遼闊的海域上，傳來一陣悶雷般的低沉轟鳴之聲。
海面上，兩道如刀一般的背鰭分開海水，轉瞬間又消失在了海面之下。
下一刻，伴隨著一聲巨響，兩條百丈長的龐然大物破水而出，飛快地直入雲層，並在空中化為兩個蛟首人身的怪物。
「這里就是以前的奇淵島？」青璃一臉驚奇地打量著下方的島嶼。
此時島嶼上滿是綠色的植被，在郁郁蔥蔥的植物中間，還殘存著一些黑色石屋的殘骸，以及破碎的黑石板路。
陸雲澤運轉著無形遁法，悄無聲息地跟在兩條蛟龍身後，眼神有些復雜地打量著奇淵島。
這座島嶼比起他幾十年前所見，似乎憑空小了一大圈，島上的幾座山峰也都變成了平地，明顯此地曾經有過一場改變地形的大戰。
輸贏不必多說，只是數十年過去了，時間的力量掩埋了所有的痕跡，現在這里仿佛只是一座再普通不過的荒島。
曾經在島上發生過的一切，終是如塵煙般散去了。
「族妹，你有所不知，當初這座島上的人類可是囂張至極。不光大肆捕殺六七級的妖獸，甚至還把主意打到了你我這般化形階的同道身上。」
「若是不給這些人類一些教訓，他們怕不是真以為這亂星海就是他們的了？」
離火蛟冷笑一聲，一臉不屑地說道。
青璃疑惑地歪了歪腦袋，她不是很能理解這些亂七八糟的事情，不過想想自己當年差點被人類捕殺，然後才月兌狼窩，又入虎口。被人下了禁制不說，現在還要受他威脅，在一邊指手畫腳，還嫌棄她笨！
一想起這事，青璃就有點想哭。
一旁的離火蛟正忙著向青璃吹噓族中長輩的過往，甚至都沒注意到青璃的表情有點不太對勁。
「當年深淵中的同道們已是忍無可忍，萬丈海淵中的老狻猊又因為自己直系親孫被殺而勃然大怒，發布了萬妖令。引得數位同道帶領一大群六七級妖獸，直接一舉踏平了奇淵島。」
「其中領頭的，就是我們離火蛟一脈中的一位化形中階的長輩，也就是我那位此時正鎮守大漩渦的叔父。」
「當年我的那位叔父幾乎是以一己之力，強行破開了奇淵島的大陣，帶領著眾多同道長驅直入。嚇得那些人類頭也不回地就跑了，甚至都沒做出什麼像樣的抵抗。」
听到這里，青璃倒是沒什麼反應，隱匿在一旁的陸雲澤卻嘴角一抽，心里一陣打鼓。
這事……貌似他也有一部分責任。
當年是他控制了妙鶴，幾乎殺光了島上留守的所有結丹修士，順手還洗劫了幾大勢力多年來積攢的大筆物資與靈石。
幾大勢力幾乎沒做任何抵抗就離開了奇淵島，這怎麼看怎麼像是當時還沒恢復元氣，根本無力抵抗妖獸入侵的樣子。
不管轉念一想，在內海星宮自顧不暇的情況下，憑那幾大勢力想在萬丈深淵的妖獸面前守住奇淵島，那就是在白日做夢。
某種意義上來說，自己的行為也算是讓奇淵島減少了一些無謂的傷亡……吧？
陸雲澤理智地停止了思考，轉而將注意力重新放回了離火蛟的身上。
此時他還在吹噓自己長輩的豐功偉績，知道的明白他是想在心儀對象面前顯顯威風，不知道的還以為這孝順孩子打算給自家叔父介紹相親對象呢。
這操作看得陸雲澤都替他著急，腦子里自動閃過了韓立的身影。
不對，這傻小子比韓立強多了，至少他還能說出話來。韓立那貨多少次了，面對南宮婉連一句正經話都說不利索。
而青璃一開始還听得听津津有味的，但听著听著就發現這家伙來來回回就是那幾句話，翻來覆去地說，听得她很快就膩了。
「族兄，你說的那個大漩渦呢？」青璃直接打斷了離火蛟的吹噓，自顧自地問道。
她現在只想趕緊結束這破事，然後回自己洞府好好睡一覺。
離火蛟吹噓到一半，就被青璃毫不客氣地直接打斷，頓時顯得有些尷尬。
但很快他就把這點尷尬扔到了一邊，殷切地對青璃說道︰「快了，那大漩渦就在萬丈海淵最底下的某個地方，由我那位叔父看守……」
眼看他又要拿自己長輩的事跡出來吹噓，青璃連忙頭疼得打斷了他，直接說道︰
「既然如此，我們就快點走吧。」
說完，青璃直接在空中化為原型。
原本離火蛟還因為被青璃一頓搶白，而在心里有些不滿。可一見到對方那修長唯美的身姿，翡翠般耀眼奪目的鱗片，以及身上披著的，宛若青龍般的鋼鐵甲胃，頓時一顆心好似飛到了九霄雲外。
心中那點委屈與不滿瞬間就被他踹了出去，眼里心里就只剩下了這一個身影。
「族兄，走吧。」青璃青龍般的身姿蜿蜒而起，優雅而迅速地沒入海底。
這一幕看得離火蛟心里一顫，連忙跟著顯出原形，小心翼翼地湊了上去。
「青春啊。」陸雲澤看得一陣感慨。
想當年自己也……不對，我為什麼要看著兩條發情的蛟龍回憶青春？我的青春有這麼淒慘嗎？
陸雲澤眼皮控制不止地抽了抽，然後深深地嘆了口氣。
他也許、大概、八成、有可能，是想某人了。
拋開心中那泛起的些許漣漪，陸雲澤不緊不慢地運起水遁術，直接跟了上去。
兩條蛟龍飛快地下潛，很快就遠離了海面上的粼粼微光，逐漸進入到一片幽深的黑暗之中。
在這大海深處，竟是出乎意料之外的空曠，陸雲澤眼中白光微亮，向著四面八方放眼看去。除了在遠處黑暗之中，隱隱有一些巨大的詭異黑影一閃而過外，偌大的海洋深處，就只有他面前的這兩條蛟龍。
也不知道是海底深處本就如此空曠，還是說兩條八級蛟龍的威壓嚇退了不少原住民。這一路上，陸雲澤幾乎就沒見到過別的妖獸。
直到兩條蛟龍一路游到海底，又順著一條清晰的路線，一直游到一道巨大的海底深淵之前。
陸雲澤才終于是見到了深海中的妖獸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