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所有人都震驚在幾種樂器完美的融合中時,擂台上的陶婉兒忽然開口了。
她音色偏沉,似壓著嗓音在低唱,那詭異的音色瞬間讓樂曲變的有些滲人了起來,尤其是歌詞一出,有人頓覺渾身發冷。
「正月十八,黃道吉日,高粱抬~~~」
「抬上紅裝,一尺一恨,匆匆裁~~~」
「裁去良人,奈何不歸,故作顏開~~~」
「響板紅檀,說得輕快,著實難猜……」
唱道這里,擂台下已經不少人直起雞皮疙瘩,總覺得周身陰氣陣陣的,令人心慌的厲害。
而曲子到這里,節奏突然加快,堂鼓跟了進來,琵琶音微沉,琴聲陡重,陶婉兒的音色也恢復正常,但這不會讓人感覺那股陰森氣減輕,反而還有種被隱藏起來的不妙感。
陶婉兒已經完全沉浸其中,唱歌的速度也不由的加快了幾分,歌詞漸密,許多人听她唱歌,都感覺像是听故事一樣。
「說是遲,那時快~」
「推門霧自開,夜貓都跟了幾條街~」
「上樹脖子歪,張望瞧她在等,這村里也怪,把門全一關,又是王二狗的鞋,落在家門外,獨留她還記得,切膚只愛,屬是非之外,這不,下馬,方才,那官人笑起來~~~」
听到這里,擂台下的眾人已經瞪大了眼楮,不少人都聚在了一起,雙腳瑟瑟發抖,有人道︰「我怎麼听著這曲子有點不對勁啊,唱的跟聊齋一樣,咋越來越滲人呢。」
「是啊,蘇大家這到底又搞的什麼ど蛾子,這曲子也太怪了!」
「可是你們仔細听,這是不是好像講了一段什麼故事?」
就在他們疑神疑鬼的時候,其他所有樂器皆停,獨留琵琶音獨響,顯的安靜而詭異,陶婉兒似吟似說念道︰「那官人樂著尋思了半天,只哼唧出個離人愁來~~~」
這時候,蘇平安已經放下了堂鼓,默默的抄起了一只嗩吶在手里,嘴里同時已經含起了哨片,做好了準備。
下一秒,陶婉兒唱聲再起,所有音樂一起加入了進來,節奏漸快。
「她這次又是沒能接得上話~~~」
「她
笑著哭來著~~~」
「你猜她怎麼笑著哭來著~~~」
「哭來著~~~」
「你猜她怎麼哭著笑來著~~~」
就在陶婉兒似瘋似魔的唱道這一段的時候,所有人心情莫名一沉,有人已經意識到這短故事講述的是什麼了,不禁為那姑娘擔憂了起來,然而這時候,一聲高亢響亮透徹的嗩吶聲,宛如一記投進湖里的石頭,一下子砸出了萬丈水花,直穿耳膜,讓人頭皮發麻,靈魂震顫。
「臥槽,這是什麼靈魂嗩吶,我頭皮都要飛起來了!」
「這嗩吶也太霸道了,直接吹的我魂兒都要沒了!」
「嗩吶可是婚喪嫁娶的才用的,怎麼這里會出現了嗩吶呢,難道……」
「擦,我明白了,那姑娘死了,那曲子里說的那姑娘死了,這是在搞冥婚啊!」
「什麼,冥婚?!」
瞬時間,在場一片倒吸冷氣的聲音,所有人瞪大了眼楮,有些不敢相信。
被這麼一點破,大家隨後漸漸醒悟了過來,為什麼之前听著這曲子會感覺怪怪的,這一切都因為,這本來就是一場悲傷、哀怨,且有些淒涼的故事啊!
從一開始歌詞中就已經透出來了。
正月十八,黃道吉日,高粱抬……那是抬棺啊!
抬上紅裝,一尺一恨,匆匆裁……那是少女穿著嫁衣上了棺材。
更可怕的是,從後面那些歌詞中,已經昭示出了那少女的命運,少女死了,吊死在了歪脖子樹上。
少女笑著哭,那是因為她已經死了,可是臉上畫著的是喜妝,所以她是在笑,但本人靈魂在哭。
有人反應過來之後,全身雞皮疙瘩都起了一身,再听蘇平安的嗩吶,只覺得越發的震撼,頭皮發麻。
「這是什麼陰間神曲啊!」
就連琴院學子這邊,他們也有不少人意識到了這是一首‘冥曲’,同時還暗含著一段悲慘的故事,所以一眾人個個瞪大了眼楮,心底的震撼簡直無以復加。
裴少商都被震傻了,嘴里不斷的呢喃道︰「他是怎麼寫出這種曲子的,他為什麼能寫出這種曲子……」
別說這些學子了,就連琴院上空投過來的幾道意識,听到這震人的嗩吶聲,都差點原地崩散。
「這曲子……」
有人沉吟了一下,想說什麼,但最終又沒說出口。
與此同時,台上的柳清溪和羅風、白皓三人也都呆了。
他們可是臨時才得到曲譜的,更沒看到完整的歌詞,因此一開始也自然不知道這是一首冥曲,之前演奏時他們就覺得不對勁,只是一直懷疑,直到蘇平安的嗩吶出場,他們才意識到這是什麼曲子。
「冥曲,我們居然在演奏一首冥曲?!」
羅風嚇的差點當場昏倒過去,難怪他演奏時總覺得周圍氣氛不對勁,這他娘的也太嚇人了!
整個台上,只有蘇平安和陶婉兒知道真相,但陶婉兒這是個傻大膽,看到擂台下一眾被嚇傻的觀眾,她不但不害怕,反而還感覺有趣,當下唱的更投入了。
「堂前,他說了掏心窩子話,不兌上諾言豈能瀟灑。」
「輕吟,嘆青梅竹馬,等一玉如意,一酒桶啊……」
而事實也如之前一些人推測的一樣,後面的歌詞也昭示了少女的命運和故事經過。
少女和官人是青梅竹馬,所以之前訂過婚,但長大後官人並沒有想娶少女的意思,所以一直在外地流連,這才有了那一句,‘奈何不歸’。
只是後來少女被‘王二狗’給玷污了,女子貞潔大過天,少女就上吊自殺了,得到消息的官人歸來,想起昔年承諾,于是堅持娶了少女,這才有了這一場冥婚。
可是官人並不是真心的,只是為了完成承諾問心無愧,之後才能繼續瀟灑,這也是少女死後,靈魂看到官人時笑著哭,哭著笑的原因。
原以為最後等來的是一良人,沒想到卻是一個紈褲酒桶。
一切……都是命啊!
伴隨著陶婉兒的最後哀怨至極的吟唱,白皓的三句台詞也終于在蘇平安‘靈魂嗩吶’的伴奏下,又一次喊了出來,且這一次清晰無比。
「一拜天地!」
「二拜高堂!」
「夫妻對拜!」
全場驚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