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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間一天天過去。

自從將情況告知師姐蕭玉寒後,陳尋的義診便在坊市中重新恢復。

人的名樹的影,他的義診已經成了坊市一塊獨特的招牌,隔了這麼久義診重開的當天便有數百平民聞風而至,再度把街上堵的水泄不通。

不過吸取教訓之下,他選擇義診的位置處于坊市內圍邊上,距離藥王山的分舵不遠, 以免再遇到什麼伏擊暗算。

好在他的顧慮似乎多余,按照每隔一天出診一次的頻率,連續小半個月,再也沒有出過什麼的意外,彷佛之前的事情只是巧合。

而這一天。

隆隆隆隆

輕微的震感自腳下生發,本來一片平靜祥和的坊市突生混亂︰

「地龍翻身了,地龍翻身了!」

「唉, 不知道又是附近哪里發生禍事了」

「誰說不是,還好這邊是有雲仙宗坐鎮, 地龍翻身才從來沒波及過來。」

人人奔相走告,平民百姓們大多慌亂躲藏,只有散修們習以為常,不為所動。

陳尋的義診鋪子也受到些微影響,向排隊的人們一打听才知道原來雲山坊市這附近乃是地震多發地帶,幾乎每隔一兩年都要來上這麼一次。

雲山坊市這等宗門坐鎮的修士聚集地自然什麼事都沒有,但是周邊一些凡俗城鎮往往都會遭殃。

這一段小插曲一開始陳尋還未重傷,但是到了傍晚病人還未看完,一些消息就傳了回來,大致是坊市三百里外的華雲鎮地處地震中心,房屋倒塌無數,不知多少平民都被掩埋,流離失所。

這個世道天災人禍時有發生,坊市里無論平民還是散修得知消息最多不過是暗嘆幾句,然而陳尋卻是再也坐不住,匆匆看望所有的病患以後便趕回分舵。

「師弟,你明天要去華雲鎮?」

飯桌上, 洪熙真頗有些意外的看著陳尋︰

「你是打算去那里救人?」

陳尋點點頭︰

「分舵之中各位師兄弟事務繁忙,就我是個閑人,正好過去出一份力。」

這話說的潤物無聲,很難讓分舵其他人產生惡感,旁邊桌上曾經對陳尋看不上眼的何長治等醫師不由得感嘆︰

「陳師弟是真正的醫者仁心,有治無類,令人佩服。」

其余醫館醫師也微微點頭,以表認同。

如果說一開始他們還對陳尋打著藥王山的名號搞義診頗有微詞的話,在對方治愈巨闕宗弟子、展露高超醫術後他們已經是心服口服,態度完全扭轉。

尤其是不談醫術,單單是不計任何回報,不管修士還是平民百姓都一視同仁的態度,他們就自認無法做到。

而這件事不大不小,洪全成則是沉吟一下︰

「好,既然你有心,我也不攔你。三師妹,你和師弟一起去如何?」

蕭玉寒神情澹澹︰

「好,沒問題。」

三言兩語事情確定, 用飯過後的陳尋自己的房間收拾東西,又把一百零八明王相練過一遍後,便歇了下來。

此刻天色已然墨黑, 分舵大部分的弟子們都已經各自入眠,一片寂靜。

而到了臨近三更之時,一處內務弟子的屋舍突然打開,然後有一名睡眼朦朧的弟子走了出來。

冬夜寒風之中,這名弟子渾渾噩噩,走向茅房的方向,然後倏然之間僵硬的變換方向,來到一旁的柴房。

柴房之中漆黑一片,卻有兩抹幽綠的眸光亮起,同時發生低啞凝實的音線︰

「今天分舵情況如何?」

正是瘟蠱道人!

面對瘟蠱道人的問話,分舵弟子依舊是表情僵硬,彷佛被操縱的神志一般,木然回答道︰

「一如往常。」

「那陳尋今天是否又出診了?」

「是。」

「他回來都和什麼人說了些什麼?」

「陳師兄回來和洪師兄說,打算去華雲鎮出力救人」

華雲鎮?

