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區。
西裝筆挺的林川坐在浮空車里，看著窗外絢爛的霓虹怔怔出神，一只小女乃貓趴在他的肩膀上，不時地用頭蹭著他的下巴。
……
剛剛在公寓，大花把孩子叼到林川手里之後，就虛弱的趴在了一邊，林川問了她好多次要不要和自己一起走，都沒有得到回應。
最後被問煩了的大花，沒好氣的撓了林川一下，林川才徹底放棄帶她一起走的念頭，換上了阿離留給他的西裝，抱著小花出了門。
在光林塔的空軌站猶豫了半天，林川還是一狠心坐上等客的浮空車，倒不是有了錢之後膨脹了，只是他舍不得穿著這身衣服去擠空軌。
一上車林川就聞到了木質香調的淡淡香氛，前後車廂被全息投影完全阻隔。
理想浮空車內的裝飾雖然都是統一制式的，但是對于林川來說，那奢華的內飾還是讓他略微有些局促。
等林川坐穩之後，扶手處便升起了一杯免費的香檳，磁吸底座可以保證香檳杯穩穩的立在那里，與此同時，全息投影中也映出了一個純白色的機器人。
【歡迎您選乘理想浮空車，06781號德子，很榮幸為您服務，請選擇您此次出行的目的地。】
「荒木塔，69層，余燼百貨。」
【此次預計為25分鐘，請您系好安全帶，需要為您選播一些音樂嗎？又或者讓德子給您說上一段相聲？】
「播放一些新聞就好。」
林川並不想听人工智能講相聲，只想安靜的休息一會。
新聞的播報聲就像是最好的安眠曲，前後不過五分鐘，林川便緩緩的睡了過去……
檢測到了林川平緩的心率，德子很貼心的把座椅放平了一些，順便也調小了新聞的音量。
……
【《仙凡》于今日正式開通貨幣兌換，同時開放便攜式腦機端口……】
浮空車停在余燼百貨門口之後，林川便在突然變大的新聞聲中醒來。
林川用現金支付那一百塊車費的時候，德子明顯的卡頓了一下，作為浮空車的人工智能，他幾乎很少收到現金，那些乘坐浮空車的有錢人們，都更喜歡方便的面容支付。
坐落在荒木塔69層的余燼百貨，是林川印象中最高級的商場，不過這還是他第一次以顧客的身份進來。
商場里的客人很多，人們大多頂著各種奇怪的發型，帶著昂貴的唇釘，鼻環。
林川甚至還看見了幾個瓖嵌著金屬皮膚的姑娘，惹得小花都從林川的上衣口袋里探出了頭，投去了好奇的目光。
這些生活在上層的人們，大多已經對物質沒有了太多的追求，多余的旺盛精力都用去追求那些浮夸的自由了。
剛好他們那五顏六色的頭發，也和這色彩爆炸的商場相得益彰。
全息投影的商業化並沒有取代實體經濟的發展，因為逛街本身就是一種放松的方式。
尤其是可以直接把衣服投影到身上之後，完全省去了試衣服的時間，這大大提高了姑娘們的購買率。
走到大鳥轉轉服裝店的時候，林川腳步頓了一下，猶豫了一番之後，還是放棄了去和庫管老張打招呼的想法，轉頭直接進了旁邊的理想手機專賣店。
第九區對林川來說，並沒有什麼值得留戀的。
學校只是一個簡單的學習場所，他從未與同學建立過有什麼友誼。
王老師雖然給他介紹了一份家教的工作，不過趙鵬早就無意中提起過每堂課的價錢，所以林川早就知曉王老師抽成的事，他們本就兩不相欠。
倒是大鳥轉轉服裝店的庫管老張，總會在林川送貨的時候，跟他開開玩笑，但也就只是多說過幾句話而已。
大家都在努力的活著，沒有必要去打擾各自的生活。
……
在整個聯邦的各行各業都能看見理想集團的影子，不過理想科技一直都是理想集團的支柱產業之一，尤其是在三年前發布了第一款透明手機理想V-1之後，更是幾乎壟斷了高端手機的市場。
