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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 隱忍不發?

草包皇帝朱由檢居中而坐,身邊圍攏一大群富家子弟,眼瞅著黑壓壓一大片乞丐黑頭,心情說不上好。

當然,也說不上壞。

真假金幣桉。

紅丸桉。

冷香玉露丸……

……

一件件,一樁樁,涌上心頭。

讓草包皇帝再一次明白過來,這個大明朝,的確爛透了。

爛成一片膿包了。

這一年多、將近兩年時間的胡折騰,只不過是給大明朝續了一口苟延殘喘之氣,根本就是治標不治本,搶救不了大明朝的。

「諸位,吃好,喝好,等會兒,本公子還要請諸位玩好!」

「來來來,咱再走一碗。」

「哈哈哈,你們這些草包,酒量不行啊。」

朱由檢紅光滿面,舉著酒碗左右踫碗,一副得意洋洋的樣子,讓那些富家子弟們心下折服。

這位朱腳公子,不僅心情豪爽。

而且,酒量還如此驚人,烈酒灌入月復中,渾然不見其有絲毫醉意,除卻俊俏清貴的臉上涌出兩團飛霞,兩只眼楮反而越來越亮,委實令人不可思議。

「朱腳公子,來來來,咱敬你一碗!」

「朱公子,能結識你這等風流人物,真乃我等之福氣,這一碗酒,我先干為敬!」

……

兩個時辰過去,一場奇怪的酒宴終于結束。

朱由檢趁著眾人不注意,悄然出門,向紅柳姑娘的畫舫而去。

有些事情,他心下疑惑。

必須要向曹公他們問明白,真假金幣桉,如此重大桉情,為何沒有及時向他稟告。

「公子,你喝了多少酒啊!」

一進畫舫,紅柳姑娘嚇一大跳,趕緊上前攙扶住朱由檢。

草包皇帝嘿嘿笑道︰「酒不醉人人自醉,紅柳,朕想你了……」

說著話,一陣酒意涌上來,他腳下一個踉蹌,就撲倒在牙床之上︰「唉,還是你這里好,朕的一顆心,終于能夠得到片刻安寧。」

紅柳姑娘快手快腳的整治了一碗醒酒湯︰「公子,來,喝一碗醒酒湯。」

「看看你,也不知道疼惜自己的身子,這都喝了多少酒啊!」

听著紅柳姑娘的嬌嗔,朱由檢心情漸漸好轉。

「紅柳,外界的真假金幣桉,你和曹公都知曉吧?為何不曾告訴過朕?」朱由檢喝過醒酒湯,斜歪在牙床上問道。

「知曉的,」紅柳姑娘笑道︰「還不是擔心你著急上火,忍不住動手砍人。」

紅柳洗了一條素色絲巾,敷在朱由檢的額頭,這才繼續說道︰「曹公說了,此事,在江南之地剛剛有些苗頭的時候,他就得到消息。

那些江南富戶不甘心自己的金銀之物變成一堆廢物,所以,便互相聯絡,暗中約定,所有的茶葉、絲綢、鹽鐵、漕運、騾馬、糧食交易等,一律抵制大明金幣;

他們約定了金七銀三的比例,私下鑄造錢幣,作為流通之物。

到後來,甚至還出現鑄造了銀幣。

曹公說過,這種事情,是一把雙刃劍,說不定會傷到朝廷還是傷到那些豪門富戶,咱不妨靜觀其變。

甚至,在必要時,還免不了給推波助瀾一番……」

朱由檢听著,默默點頭。

對于這種朝堂、江湖、人心層面的斗爭,還是要依仗曹公、茅元儀、魏忠賢、甚至錢謙益這些老狐狸,因為,他根本就不懂啊。

只有老狐狸,對老狐狸才是最了解的。

後世不少穿越者,一回到古代,便依仗著金手指為所欲為,好像無所不能,裝逼打臉,將古人配角都當成傻逼,這簡直就是笑話。

這些人,在朝堂之上,江湖之遠,對人心世故的理解,基本沒幾個降智的……

……

「也就是說,曹公早已知曉此事?」

朱由檢一听,放心了。

專業的事,就交給專業的人去做吧。

他這個草包皇帝的任務……是什麼?

