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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七章 匯通票號

周奎真的怕了,他就是想多賺些銀子,身為皇親國戚,一沒偷,二沒搶,就是做些大家都做的事情。

他怎麼就這麼倒霉。

砸進去這麼多銀子,還沒把私鹽賣出去,就被崇文門稅關給扣了,自己還被請到順天府衙來。

現在還扣上這樣的帽子。

他覺得心里委屈極了,但更多的卻還是害怕。

就科道那幫言官御史,一個個像極了狼,踫到能叫他們揚名立萬的機會,就算是天子出錯,他們也敢去踫!

「陛下…這件事情不能就這般算了。」

孫傳庭走上前,拱手作揖道︰「當前正值崇文門稅關,樹立權威之際,以為國朝多征稅收。

當初鬧出的抗稅桉,縱使是涉及到朝中的官員,也都處以絞刑。

我大明律法,向來是人人都要遵守,且國丈府上的人,私販食鹽,數目巨大,整整八千石。

似這等公然違背法紀之事,當處以極刑!」

咋!?

你還想叫老夫被凌遲處死不成!

孫傳庭,你不為人子!

周奎聞言,心里驚呼起來,面露驚懼、恐慌的看向孫傳庭,手哆嗦起來。

「陛下!

老臣冤枉啊!」

那該死的求生欲,立時叫周奎腿下一軟,噗通跪倒在地上,痛哭流涕起來,「老臣根本就不知此事。

這都是老臣府上的惡奴,背著老臣,想牟取暴利,打著老臣的旗號,才做出的事情,老臣冤枉啊。」

瞅著摳門岳丈,那痛哭流涕的模樣,崇禎皇帝強忍著笑意,越是吝嗇之輩,就越是貪生怕死。

古人之言誠不可欺啊。

不過現在這火候還是不夠。

看了眼孫傳庭,崇禎皇帝輕咳一聲,孫傳庭立時就明白了,天子這是有意敲打國丈,叫自己再添把火。

「陛下!

國丈所講之言,根本毫無依據!」

孫傳庭走上前,拱手作揖道︰「那些國丈口中的惡奴,皆在順天府大牢,且一個個都招供了。

他們之所以敢販運私鹽,就是得了國丈的授意。

先前陛下叫國丈販賣糧食,本意是想維穩京畿糧價,可國丈卻覺得販賣糧食,其中的利潤太低,就想借著此事,偷偷的再販賣私鹽,以從中牟取暴利!」

「誣蔑!他在誣蔑我啊!」

周奎嚇壞了,沒想到孫傳庭死咬著自己不放,抬起頭來,激動的看著崇禎皇帝,「陛下啊,老臣斷然沒有說過這等話啊。

孫傳庭!老夫究竟跟你有何恩怨,竟叫你這般死咬著老夫不放,老夫……」

「夠了!」

見火候差不多了,崇禎皇帝冷哼一聲,喝道︰「還嫌不夠丟人嗎?孫卿,你先退下吧,朕知道該怎麼做了。」

「臣告退!」

在周奎驚恐難安的注視下,孫傳庭撩了撩袍袖,拱手作揖道,隨後便恭敬的離開正堂。

該做的事情,他都做了。

剩下要敲打周國丈的事情,就該天子出面解決了。

「陛下啊~」

見孫傳庭離開後,驚恐難安的周奎,紅著眼眶,說道︰「老臣真沒有做那些事情,看在皇後的面子上,陛下定要還老臣一個公道啊。」

「公道?!」

崇禎皇帝叉腰而立,盯著周奎喝道︰「國丈,這件事情你究竟做沒做,難道朕會不知道嗎?

你真當錦衣衛是擺設嗎?

你真當東廠是擺設嗎?

要不是為了皇後,朕都不會來順天府衙,丟人啊,堂堂當朝國丈,皇親國戚,竟干這樣的勾當。

你叫朕的臉放在何處?叫大明的臉放在何處?

