淡雅的房間里，放著一盆炭火，倒是不怎麼冷。
那眉目如畫的女子月兌下了披風，只一身拖地的白裙，坐在了炭火的旁邊。
陸九章也跟著盤腿坐下。
另一邊是一套古色古香的茶具，女子微微起身，提起茶壺倒了兩杯清茶。
只瞬間，陸九章就聞到了茶葉的芳香。
「敢問姑娘芳名？」陸九章問道。
「委身于這青樓之中，哪有芳名這一說？公子叫我暮雲便可。」女子緩緩說道。
暮雲？
暮雲姑娘？
這不是大哥陸懷固的姘頭嗎？
陸九章瞬間有些失望。
本還以為今晚會有一場鏖戰呢，沒想到卻是自己多想了。
「我大哥應該在近日下葬，屆時勞煩送我大哥最後一程。」
陸九章以為暮雲姑娘請他來，是因為大哥陸懷固的事兒。
「故人已去，何必再留戀。」
暮雲搖了搖頭。
從她的臉上，看不出絲毫的傷感。
戲子無情，表子無義。
陸九章忽然明白了這句話的含義，好歹和大哥陸懷固認識了這麼久，沒想到陸懷固死了，連前去送一程都不肯。
悵然若失！
或許這才是真正的世界吧。
大哥在世的時候，好歹是官差，有一定的身份地位。
現在大哥過世了，在她的眼中恐怕沒有絲毫的價值。
陸九章起身，「時候不早了，暮雲姑娘，該到休息的時候了。」
撂下這句話，陸九章就離開了暮雲姑娘的房間。
透過窗戶，望著陸九章離去的背影，暮雲姑娘喃喃自語，「真像他啊。」
隨即，暮雲姑娘低下了頭，臉龐上多了兩行清淚。
「怎麼能不去送他一程呢？怎麼會不想他呢？」
暮雲咬著嘴角，輕輕抽泣著。
其中摻雜的事情太多，誰又能獨善其身呢？
紅塵之中，又有幾個人可以做到真正的逍遙？
……
怡紅院外，那些賓客要麼在此地留宿，要麼已經回去了。
空曠的街道上，陸九章提著一盞燈籠，身影被拉的很長。
天空中的雪越來越大，明日清晨，想必又是銀裝素裹，天地之間白茫茫一片。
回到房間後，陸九章久久的睡不著。
怡紅院內，暮雲躺在床上，淚水早已打濕了枕巾。
今夜，好似無人入眠……
翌日，斬妖司。
相比于昨日的拘謹，今天的陸九章已經放的開了。
最起碼和別人說話時，不用小心翼翼。
班房內，同僚們依舊無所事事，在這里閑聊和擲骰子賭錢。
王雲山今天休息，沒有來斬妖司。
倒是昨日一同前往怡紅院的一位同僚，走到了陸九章的身邊，開口打趣道，「陸老弟，看你一臉的憔悴，昨夜享福了吧？不仗義啊，自己享福不帶我們哥幾個！」
這人名叫宋濤，約莫三十歲，身材偏胖，身高八尺，有把子力氣。
他和陸懷固生前的關系也不錯，都是酒肉朋友，經常一起去尋花問柳，勾欄听曲。
「宋老哥，我哪有這本事？倒是你們，昨夜走的時候都不叫我，害我一個人回去的。」陸九章也有樣學樣的滑頭了起來，「下次得請我喝頓酒，要不然說不過去。」
「那沒問題，一頓酒嘛，等我下個月發俸祿了，大家一起。」
宋濤大笑著道。
他的話音剛落，外面突然響起了雷聲轟鳴般的鼓聲。
「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
鼓聲密集，連響三聲，停頓片刻再響三聲。
「召集令！」
宋濤低語一聲，然後迅速收拾東西，同時向陸九章解釋道，」斬妖司召集令，說明附近出現了妖物，而且實力不低。「
整個班房里的人都忙碌了起來，收拾自己的裝備。
陸九章沒什麼可收拾的，倒是宋濤遞過來了一柄佩刀。
「這柄刀是你大兄之前使用過的，你先用著。斬妖司的刀都是特制的，上面配備有符文，可以壓制妖物，由斬妖司特制出來的，但是咱們長水縣沒這個條件，只能由安西府那邊的斬妖司打造，然後送過來。」
這
柄佩刀和宋濤等人使用的並無太大的差別，看樣子應該是制式的。
刀體通黑，采用某種特殊的鐵礦石打造而成。
刀鞘末尾處，刻著三個大字——陸懷固。
這柄佩刀陸九章再熟悉不過了。
以前陸懷固回到家中的時候，陸九章也曾提起來殺過雞，甚至城西頭的二賴子想要偷看隔壁寡婦洗澡，也被陸九章提著刀攆了兩條街！
至于陸九章為什麼能發現，那就不用多說了。
這種制式佩刀遠比市面上的刀劍要鋒利的多，而且份量很重。
這也是長水縣斬妖司招雜役的時候，必須招收身強體壯男子的原因之一，要是身材瘦弱點，拿著這刀都累的氣喘吁吁。
陸九章接過佩刀，比印象中的要輕許多，可能是他已經踏入儒道九品的緣故。
即便儒道九品再差，對體質還是有一定的增強作用。
班房里的人慌慌張張的朝著大堂趕去。
等陸九章到的時候，人已經來的差不多了。
整個大堂里，站著黑壓壓數十人，皆是今天值班的衙役。
穿的是統一的斬妖司服飾，一襲黑袍，上胸口的衣領處用白色絲線勾勒出了一個斬字。
站在眾人面前的是一位穿著棕色長袍的男子，臉上一道長長的刀疤，板著臉，一副別人欠他錢的樣子。
看服飾應該是斬妖衛，不是武道九品也應該是接近武道九品的武者。
陸九章分析道。
「這位斬妖衛大人叫周成，早年間就踏入武道九品了，按道理說憑他的資歷，晉升為斬妖使也不是什麼難事兒，但傳聞他得罪了陳司長，所以這麼多年一直在斬妖衛的位子上再沒有變動。「
一旁的宋濤湊了過來，小聲道，「不太好相處，他在斬妖司當中也沒什麼朋友，你別和他靠得太近，要不然小心被別人穿小鞋。」
有了宋濤的介紹，陸九章明白個大概了。
實際上這種人陸九章也不怎麼接觸，太嚴肅了，反而讓人有種抵觸的心里。
正前方，那位被稱為周成的斬妖衛大人板著臉，厲聲喝道，「城西二十里處出現數位妖物蹤跡，幾位斬妖使大人已經前去探查了，我們現在出發，前往支援。「
「必須在一炷香之內趕到，遲到者扣半月俸祿，外加二十大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