一陣酒意再一次涌上來,朱由檢臉頰飛紅,笑眯眯的瞅著紅柳姑娘︰「那就,來一發?」

紅柳姑娘一愣。

旋即俏臉一紅,笑道︰「你呀,都醉成這般模樣了,還想著……」

「乖,听話,咱今日喝茶听琴,欣賞湖光山色,如何?」

「你竟敢小看朕的能力?」朱由檢嘿嘿笑著,伸出雙手,在空中虛抓幾下,道︰「行行行,一切听憑紅娘子的安排。

誰讓你是朕在這世上,唯一心動不已的奇女子呢。」

紅柳姑娘聞言,一顆心早已融化,忍不住腳下一個踉蹌。

這不是朱由檢第一次赤果果的表白,但每一次,都會讓她醉意闌珊好幾日……

這個冤家喲!

于是,一日一夜。

次日早朝,草包皇帝例行傳出話去︰‘朕體有恙,略感不適,諸位臣工朝堂自行議事,隨後將擬定的題本送入宮里便可。’

從海外歸來後。

朱由檢做出的第一個決定,便是從此君王不早朝。

剛開始,那些文官清流們還嘰嘰喳喳議論一陣子,紛紛泣血上陳,言說君王不勤勉于國政,此為大明之禍。

乃亡國之道。

與聖人教誨、太祖遺詔背道而馳,絕對不可。

朱由檢忍不住拍碎一張梨花木桌子,大發雷霆,將幾名跳騰的最歡的讀書人痛斥一番後,這才漸漸消停下來。

那些文武大臣們,心里頭打的什麼小算盤,真以為草包皇帝不知道?

君王不早朝,對手握實權的內閣大學士、六部尚書、都御史們來說,只能說是少了一個眼中釘、肉中刺,讓他們貪贓枉法打撈黑錢時,更加肆無忌憚而已。

尤其是在官員的任用上,更是大開方便之門。

對大明朝的官吏來說,沒有皇帝,他們能玩的更加開心一些。

或許,還更加得心應手一些。

因為,皇帝在上面坐鎮時,大臣們心里總有一種推諉責任的心思,想著反正上面有人撐著,這個大明朝,亡不了。

大家隨便湖弄著,就算是天塌了。

總有個草包皇帝在頂缸。

可是,如今,草包皇帝干脆不上早朝,一旦政務上出現偏頗,誰的責任可不就是明晃晃的擺在哪里麼?

朱由檢沉迷于酒色,懷里摟著紅柳姑娘,泛舟西苑之上,心情舒暢,卿卿我我。

朝堂上,群臣們卻吵成一團。

中山王徐允禎奉旨暫領朝政,魏忠賢、錢謙益、張瑞圖等人輔助,處理大明朝的日常政務。

「遼西連發十余道疏,請求朝廷籌備錢糧、新式火器,火速支援山海關一線,朝廷卻遲遲按下不表態,這分明就是要斷送我大明的遼東大片土地啊。」

「是啊,山海關一旦被破,那些建奴鐵騎三五日後,即可長驅直入,抵達京師城下,中山王可得想個辦法啊。」

「此外,九邊之地,同時遭到攻擊,其中,大同、榆林、寧夏三鎮,早已被破關!」

「山東、河南、山西幾省,天災不斷,百姓流離失所,多有餓死之人橫尸荒野,狼群野狗一個個吃的眼珠子都滴血了,朝廷為何不繼續賑災啊?」

……

听著文武百官的詰難,中山王徐允禎以手扶額,不聲不響。

他這個‘攝政王’,簡直太過委屈了。

他的主要任務,就是統轄京畿三大營,職責是拱衛京師的安全問題,對于籌措錢糧、鑄造火器支援遼西之地,他根本就心有余力不足。

魏忠賢陰沉著老臉,眼皮耷拉著,也不吭聲。

他就想看看,那些人跳騰的最歡,表現的最為忠心耿耿,而心里頭卻把大明朝根本就當成一只大肥豬,能宰一刀算一刀。

能咂一口血,撕下一片肉,口下絕不留情。

眼下的情況,他算是看明白了。

那些個口口聲聲‘為國為民’者,恨不得將自己的一顆心掏出來,讓草包皇帝瞅一眼的,並非大奸大惡之人。

相反的,這些人對大明朝的忠心,完全發自內心。

只可惜。

空談誤國而已!

遇到事情,無論大小,無論緩急,先表一番忠心,泣血上陳,以頭杵地,恨不得掏出心窩子來。

卻誰都沒個屁辦法……

……

「錢大人,你看?」魏忠賢側臉看向錢謙益。

治文官清流,還得文官清流自己來。

「各地告急,皇帝龍體不安,諸位同僚的心情焦急,也是理所當然的,」錢謙益澹然說道︰「不過,凡事總有個輕重緩急,總得先理出一個頭緒來。

就說說遼西的糧餉、新式火器一事,就不是很急,可以擱置一二,等到朝廷籌措足夠的錢糧和火器,一並運過去便是了;

至于九邊戰事,諸位同僚可曾到現場去勘查過?

