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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五章金國的分裂

殘陽如血,昏暗的天空仿佛染上了一層血色。

圍城一日的金軍,見此情景心頭都蒙上了一層陰霾。日落後,金軍就不得不面對宋軍猛烈的夜襲了。只是不知道宋軍今夜會在哪個方向發起攻勢。

陷入被動的金軍只能全面加強防御,準備在今夜與宋軍血戰一場。

不過金軍高層也十分懷疑,宋軍今晚是否會依舊出戰。

畢竟宋軍主將明顯不是個庸人,能預料到今夜金軍勢必會加強防御。宋軍只要出戰, 便會被全城所矚目。再無法形容以多打少的局面,斬獲戰果。

金軍高層將領十分擔憂宋軍會按兵不動,將城外金軍晾上一夜。

數以萬計的金軍在冰冷、灰暗的雪夜中木楞楞的站上一夜,結果宋軍毫無反應,在城中愜意酣睡。那對全軍士氣的打擊便太大了。

可消極防守的金軍,又不能不加強防備。若宋軍今夜依舊出城, 而金軍未曾防備,那又要贈送給宋軍一場勝利。

而就在城內, 黃昏日斜,趙桓親自出現在談判桌上。

突然出現的宋朝皇帝,讓一直以來談判無法獲得進展的金人使節喜出望外。

西路軍使者高慶裔關切的問道︰「宋主可是有了停戰之念?」

或許是覺得這麼急迫,顯得金軍似乎很被動,高慶裔又連忙接著說道︰「若繼續交戰下去,只會導致東京城生靈涂炭。我大金不忍兵災牽連百姓,所以見議通和。」

趙桓笑著說道︰「那朕代東京軍民,問候粘罕、斡離不歷代祖宗。」

「嘶。」這話明明一板一眼,但高慶裔總覺有些別扭,似乎宋主話里有話。

沒有理會高慶裔的怪異,趙桓笑著看向東路軍使節。

東路軍上一個使節韓常被殺後,換來一位新使,名為蕭仲恭。

這是一位歷史名人了,他是契丹降將,也是引起金軍第二次伐宋的罪魁禍首。

趙桓前身宋欽宗覺得他是契丹族, 與金國有滅國之恨, 便寫蠟丸給他, 希望利用他策反掌有軍權的契丹降將耶律余睹,一同對抗女真人。

結果蕭仲恭把蠟丸給了斡離不,導致金軍第二次南下。

他的背景十分簡單,所以趙桓也不好分辨他究竟是忠于二太子斡離不,還是忠于金國。

不過無所謂,趙桓打算將這個決定權交給他自己。

于是趙桓對蕭仲恭說道︰「議和也不是不可。但朕只信二太子與我大宋親近,故而只與二太子議和。」

蕭仲恭、高慶裔都不屑的看著趙桓,沒想到宋主會用出如此低劣的離間計。

都說南蠻子狡詐、陰險,如今看來也不過如此。

「回去復命吧。」趙桓擺了擺手,無所謂的說道。

二人隨即起身,帶著一眾談判使臣離去。

待二人即將走出房門時,趙桓忽然開口,對蕭仲恭說道︰「回去告訴二太子,我中原習俗大不同與金國,按律是父死子繼,而非兄終弟及!若二太子欲肇受元命,朕及大宋都會支持二太子及右路軍踐履尊位。」

趙桓話音落,仿佛石破天驚,滿堂眾人皆驚駭不已的望向在座椅上淡笑的趙桓。

高慶裔恨得咬牙切齒,明知道這是趙桓故意巧間設奇,還是恨得怒發沖冠。

因為趙桓所言,正切中了金國內部最嚴重、最疼痛的傷痕。那就是宗室之爭。

金太祖完顏阿骨打與諸子都崇慕漢化,但在繼承制度上卻選擇了女真人傳統兄終弟及。

這使完顏家各位宗室之間產生了難以彌合的裂痕,也為後來金國歷代皇位繼承埋下了最嚴重的隱患。

大宋之友,中興四將最大的經驗包,痛擊金國的第一名將,金兀術,也因為這道裂痕,在後來激烈的朝堂斗爭中,以一己之力幾乎將金國開國名將屠戮一空。

或許後世人覺得要覆滅這個剛剛開國、正處于上升期,軍力強盛,國家開拓進取的金國非常困難。

但其實,那是對金國有了極大的誤解。這個國家總共也就百年國祚,除了金太祖完顏阿骨打與如今的金太宗完顏晟之外,其他時間都因為繼承制度在兄終弟及與父死子繼之間來回搖擺,而陷入了劇烈的黨爭與消耗之中。

換言之,趙桓哪怕毫無作為,每天在大宋養生喝茶,在死前都能看到這個宿敵進入王朝末年,風雨飄搖。

金朝內部都極力回避這個疼痛的裂痕,如今卻被趙桓刻意擺了出來。

金人使節怎麼能不憤怒?

高慶裔咬牙切齒的說道︰「我大金皇帝正春秋鼎盛,宋主這番惡意挑撥,必將承受雷霆之怒。雙方不死不休,必取宋主首級。」

趙桓平靜的看向高慶裔,淡然回道︰「生死之事,不要如此篤定。朕倒是覺得金主德不配位,命不久矣。若金主驟死,也不知道皇位是否會傳給其子。」

面對趙桓這個問題,所有憤怒的金人都仿佛被潑了一盆冷水。

因為無論皇位傳給誰,一場席卷金國的政治斗爭都不可避免。

繼續傳給兄弟,正在迅速漢化中的,當今皇帝一眾子嗣都必然不肯甘心。

若傳給兒子,那太祖的一眾子嗣必然義憤填膺,其中便包括大太子斡本(完顏宗干),二太子斡離不(完顏宗望),三太子訛里朵金(完顏宗輔),四太子金兀術(完顏宗弼)。

除非當今皇帝能長生不老,否則早晚有一日,這些金國宗室、太子們會舉起屠刀,將其他宗室屠戮一空。而每代皇帝繼位,都會重演一遭這種情景。

只看哪位太子,能夠成為最終贏家。

趙桓笑著擺了擺手,說道︰「記得轉告給二太子。當然,卿若是願意,也可以轉告給三太子、四太子,朕及大宋的這份支持對右路軍各位太子都有效。你們退下吧。」

右路軍使節蕭仲恭一言不發,因為他也是心如亂麻。

趙氏皇帝所說的這一切,都是將來不可避免的血雨腥風。

最無力抗拒的便是這種陽謀,哪怕二太子沒有野心,那三太子呢?

如今二太子病重,可以預見將來勢必是三太子宗輔執掌東路軍。

即使三太子也沒有野心,那四太子金兀術可是出了名的少壯強硬派。

這些都是東路軍將領身上難以抹除的污點,沒有任何可以解釋的余地,也是所有人都能預料到必然會發生的事實。

宋主用心險惡的離間,固然使雙方不死不休,金軍誓取宋主首級。可在攻滅宋主之前,二太子又該怎麼向後方朝廷解釋自己的清白?畢竟不論如何高慶裔都勢必會將此事回稟給國相。

蕭仲恭只感覺二太子身上風雨欲來,可如今病重在床的二太子真的能抗住這種猜忌與壓力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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