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雲澤坐在勝利飛燕號的駕駛艙里,嘴角咧開,抑制不住地狂笑起來。
開著高達砍怪獸,這可是所有膠佬的終極夢想啊!
在陸雲澤的人生清單之中,這件事的優先級僅次于變成光!
只見金甲武士背後兩道鐵翼一合,化為一把金色巨劍沖天而起。
巨蛇獨眼一凝,發出一道血紅光柱直奔巨劍而去。就在這時,一只巨大的拳頭結結實實地揍在了它的臉上。
光柱被強行偏移,在地上犁出一道深深的溝渠。
駕駛艙內的陸雲澤笑得肆無忌憚、喪心病狂。
開玩笑,勞資開著這麼大的高達你以為是來和你斗法的嗎?
金甲巨人一只手臂按住巨蛇右爪,另一只手掐住它縴細的脖子,猛一發力將它直接按在了地上。
‘砰’!
一聲無比沉重的悶響。
整個小邙山脈都顫了兩顫,只剩半截的小山上遍布深深的裂痕。
怪蛇扭動巨大的身軀,試圖掙扎,被金甲巨人一拳砸在了腦袋上!
巨大的力量直接將整個小邙山壓塌!
大地龜裂,煙塵四起。
在一片末日般的景象中,李家剩余的人好似月兌韁的野馬,瘋一般向山下跑去。
三兩個修仙者混在凡人之中,看不出任何不同。
一樣的狼狽不堪,一樣的驚慌失措,甚至連長相都相似的很。
‘鐺’!
陸雲澤感覺機身一震,巨蛇那條高速震蕩的尾巴似快刀一般,在勝利飛燕號上留下一道深深的傷痕。
金甲巨人微微一顫,突然一抬手,金色巨劍從天而降,飛入巨人手中,斬向巨蛇長尾。
巨蛇張開大嘴發出怪異的嘶吼,獨眼中血光大放。
金甲巨人猛地低頭,一記頭槌砸在獨眼上。
血光迸射!紅的白的黑的一起噴了出來!
陸雲澤不屑地冷笑一聲,貼臉開大你這是瞧不起誰?
生死一線間,巨蛇猛地嘶吼一聲,一條巨尾忍著劇痛從一個不可思議的角度纏上了巨人的頸部。
隨後怪力爆發,十丈高的金甲巨人竟被他拼命甩飛了出去。
陸雲澤有些意外,這妖獸怕不是什麼洪荒異種,天賦超常不說,這力量也相當可怕。
好在這是勝利飛燕號二號機。陸雲澤按下一枚按鈕,金甲巨人直接在空中變形解體,化為一只金色巨鷹。
巨劍飛射而出,一分為二化為一對鋼鐵飛翼。
一只仿佛由黃金鑄就的四翼巨鷹翱翔于天際,一個扭身直插雲霄。
巨蛇發出驚天動地的嘶吼聲,口中暗含血光。就算獨眼被廢,這只異種巨蛇一樣有著遠程攻擊的能力。
就在這時,四翼巨鷹在高空中一展四翅,刺目金光暴射而出,化為數百道金色光刃,如流星般墜落而下。
巨蛇哀嚎一聲,全身上下被數百道光刃撕扯得鮮血淋灕。
四翼巨鷹俯沖下來,在空中重新變形成金甲巨人,手持巨劍,一劍斬落。
巨蛇視線被奪,身負重傷,只能不甘地嘶吼著,被金甲巨人一劍梟首。
隨著巨蛇無頭尸身倒下,陸雲澤也松了口氣。
大戰落幕,只是小邙山永遠地消失了。
這場遠超普通築基水準的對戰直接把這座小山變成了平地。
陸雲澤扭頭望去,不遠處一隊大概百余人的流民正在倉皇逃竄。
這一戰最先遭殃是山頭的李家修仙者,住在山腰處的凡人倒是跑的夠快,沒什麼太大的損失。
陸雲澤原本興奮地心髒直顫,一見這一幕頓時冷靜了下來。
沒有再說什麼,陸雲澤把巨蛇尸體一收,駕駛勝利飛燕號離開了這里。
今天過後,李家大概就要從諸多修仙家族中消失了。
陸雲澤心情一陣煩悶,直接駕駛勝利飛燕號飛向韓立的洞府。
「老韓,還活著嗎?」
陸雲澤大大咧咧地闖進韓立洞府,張口就讓人恨不得給他一拳。
韓立沉著臉走出來,看了看遠方初升的太陽,不由得問道︰「你這是怎麼了?」
「我……」陸雲澤張了張嘴,扭頭啐了口唾沫。