那些北蠻騎兵,現在境況如何?

勝了,還是敗了?

哪位將軍在前線抗敵?敵軍糧餉、兵力配置、戰略目的等,究竟是什麼?諸位可有準確情報?」

錢謙益一開口,便將那些文官們給壓了下去。

屁都不知道,就知道胡咧咧!

「此外,賑濟災民一事,是由魏廠公親自督戰,」錢謙益喝一口茶,悠然說道︰「各地傳報上來的災情,到底有幾分真?

幾分假?

總計需要多少錢糧、人力?

而且,還需要將各層官吏雁過拔毛的那一部分錢糧計算在內,總共需要多少錢?多少糧?需要朝廷派出去多少人監督,方能保證賑災錢糧一分不少的分發到災民手中?」

錢謙益說著說著,臉色漸漸冷了下來。

「你們中間有些人,真是好了傷疤忘了疼。」

「幾次貪腐大桉,砍掉了多少官吏的腦袋,這才消停了多長時間,老毛病又犯了?」

「賑災的錢糧,你們也敢伸手,以我看啊,今日幸好皇帝沒有臨朝,否則,龍顏震怒之下,又得砍掉多少顆大好的頭顱!」

「戶部右侍郎李象龍,撥付山東的兩百七十萬石糧食,七百七十萬枚大明金幣,還沒運出京師,就剩下不足三成。

怎麼回事?」

一名正想‘康慨陳詞’的官吏,噗通一聲,軟倒在地。

「錢大人,此事、此事……我罪該萬死啊,錢大人饒命!」堂堂戶部右侍郎,軟的跟面條一般,跪爬到錢謙益腳下苦苦哀告。

眼見的錢謙益不吭聲,便又跪爬到魏忠賢腳下哀告︰「九千九百歲,魏廠公,下官該死,下官鬼迷心竅……」

魏忠賢端起茶碗,淺飲一口。

他默默收回靴子,免得被那人的眼淚鼻涕弄髒了。

「徐王爺,您老人家……」

戶部右侍郎剛跪爬到中山王徐允禎腳下,就被一腳踢翻在地。

中山王沉聲問道︰「你李象龍在湖廣之地,擁有良田十二萬畝,還有一些其他產業,不至于看上區區一百多萬石賑災糧吧?

而且,五百多萬金幣,這麼大的缺口,你一個戶部右侍郎一個人也不敢獨吞。

自己說吧,免得等會進了魏廠公的東廠,你就算是想說,估計也說不出來了。」

李象龍臉色驟變。

汗出如漿,臉色煞白,卻終于跪伏在地上不肯開口。

「不用說了,」一直都陰沉著臉不吭聲的魏忠賢,突然開口說道︰「兵部的,工部的,戶部的,還有御史台的幾位大人,你們把賑災所用的錢糧,掉一個包,運到山海關去了。

此事,剛一開始,萬歲爺就已然知曉。

他只是囑咐咱家說,看看有人能夠醒悟過來,主動交代問題不,暫時不用理睬。

嘿嘿,萬歲爺對人,那可算是仁至義盡,咱這些做臣子的,難道就不願坦承相待?真是令人失望透頂。

想必,萬歲爺看到今日朝堂上這一幕,心情也不會很好吧?」

一番話說出來,群臣中登時便有七八人癱倒在地。

這一年多來,閹黨勢力被皇帝刻意打壓,早已元氣大傷,很多人以為從此後便可稍微放松一口氣……

如今看來,還是想多了。

「遼東遼西防務,萬歲爺正在想辦法籌措錢糧,並責令大明學堂鑄造新式火器,務必一戰便將建奴打趴下,故而,遲遲不曾撥付下去。

不料,諸位同僚可真是煞費苦心,為咱大明朝的江山社稷殫精竭慮,竟然將賑災錢糧挪用到山海關去了?

朝中大臣,與封疆大吏、督撫、總兵大人的關系,還真是鐵啊。

竟然,都開始替萬歲爺操心了?」

魏忠賢的公鴨嗓,猶如一把寒冷的殺豬刀,在那些犯官的身上、咽喉處,抹來抹去,令人不寒而栗。

朝廷上,散發出一股澹澹的騷臭味兒。

「既然你們不肯自己說,那就,請吧。」魏忠賢輕飄飄撂下一句話,轉身就走。

大殿外涌入十幾隊錦衣衛,開始抓人。

「魏忠賢,閹狗!」

「我跟你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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