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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章 這位欽差大臣、不像話啊!

建奴三萬鐵騎,繞過葉赫、內喀爾喀,穿過察哈爾廣袤無垠的大漠,從側翼,開始游走打擊山海關防線。

同時,赫圖阿拉城的一支五千人的重甲騎兵,拖著百余門紅夷大炮, 穩扎穩打的向前推進。

將炮口,頂到沉陽中衛、遼東鎮的下巴上,看樣子隨時都可能攻城。

一時間,遼東之地,風起雲涌。

草木皆兵。

山海關,名為‘關’,實際上, 是一座小城。

城池與長城相連, 雄踞遼西走廊,扼守咽喉要道,是大明防御建奴、北蠻鐵騎的最大屏障。

就在建奴鐵騎四處奔襲,攻城略地時,山海關的關城之內,一座高大議事廳里,孫承宗臉色鐵青,正在生著悶氣。

朝廷,這個朝廷太不像話了!

說好的雙倍糧餉,只維持了不到半年,就開始以各種借口拖欠。

金幣、銀幣什麼的倒也無所謂,反正又不值錢,。

建奴、北蠻那些家伙做生意的時候,從來都是現銀結賬。

再不濟,也會以物易物,用整車的貂皮、熊皮、虎骨、百年老山參什麼的, 換取大家手里的鹽鐵、糧食和火炮。

那可都是實打實的好東西。

那些好東西,運到大明朝的京師之地, 或者江南的金陵、揚州、蘇杭等地, 隨便一轉手,可不就是白花花的銀子?

關鍵是糧食啊。

不往來運糧食也就算了,反正大家早已習慣了朝廷的糧餉拖欠,遼西將門不差那點糧食。

問題是,為何皮島的東江鎮,卻能保證雙倍的糧餉?

而且,據說還給配備了一部分最先進的火槍……

孫承宗想不通,但他還不能說什麼。

國庫空虛到何等地步,他這位先帝爺的老師,兵部尚書,薊遼總督,其實比誰都清楚。

要不是草包皇帝這一年多的瞎折騰,又是賣官、賣地皮、賣路權、賣礦權,想盡一切辦法搞來幾批糧食,陝甘、山西、河南等地,估計早就餓殍遍野了。

遼西將門,其實並不缺糧食。

他們缺的,是拿出來倒賣的糧食!

山海關防線縱橫數百里, 養兵二十余萬,這是明面上的, 那些遼西將門的家丁、私軍,在天啟年間,也被整個編入軍冊。

也就是說,朝廷國庫需要派發糧餉的遼西將門,估計早已超過五十萬之眾。

五十萬,對陣建奴十余萬,還被人打得不敢露頭,全線龜縮在一些堅固城池里……

孫承宗覺得有些心累。

建奴鐵騎,固然長于野戰,在遼西走廊這數百里間,固然可以縱橫馳騁。

但大明守軍,固守城池,憑借火炮、火槍、地雷、乃至各種守城器械,完全可以固守待援。

問題是,現如今,建奴手中的紅夷大炮,無論是數量還是質量,差不多與明軍持平。

甚至,可能還超過兩三倍之多。

因為,大明守軍被分散在各處城池、關隘,而建奴鐵騎,拖著幾百門紅夷大炮到處跑,可以說,是想打誰就打誰。

想攻擊哪座城池,即可攻擊那座城池。

集中優勢兵力,逐個擊破。

這道理,孫承宗豈能不知?

但,除了修築城牆、關隘,他又能如何?

「稟都督,關城外有人求見,說是有緊急軍情商議。」就在孫承宗悶悶不樂時,一名親兵快步進來稟告。

「來者何人?」孫承宗有些奇怪,隨口問道。

「問了,他不說,」那名親兵說著話,拿出一片明黃絲帛,「對了,來人說都督見了此物,便知他是何人。」

孫承宗滿臉狐疑,接過那片絲帛。

只看得一眼,就臉色微變,急切說道︰「快,出迎!」

孫承宗快步走出督撫府,一路疾步而行,來到南門‘望洋門’,直接喝令守城兵卒大開城門。

城門外,孤零零站著一名中年男子,一襲青衫,負手而立,正在好整以暇的眺望遠處的長城關隘。

「我當是哪位欽差大臣大駕光臨,竟然是大名鼎鼎的茅大先生,孫承宗軍務繁忙,有失遠迎,還請茅大先生見諒啊!」

一出城門,孫承宗定楮一看,臉色微微一僵,便趕緊上前一陣寒暄。

對這位大明講武堂的校長,小小隨軍幕僚出身的茅元儀,孫承宗的心里,其實並不如何在意。

他常年在外帶兵打仗,只是在去歲寒冬臘月時,見過茅元儀一面。

草包皇帝瞎折騰,胡亂賣官蠰爵,簡拔大批莫名其妙的人才,簡直有些不可理喻。

這個茅元儀,還有那個宋應星什麼的,不就是寫了兩本破書,將皇帝哄騙得到寵信而已,豈能與他這樣進士及第的封疆大吏可並肩而立?

所以,接下來的接待,就多少顯得有些敷衍。

要不是茅元儀拿出一片蓋了皇帝印璽的明黃絲帛,足以證明他是皇帝的欽差大臣,孫承宗都懶得理會這位‘茅大先生’。

茅元儀冷眼觀看孫承宗的前後態度,微微一笑,澹然說道︰「孫都督軍務繁忙,日理萬機,茅元儀若非皇命在身,豈敢叨擾。」

「萬歲爺有旨,令孫都督派兵,火速馳援薊州鎮、大同府、榆林鎮一線,不得有誤。」

言畢,茅元儀拱拱手,轉身就走。

孫承宗呆住了。

這位欽差大臣、不像話啊!

皇帝諭旨,有如兒戲一般,站在城門樓子下面,三言兩語說清楚,轉身便要離去?

「茅大先生,請留步!」孫承宗沉聲說道︰「請茅大先生入城,本督擺酒設宴,略盡地主之誼。」

「請!」

孫承宗做出一副請君入城的樣子,茅元儀卻不怎麼領情。

話不投機半句多。

這位孫承宗是個人物,無論其頗為清廉的官聲,還是對遼東軍政的統轄,以及對山海關一線的布防,看上去都還算可圈可點。

比大明朝的大多數官吏,看著順眼多了。

不過,也就那樣吧。

一股子腐儒的味道,可是從骨子里往外滲,擋都擋不住,又酸又臭又驕傲,又有點……可惜。

如果修修城牆,能修死擁有火炮的建奴鐵騎,那才叫奇了個怪哉。

讓茅元儀心中頗為不適。

「軍情緊急,孫大都督還是忙著調兵遣將,將建奴鐵騎攔截在長城以北,才是大事,擺酒設宴之事,就等此役大勝後,茅某人定要討一杯慶功酒。」

「對了,萬歲爺分析,建奴對山海關的攻擊,屬于試探性攻擊,是羊攻,孫大都督大可不必理會。」

說完話,茅元儀翻身上馬,扭頭就走。

只留下孫承宗一臉憤然,怒目而視,卻又發作不得,只是將袍袖中的兩只拳頭,捏的‘叭叭’作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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