「算了,先進去,我慢慢和你說。你這地方有酒嗎?」
二人走進洞府,一聊就是大半天。
從李家見聞,到夜探洞府,再到最後和巨蛇大戰。
陸雲澤本來也沒想說這麼多,可一打開話匣子就開始收不住,到最後說的自己口干舌燥,拿起茶壺就灌了一大口。
沒錯,韓立這里連酒都沒有,泡了壺茶還不知道是多長時間以前的,喝著一股霉味。
韓立一直靜靜地听著,完美地充當一個傾听者。
他很清楚,現在陸雲澤需要的就是個傾听者。
「現在想想,李無崖的目標從一開始就是住在李家莊的李家修仙者,我就是給他當了把刀。」
陸雲澤氣得一拳砸在石椅上,兩只眼楮里滿是血絲。
「真他媽的!那可是……」陸雲澤又給自己灌了一大口茶水,剩下的話怎麼也說不下去了。
「陸兄……」韓立拿著茶杯,想了一會兒。突然對陸雲澤問道︰「你知道我殺過多少人嗎?」
陸雲澤茫然地搖了搖頭。
「你不知道……」韓立輕笑一聲。
「其實連我自己都不知道,數不清,也不敢數了。」
「現在想想,這一路走來,好事做過,壞事也做過。為求長生,不知道放棄了多少,犧牲了多少。」
陸雲澤張了張嘴,他想起了李無崖,想起了李櫻兒,想起了那些寧願受人奴役也不想回到凡俗世界的李家村人。
沉默半晌後,低聲問出一句︰
「不累嗎?」
「累,怎麼可能不累。」韓立微微一笑。
「只是做一個連命運都掌控不了的弱者,更累。」
韓立還是輕輕地笑著,他看向陸雲澤,有些感慨又有些自嘲。
「你可能很難理解,但是對我們這樣的人來說,活著本身就是件很累的事。輕松這樣的詞從來就與我們無關。」
他拍了拍自己的胸口,「所以我很感激自己修仙者的身份,至少給了我掌控命運的途徑和希望。」
「陸雲澤,你天賦不凡,還是掩月宗第一結丹的衣缽弟子。有太多的東西是你生來就有的。我們不同,我們這樣的人所擁有的一切都要用利益去換,用命去搏。」
「就像上次的血禁試煉一樣,在你眼中,築基是一件理所當然的事,你可以悠然自得地策劃築基後的每一步。」
「血禁試煉對你來說,只是能讓你在以後的路上走得更加輕松的台階,有的話很好,沒有好像也沒什麼了不起的。」
「可血禁試煉對我來說,是必須要用命去拼的一線希望。」
「你做任何事,都是因為你喜歡。而我做任何事,都是因為我想活下去。」
韓立拍了拍陸雲澤的肩膀,「說實話,我很難理解你的心情,相信你也很難理解我的。」
「我沒法去想那些被我殺死的人,被我利用的人,被我拋棄的人會怎麼樣?因為我真的已經很累了,實在沒有多余的心力去思考這些事情。」
「你明白嗎?」
陸雲澤張了張嘴,喉嚨里像是多出了什麼東西,把他要說的話全都堵了回去。
「老韓……」陸雲澤向後一仰,看著韓立幾乎沒有任何裝飾的洞府。
「我這人是不是挺矯情的?」
「說實話,確實。」韓立笑了笑,伸手把他又拉了起來。
「不過可以理解,誰還沒個缺點?」
陸雲澤嘆了口氣,想起自己這幾年得知金符上人存在後的惶惶不可終日,不禁自嘲地笑了起來。
「天之驕子?狗屁驕子!」
「都是掙扎著活著的凡人,又不是什麼天尊轉世,道祖臨凡。哪有什麼驕子?」
「你我皆在路上,可能我比你順了不少。但最終你我還是同路人。」
陸雲澤長出一口氣,笑著說道︰「努力活下去吧,希望有那麼一天,你我都能活出自己想要的樣子來。」
別變成李家那副鬼樣子。
陸雲澤在心里說道。
韓立有些發愣,隨後忍不住哈哈大笑起來。
「好!你我同路,願有朝一日,我們都能活出自己的樣子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