雖然是潛伏,但是瘟蠱道人消息也十分靈通,知道華雲鎮就是今天被地龍翻身波及最大的地方,立刻眼楮一亮︰

「他打算什麼時候去,和誰一起?」

那弟子恍然無覺道︰「明天一早,和蕭師姐外加一個打下手的雜役弟子一起去。」

「就說了這些麼?」

「就說了這些。」

瘟蠱道人一擺手︰「好,你回去吧。」

「是。」

回答問題的弟子僵硬的回應一聲,然後好像提線木偶一般,返回自己的屋舍躺下,從頭到尾都好似夢游了一場般。

而柴房之中,瘟蠱道人卻是目光閃動,詭秘變幻著。

早在半個月前,他便重新潛伏回了坊市,並且開始了對陳尋的全方位調查和監控。

剛才那名弟子,乃是藥王山分舵的內務弟子,在其外出喝酒時,被他消耗一枚珍貴的控心蠱所暗中操縱。

控心蠱潛伏人腦,可在潛移默化間影響人的神志,而在睡夢只是更是能控制人的潛意識,一旦發動便能把對方變成自己的提線木偶,任由操縱,神不知鬼不覺。

雖然控心蠱控制不了下三品以外的修士,但是有這麼一個分舵弟子作為耳目,已經足以讓他徹底模清這里的虛實情況。

比如說他清楚的知道陳尋居住在哪間院子,也知道分舵的暫任舵主洪熙真乃是藥王山門主之子,也是武道六品的初位宗師,十分棘手。

當然,自從上次失利後,從一開始他就沒打算在分舵中動手,但是方才得到的消息,無疑是一個很好的機會。

「這陳尋到現在沒有將自己遇襲的事告知其他人,果然是因為自身有鬼,所以不敢說麼?」

瘟蠱道人眼楮微眯︰

「還帶上了個保鏢,有意思」

一夜過去。

天光大亮。

自然不知道自己的動向都已經被模清,第二天一早用過飯後,陳尋和蕭玉寒,與一名打下手的雜役弟子便登上分舵豢養的龍鱗馬,裝了一大籮筐的常見藥材,奔向華雲鎮的方向。

三百余里,以龍鱗馬的腳力不過半日可到,他們一路奔行暢通無阻,正午之時就已經順順利利的接近了華雲鎮地界。

不過到了這一帶,已經可以看見大片大片斷裂錯位的地塊和溝渠,以及零零星星衣衫襤褸、蓬頭垢面的逃難者。

如此景象,稱得上的哀鴻遍野,兩人不由心生惻隱,于是快馬加鞭,終于在片刻之後抵達了華雲鎮。

而趕到華雲鎮後,這里的情況比陳尋想象的還要糟糕許多。

只見大地之上道道巨大的溝壑縱橫往來,成片成片的屋子都倒塌成一片廢墟,本來一座還算繁華的小城放眼望去殘垣斷壁、瘡痍滿目。

下馬快步走入廢墟般的華雲鎮,周邊到處都是哭嚎之聲,陳尋和蕭玉寒立刻將馬交給隨行的雜役弟子,然後立刻沖去各處廢墟救人。

華雲鎮少說也有幾萬平民,這一場地龍翻身不知道死傷多少,直到今天也還有大量的人被掩埋在廢墟之下,無人來救。

陳尋憑借呼喚和傾听,很快就確定生還者的位置,並且搬開一塊快沉重的殘垣斷壁,從廢墟下救出一個個平民百姓。

隨著他的舉動,看出其身份的不凡,周圍自動圍攏來的衙役、官兵、百姓越來越多,與其一同開始尋找廢墟中的生還者,陳尋當即將這些人聚攏指揮,效率倍增。

三個多時辰下來,足足千余人被救了出來,只不過其中一小半都已經成了尸體。

夜幕降臨之時,諸多男女老幼的悲泣聲繚繞,其他差役累得無力動彈,陳尋卻是動作更快,更加深入廢墟,單單他一個人找出來的生還者,就超過了五百余人!