景玄之前就提起過，介紹他打黑拳的那個經紀人換了個理想新出的透明手機，他自己的那個手機又在逃跑的時候弄丟了，林川本來是想趁著這機會給他一個驚喜的。
不過在看了那高達五位數的售價之後，林川的腦海里只剩下了「二禿子不配」這五個字，毅然決然的選擇了一款售價1888的入門級機型。
就算是加上吳天留下來的那一萬塊，林川也只有兩萬的存款，一下子少了十分之一，林川的心都在滴血……
就在林川收好了手機，準備回去給景玄一個驚喜的時候，卻被旁邊突然排起的長隊吸引了目光。
售貨員很熱情的講解道︰
「先生，那是我們理想科技的新款便攜式腦機聯合《仙凡》推出的免費試玩活動，如果能在一個月內將仙凡的游戲角色角色評級晉升為D級，就可以解鎖腦機的其他功能，並且永久暢玩，就算是沒能完成活動任務，也可以免費退還。」
林川點了點頭，走過去仔細的研究了一下活動規則，確定沒什麼貓膩之後，轉身頭就給福利院的座機打了個電話，把景玄叫了過來，自己則是拍在了隊伍的後面。
乘坐城際空軌去第七區至少也要一天一夜，路上玩玩游戲似乎也是不錯的選擇，而且他們還要先去第八區找江陽和狗子，這一路總得找點事做。
林川很快給自己找了一堆理由，反正肯定不是因為免費……
……
……
林川打電話的時候，就說讓景玄快點過來，當時他正在地里挖地瓜呢，還以為林川出了什麼事，撂下鏟子就趕了過來，好在福利院里還有點零錢，要不然他連坐空軌的錢都沒有。
「靠！一上午沒見，你特麼讓人包了？這麼著急找你爹啥事？腰子讓人噶了？」
看見人模狗樣的林川，景玄差點沒氣死。
「呵。」
林川冷笑了一聲，什麼都沒說，只是舉起了新買的手機，在他的眼前晃了晃。
景玄立馬就換上了笑臉︰
「哥……我剛挖了不少地瓜，回去就給你烤，我要是沒看錯的話，這是給我買的吧？」
「不是。是我給二禿子買的。」
「啪！」景玄一拍腦門，直接就把手機搶了過來︰
「這不巧了麼這不是，我就是二禿子啊。」
景玄這一下拍的特別實誠，清脆的響聲給小花都弄醒了，從口袋里探出頭，很好奇了看了他一眼。
林川點了點小花的眉心，笑著說道︰
「別耍寶了，這套衣服是阿離留下的，等會排完隊，咱倆去吃頓好的，反正也不用攢學費了。」
景玄頭也沒抬的擺弄著新手機，直到听林川說了還有便攜式的腦機能免費領才抬起了頭。
他和林川雖然都很早熟，卻也都還沒到18歲，正是對什麼都很好奇的年紀，元宇宙這三個字都快把他們的耳朵磨出繭子了，他們也沒切身的感受過。
「嘖，還得是你啊，這要是把那什麼人物評級弄成D級，咱不就白嫖了倆最新款的腦機了麼。」
景玄從來不會可以控制自己的嗓門，話音落下，就引來了隊伍前面的嗤笑聲。
……
「又是個愛做夢的。」
「一看就沒玩過仙凡，從開服到現在已經一周過去了，最高的人物評級才是E級，理想集團又不傻，怎麼可能讓人白嫖呢。」
「主要是這游戲玩起來太累了，每次玩完就好像真的走了那麼多步一樣……」
……
林川眼疾手快的捂住了景玄的嘴，這里可是69層，真要是與人發生了沖突，IPC用不了1分鐘就能趕到，何況也沒必要和這些陌生人一般見識。
景玄也明白林川的意思，低頭琢磨著一定要弄個最高級的角色評價出來。
剛好前面的幾位玩家很快就開始了對仙凡的吐槽，林川也在手機中找到了仙凡的官網論壇，看起了游戲資料。
仙凡官網的設計十分精美，只可惜他的手機不支持全息投影，但就只是從平面化的視頻來看，游戲內的場景也是仙氣飄飄。
不過官網上卻對游戲內容沒有太多的說明，只有一句︰
【當仙界臨凡，每一個人都自己的英雄】
