副神情，但凡眼楮沒瞎都能看出來，小姑娘並不反對，甚至還挺願意。
陸雲澤嘴角逐漸咧開了一個意味深長的笑意。
韓立不知為何，突然感覺背後一涼，雙眼微眯地瞪了陸雲澤一眼，沉吟著說道︰
「以梅姑娘的姿色，配我自然綽綽有余。只是在下雖然有了一些修為，但平日里招惹的仇家也不是尋常之輩，我只怕護不住梅姑娘。」
陸雲澤嘴角一撇，頓時感覺有點牙疼。
韓立這人說好听點是謹慎，說難听點就是極度缺乏安全感。
陸雲澤一直懷疑，這可能是什麼童年陰影。
除了這個之外，韓立其實還是個挺專一的人，在個人情感上，這貨的水平可能連陸雲澤當年十七八歲的時候都比不過。
那時候的陸雲澤就敢硬撩門內長輩，而現在的韓立，但凡把南宮婉往他面前一放，他可能連句完整的話都說不清楚。
有的時候陸雲澤也搞不明白，這兩人總共都沒見過幾次，怎麼就能這麼刻骨銘心。
後來又仔細想了想，可能這就是所謂的白月光吧。
沒有柴米油鹽，沒有瑣事糾葛，只有在記憶中不斷美化的、無比純粹的愛意。
梅凝不知道這些，當韓立婉拒話語出口的瞬間，她的臉色就變得蒼白無比。
對梅凝來說，這不光是錯過了一個有好感的異性那麼簡單。這更是錯過了她所能抓到的，唯一一根能從底層修仙者群體中掙月兌出去的救命稻草。
這種感覺有點像當年的元瑤和妍麗，面對離開的陸雲澤時的心情。
這世上最殘忍的事，就是先給人希望，又讓人絕望。
韓立平靜地望著她，他的心性不是這麼簡單就能被人晃動的。
紫靈看了看韓立，又看了看梅凝，隨即竟將視線放到了陸雲澤的身上，似乎是希望他出來說兩句公道話。
陸雲澤只是笑了笑，沒有說話。
世上可憐之人千千萬，沒有強迫別人犧牲，去成全另一個人的道理。
梅凝的表情蒼白了一瞬間，接著突然又抬起頭來，直視著韓立的眼楮。
「韓兄既不是嫌棄小女子姿色粗陋，那若等韓兄進入了元嬰期後，還可願收下梅凝？」
在風氣偏向保守的修仙界，一個女子對另一個男子這麼說話，是需要鼓起很大勇氣的。
陸雲澤在一旁默默地看著，放在一百多年前，他會很感動。但現在，他卻忍不住去想，她是舍不得韓立，還是舍不得一位結丹後期的強大修士。
有的時候，成長還真不一定是一件好事。年紀越大，心就越髒，看事情也沒有以前那麼純粹了。
韓立苦笑了一聲，「梅姑娘，在下不過是剛剛進入結丹後期，能否凝嬰成功還是件說不準的事情。就算能夠成功，那可能也需要上百年的時間。」
一听此言，梅凝頓時沉默了。
一百年時間太長，她只是一個築基修士，實在等不起。
最後韓立遞給了她幾瓶珍貴的丹藥，算是了結了這段緣分。
陸雲澤在一旁吃瓜看戲，看得很過癮。但不知為何，下一秒所有人就把視線都放在了他的身上。
「文姑娘修為已至築基後期，想必距離結丹也已經不遠了。就是不知道文姑娘接下來有什麼打算？」韓立笑眯眯地問道。一邊說話，一邊用神識死死鎖定住陸雲澤的身影，生怕這王八蛋下一刻就消失了。
紫靈聞言也是展顏一笑，親近地拉過文思月的手，笑著關心道︰
「文妹妹，你眼看就要面對結丹的關口，憑你一人閉門造車肯定是不行的，不知道妹妹有沒有什麼打算？可需要姐姐幫忙？」
「我……」文思月猶豫了一下，轉過頭，沉默地盯著陸雲澤。
感受到在場眾人的視線，陸雲澤不屑地翻了個白眼，轉過頭對文思月說道︰
「跟我走吧。」
文思月的童孔瞬間放大，緊接著，一抹嬌艷如花的笑意在她臉上綻放。她看著陸雲澤的眼楮，重重地點了點頭。
這二人的直接程度嚇了另外三人一跳，他們怎麼也沒想到，兩人就這麼湊到一起了。
莫非……
韓立的眼神瞬間變得八卦起來，而紫靈則是有些疑惑地看著兩人。
以她的眼力，自然看得出來，這兩人之間一定是經歷過不少事情，所以關系才變得非比尋常。但卻沒想到，這兩人居然這麼干脆。
她不知道，對陸雲澤來說，他所做的事情大多都是受情緒支配的。
他對文思月有好感嗎？肯定是有的！
他是個好交朋友的人，可這世上大部分人甚至都無法忍受和陸雲澤呆在同一個空間里超過五分鐘。而文思月呆在陸雲澤身邊兩個多月，幾乎十二個時辰形影不離。她卻沒有討厭陸雲澤，反而對他展現出了超乎尋常的包容。
對陸雲澤來說，這其實就足夠了。他就是個這麼簡單的人。
他不可能讓文思月像元瑤一樣，離開他身邊之後獨自去面對那麼多的苦難。
這份感情也許根本算不上愛情，但陸雲澤不在乎。
按他的說法，賤人才矯情，精神病人都清楚應該把握現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