「這位藥王山的高足,您已經忙了幾個時辰了,快歇歇吧!」

差役們似乎都沒有見過如此著緊凡俗災難的宗門弟子,領頭的上前勸道︰

「我們在那邊給您和您的同門開闢了塊干淨的地方,還燒了熱水。」

此刻夜色已深,陳尋有些疲憊的吐出一口氣,點點頭︰

「好,那就休息一下吧。」

于是他跟著領頭的差役,來到廢墟外圍一處尚算整潔的帳篷處,空地上還燒著一口沸騰的大鍋,煮著肉湯。

素來喜愛干淨的蕭玉寒,此刻滿身塵土,也是剛剛休息下來,而鐵鍋之前,一同隨行的雜役弟子正舀起一勺勺肉湯的盛入碗中,然後遞將給陳尋兩人。

半天下來體力消耗不少,他們兩人也不客氣,立馬接過碗喝了起來。

肉湯香氣四溢,一碗下肚精神都似乎振奮了不少,陳尋放下碗,環顧四周景象後長嘆一口氣︰

「一個華雲鎮,這一次傷亡恐怕成千上萬,天災果真非凡俗人力所能抵抗」

蕭玉寒語氣低沉︰「對于這芸芸眾生來說,天災人禍哪一個又能抵擋了?」

突然意識到此情此景可能讓蕭玉寒回憶起了什麼,陳尋識趣的不再多言。

就這麼沉默以對了片刻,自覺體力恢復了不少的他站起身來︰

「師姐,我再去廢墟里面看看,你再休」

話還沒有說完,他剛剛站起來的身影 然一個踉蹌,好似個醉漢一般差點栽倒在地。

同時,他臉色大變的看向了只剩一點鍋底的湯鍋︰「湯里有毒!」

此言一出,無論蕭玉寒還是一旁的雜役弟子都是臉色劇變,他們兩人剛想站起,卻只覺得的腳步一陣虛浮,無力的靠在牆壁,似乎站都站不起來。

不遠處,有正在休憩的差役听到這邊的動,慌忙跑過來︰「各位藥王山的高足,怎麼回事?」

「湯里,有毒」

陳尋臉色鐵青的撐著身體︰

「有人給我們下了毒!」

幾個差役听到簡直是亡魂皆冒,六神無主,領頭的漢子看三人的表現不似作假,頓時方寸大亂︰

「這,這?」

不怪他們驚慌失措,實在是宗門弟子對他們來說哪一個都是尊貴非凡,尤其是眼前這三人還是極為難得來救助這些凡俗平民的,誰敢不開眼的給他們下毒?

「哈哈哈哈」

而與此同時,一陣桀桀怪笑突兀的在夜空中響起,眾人驚悚回頭,卻見到不遠處黑暗一片的廢墟中,一道鬼魅般的身影緩緩飄來,兩道幽綠的眸子在黑暗中格外顯眼︰

「有趣的小子,我們又見面了」

對方邪惡的目光一下鎖定了自己,陳尋變了臉色,蕭玉寒則是厲喝道︰

「你,你是什麼人!?」

「怎麼,你這師弟居然沒告訴你麼?」

瘟蠱道人好整以暇,完全無視了其他所有人,看著陳尋的目光好似看待一頭待宰羔羊︰

「上一次讓你僥幸逃了,這一次本道倒要看看你怎麼逃?」

一直暗中尾隨著陳尋等人,他一路上都按捺著沒有動手。

一方面考慮到已經打草驚蛇的陳尋有一個已經三次換血的武修保護;一方面也是對方體魄出奇的強橫,他若是全力出手擊敗、擊殺對方都不難,但是要在另一個三次換血的武修的干擾下生擒活捉卻是沒那麼容易。

所以他才一直跟到了這里,先是謹慎觀察確定了並無埋伏,而後在暗中在湯里下了能散亂氣血筋骨的亂骨渙血散。

亂骨渙血散雖不算什麼劇毒,卻對中三品一下的武修有奇效,只要沒有凝就血魄,就必定氣血筋骨散亂,實力十不存一。

這個時候再動起手來,自然十拿九穩!

瘟蠱道人步步緊逼之下,陳尋似乎已經亂了分寸,咬牙切齒道︰

「瘟蠱道人原來上次不是巧合?你我素不相識,卻接連兩次謀害與我,是何人指使?有何圖謀?」

獵物在手,瘟蠱道人卻是不想廢話,只是輕蔑道︰

「你很快便會知道了。」

轟——!

話音未落,他突然手印一起,磅礡靈力涌現,袖中人頭大小的毒王鼎滴  的飛出,光華大作間瞬間攜帶著滔滔邪惡氣焰,向著陳尋當頭罩去。

他可記得對方不但體魄之強橫,醫道一途也造詣極高,花費時間解自身之毒未必是難事,如此種種又怎麼可能大意輕敵,給對方時間?

然而,面對瘟蠱道人這一擊,本來臉色慘然的陳尋,卻突然一下變得戲謔起來。

他手中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然出現了一張黑玉符,卡察一聲後,符瞬間破碎。

然後,一道道洶涌的透明漣漪狂涌而出,一股斬滅一切的霸道意念下竟然形成了一道巨大且尖銳的透明巨劍,狠狠撞在了罩來的毒王鼎上!

嗡——!

來勢洶洶的毒王鼎頃刻間虛空震顫,凝固不動,而在其後十余丈的瘟蠱道人卻頓時如遭雷擊、淒厲慘叫︰

「三陰戮神符!?你啊——!」

然而根本不等他說出一句完整的話,一道狂暴的龍型光影虛空乍現,宛如撕裂夜空的閃雷急電,瞬間從另一方位上默不作聲的雜役弟子手中發出。

便見那龍型光影轟然撞擊在瘟蠱道人的後背,剎那便將其碧綠色的護體靈光,連同半個身子都直接打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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