論壇里倒是很熱鬧。
【吐槽︰玩了一個小時，給我累吐了，腿酸得不行。】
【求組︰體育生求組商隊，可以負重50斤。ps︰10公里以上的去不了。】
【攻略︰西域涼州發現世界BOSS，經本人32次死亡測試，終于確定了BOSS的警戒範圍，10個銅板就能領取。】
林川對體力的消耗很好奇，他不知道為什麼玩個游戲腿還會酸，所以第一個就點進了吐槽的那片帖子。
看完之後才明白，腦機會玩家進入仙凡游戲之後，以微弱的生物電流刺激大腦，模擬出實際運動的指令，來刺激身體對應的肌肉部位，發生收縮伸展。
所以在游戲中走一千步，所累積的疲勞程度，和在現實中走一千步基本沒有太大的區別。
想到這，林川對這游戲的興趣又多了幾分，開始認真的整理起了從論壇中得到的碎片信息。
當人們認真做一件事的時候，時間總是會過得很快。
沒過多久，隊伍就排到了林川他們，通過了面容識別，簽訂了電子協議之後，兩人便領取到了理想發布的最新款便攜式腦機，理想M-3。
說是腦機，其實就是一個純黑色的眼鏡框，還是只有上沿邊框的那種。
景玄迫不及待的想要體驗一下，卻被林川給攔住了。
「走，先去給你買身衣服，然後再去吃頓好的。」
「妥。」
這段時間景玄為了幫他湊學費，基本上把掙來的錢攢下來了，現在林川也用不上了，兩人都準備好好放松一下。
不得不說，花錢的感覺確實很爽，林川還花了50塊錢剪了個頭發，這年頭，人工智能剪頭比托尼老師便宜多了，唯一的缺點就是只能選擇人家圖庫里已有的發型。
林川隨手選了個短發，機械手臂上下翻飛，前後不過五分鐘就剪完了，順便還給他做了個發型。
頭發短了之後，林川整個人都精神了不少。
買完了衣服回來的景玄，撇著嘴，一臉不屑的說道︰
「你這頭剪的根本沒有靈魂。」
林川一臉的不解，他實在是想不明白，理頭發這事和景玄有什麼關系。
不過景玄卻一臉幸福的接著說道︰
「我上次在郊區被一個姐姐拉去剪了個頭，體驗老好了，就是有點貴，洗剪吹全套收了我400塊。」
「你去的怕不是黑店吧？」
林川腦袋上的問號變得更多了。
「洗20，剪頭發沒要錢，吹380。」
「呵，你腰子早晚被噶。」
……
兩人一路笑鬧著去了「吃撐了也吐」自助餐廳，美美的飽餐了一頓。
等兩人出門的時候，老板的臉都快綠了，倆人就跟餓死鬼投胎一樣，桌子上壘起的空盤子，都快把他們埋里了。
偏偏兩人還都挑著肉吃，哪怕是合成肉，188元一位的餐費，老板少說也得賠一半。
回福利院的時候，林川早早的換上了新買的帽衫和運動褲，陪著景玄一起坐上空軌，這一套運動服講完價還不到兩百塊，怎麼看都是省了。
一路無話，走進福利院的大門時候，林川下意識的望向了敖烏的狗窩，卻沒能等來熟悉的狗子。
景玄拍了拍林川的肩膀，安慰道︰「沒事，咱們肯定能找到江陽他們，實在不行，等到了第八區，我就一條街一條街的去喊。」
林川很快就整理好了心情，調侃道︰
「你是喊江陽，還是喊敖烏？」
「肯定是特麼喊江陽啊，滿大街嗷嗚嗷嗚的叫喚像話麼？」
看林川還有心思開玩笑，景玄也沒再多說，直接鑽進了自己的屋子，準備盡快拿到仙凡的D級人物評級。
林川在給小花弄了點火腿腸之後，也回了屋子，戴上了腦機。
一抹白光閃過，林川周圍的空間驟然開始割裂，就像是翻轉的像素格一樣，轉眼間，林川便發現自己已經身處在一座巨大的宮殿之內。
與此同時，仿佛遠古先民的呢喃聲也從四周傳來︰
「玄鏡之界，儒釋道武，覺靈為始，道途無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