即便是到現在,你依舊不承認此事,是不是覺得,這大明是朕的,你身為當朝國丈,想怎麼干都行啊!」

既然要用吝嗇的岳丈,來干票號,先行夯築加速銀子流通的基礎,那就要死捏著一個把柄才行。

大明所存頑瘴痼疾眾多,想一一都給他解決了,是需要很長時間的,但很多事情崇禎皇帝要想在前面。

票號這類產業,是民間自發組成的,為匯通天下奠定了堅實的基礎,然在小農經濟下,卻沒有金融這個概念。

崇禎皇帝想通過自己的方式,一步步搭建完備的金融體系,為推動幣制改革,加快地方發展,組建銀行體系,引導對外貿易等,做著相應的前期準備。

其實票號這個概念,最早能追朔到唐朝,到了宋朝得到一定完善,可是這跟韃清末年的票號業,還是有著不小的差距。

大明所推出的寶鈔,就是參考宋朝流通的交子,只是在明初推行的寶鈔,隨著時間的推移,貶值的速度驚人,最後跟擦沒什麼兩樣。

不懂金融內在邏輯,沒有掛鉤的貴金屬貨幣,全憑心意的濫印濫發,那跟拿一堆紙,搶奪民間財富,沒啥區別。

崇禎皇帝想要做的事情,是明確金本位,鑄造金銀銅幣,單單是這一項,若是能夠做好的話,就能叫國朝賺取不少錢財。

可偏偏大明又是貴金屬貴乏地,大明奉行的主流思想,還是財不外露,想謀劃成這一步,需要崇禎皇帝做的有很多。

提高生產力,逐步恢復朝廷公信力,積極對外展開貿易,攥著較為充沛的金銀儲配……

不管是哪一項,都不是好做的事情。

所以退而求其次,想謀定票號業,才是重中之重。

「陛下……」

被嚇傻的周奎,算是徹底失去了主見,跪在地上,不知該說些什麼,這次他覺得自己是真的大難臨頭了。

難道他要成為大明被絞刑的國丈了?!

這不是要被釘在恥辱柱上了?!

「起來!堂堂當朝國丈,跪在地上成何體統。」

崇禎皇帝皺眉道︰「念在皇後的份上,這次朕來解決此事,但死罪可免活罪難逃,這件事情,朕記在心里了。

若是膽敢再犯,那數罪並罰,就算是朕,想為了皇後,也保不住國丈了。」

「謝陛下開恩!謝陛下開恩!」

見自己不用死了,不用被釘在恥辱柱上,激動的周奎,連連說道︰「老臣保證,以後絕不會再犯了。」

「既如此,那國丈就戴罪立功吧。」

崇禎皇帝講明用意,開門見山道︰「朕打算創設票號,為我大明百姓,多謀取一些利益。

這件事情朕覺得國丈最合適,此事就交由國丈來辦。

就叫匯通票號吧。

具體該做些什麼,不該做些什麼,等國丈隨朕回宮,朕再詳細的講給國丈。」

「老臣願戴罪立功!」

一听不是向自己索要銀子,周奎哪里會猶豫啊,當即便表明態度,畢竟捅了這麼大簍子,要是不干些事情,被皇帝女婿記在心里,萬一那天心情不好,再重提此事的話,那他豈不是又難逃一死了?

「國丈先別答應這般痛快。」

瞧著態度積極的周奎,崇禎皇帝言道︰「丑話先說在前面,若是匯通票號做不好,或國丈敢靠著票號貪銀子,造成嚴重的輿情,那就只能公事公辦了,錦衣衛這邊,朕會時常叫他們暗查的。」

周奎頓感壓力激增。

這皇帝女婿咋回事啊,咋死揪著這點不放了!

可周奎哪里知道,崇禎皇帝就是太清楚他的秉性了,不這樣把話說死,那開設的匯通票號,就將成為斂財神器。

一個存儲銀子,每年給予多少利錢。

一個放貸銀子,低于市面的高利貸。

再加上異地匯兌等業務的開展,一旦匯通票號的名氣打出來,必將會在民間受到極大的追捧。

尤其是對經商的群體來說。

「老臣願意做。」周奎猶豫再三,還是點頭道︰「不過陛下…被查扣的鹽,能否叫崇文門稅關……」

「想都別想!」

崇禎皇帝斥責道︰「被抓的那些惡奴,全部處決,國丈要向順天府衙,繳五萬兩銀子!」

對摳門岳丈的毛病,崇禎皇帝絕不會慣,不死死的拿捏著周奎,那他所謀劃的事情,就要向後推遲不少。

之所以選擇周奎,一個是他夠吝嗇,那就代表他怕死,了解這一本質,想拿捏住摳門岳丈,對崇禎皇帝根本不算什麼。

另一個是周奎的身份,當朝國丈,哪怕他不出面,但是靠著風傳,都能叫匯通票號,以最短的時間,先在北直隸開設起來。

大明官場的那一套,崇禎皇帝太清楚了。

又能死死的拿捏著,又有足夠的身份背景,就周奎這個摳門岳丈,算是難逃崇禎皇帝的五指山了。

只是跟崇禎皇帝的狀態不同。

周奎此刻的內心,卻是在滴血啊。

砸那麼多銀子,買來八千石私鹽,本想著大賺一筆,到時繼續來回倒騰,那他手里的銀子就越聚越多。

可現在非但一兩銀子沒有賺到,還把這麼多本錢給虧進去了。

關鍵他還要給順天府衙繳五萬兩銀子,那不等同于在他身上割肉嗎?

可一想到孫傳庭咄咄逼人之勢,還有自家皇帝女婿的態度,周奎算是明白一點。

這次虧得再多,他都逃不過繳納罪銀的命運。

跟來順天府衙前,那趾高氣揚的態度不同,隨崇禎皇帝一起,離開順天府衙時,周奎就像是瘟雞一樣,沒了任何的活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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