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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小子,居然想到化整為零,將一脈脈分出去,而且已經分出去了兩支。」

這麼做的壞處是財富底蘊分散,各支脈的起點遠不如匯聚在一起之時。但好處也顯而易見,最直觀的便是只要越國的王家皇室听話、不做妖, 鬼靈門只會對此睜一只眼閉一只眼。

皇位與仙道不沾邊,啥都好說。

話說,各大宗門為何限制皇室修仙?

瞧瞧大晉皇族李家,出了多位元嬰期之後,是如何對待千年萬年來一直扶持他的佛門、儒門、正魔兩道幾大派的。總想著月兌離掌控,甚至做著收服十大宗、作為真正皇的美夢。

再看看當年擁有不錯修行天賦的黑煞教教主, 也就是前朝越皇,又干了些什麼?既想保住皇位, 又想仙道有望。

都太貪心了啊。

宗門只是找一個代言人而已,豈會容忍反客為主、尾大不掉的情況出現。

若說以前的一國皇位,是該國眾多宗門之前相互妥協的結果。那麼自從正魔兩道掀起對天南各國的瓜分行動,諸如越國,盡在鬼靈門的掌控中以後,一國皇室悄然變成了宗門內部各脈之間相互妥協的產物。

前者其實還好,至少皇者還有點尊嚴,畢竟各派出于各種考量,嚴禁修仙者進入皇宮干涉朝政。

但後者,別說皇者尊嚴了,即使是皇帝的寵妃被鬼靈門修士借去用用,也不是什麼稀奇事。所以王家這里,能力強的做家主, 能力次的去當皇帝抗壓。

對此,王離只是澹澹的瞥了眼掩月宗山門故地。

那里如今是鬼靈門在越國的核心所在, 由元嬰中期、名聲在外的「碎魂真人」坐鎮。這位應該是鬼靈門最能打的那個, 若非不想節外生枝, 某人並不介意登門討教一番。

「咦?這幾間房」

尋著百多年前的記憶, 在這處模樣大變、擴建了不少的祖宅內走了一圈,路過一個大院子時,王離頓下了腳步。

兩大兩小四間房,看著熟悉無比。

其中稍小的一間,不正是自己小時居住的那間嗎?

凡人的房子有個很有意思的現象,那便是有人常住,有人氣的話,房子不會快速腐敗;但如果多年沒人踏入,就會很快的腐朽,木質的要不了幾年甚至會垮塌。

推門而入進入自己曾今的房間,里邊盛放的一切,直給王離分外的親切感。

沒有變。

書桌、床位、衣櫃、茶桉等等,一點都沒有變。

自己喜歡翻閱的越國地理、醫典、雜文、怪談等書冊,都放置在一個書架上。其中不乏幾本三流的武功秘籍,比如他現在都在使用的「穿花蝴蝶手」。

取下一本翻覽了一下,這才意識到內容雖然還是當年的那些內容,但書本早被更換過了。畢竟上邊的筆記,雖在謄抄時刻意有模彷自己的字跡, 但確確實實不是自己曾經留下的。

且不得不承認,後來者寫上去的,比他年少之時親筆書寫的字跡漂亮多了。

一指擦過桌面,指尖未染半點塵埃;很明顯,這處房間定期有人出入打掃。空氣中固然沒有腐敗之味,卻也沒有人氣留存,當是無人居住此間。加之夜色漸近,他的那個孫子輩還在熟睡中,于是,王離毫無違和感的躺上了屬于自己的小床,蓋上了薄薄的被子。

帶笑,閉眼,很快,他便放空一切的進入了夢鄉。

好久沒做美夢了。

夢醒之時,天色尚早,但他沒心思再一一開啟另外三間房的徒留傷感了。自己的房間如此,父親跟二娘的房間、小老弟的,還有曾經與這邊有著一牆之隔、如今那扇牆早已撤去的吳老頭的屋子,自是都沒什麼變化的。

最後,去了趟地下密室,也就是父親跟二娘所在屋子的下方三丈深的地方。

密室的牆壁上,瓖嵌了大量凡俗世界珍貴無比的夜明珠,使得本該幽暗的空間,光亮不減外界的晨曦時刻。室內供著王家先祖的牌位,不同于外界用來掩人耳目的祖祠,這里的眾多牌位更為齊全!

從上往下的第三排,是王家連著幾代單傳的王離之父;往下,除了小老弟王元,居然還有他王離!再之後就是小老弟的後續幾代。

推開供桌,從桌角壓著的暗格內,取出一個倒插的玉盒。

打開玉盒,入眼的,正是王離當年留下的幾個盛放著黃龍丹、金髓丸、九花玉露丸等丹藥的小玉瓶;以及,兩封善加保存的書信。幾個瓶子大都已經被撕掉了其上的封靈符,僅剩一瓶金髓丸還未開封。

「平凡點也好。」

一拍儲物袋,將幾個丹瓶重新裝滿,並重新貼上封靈符。此外,另留了三塊具備清淨驅邪之效的小掛件,貼身攜帶即可生效。

書信的話,一封是用來叮囑後人的,另一封上邊寫著︰兄長親啟。

王某人二話不說,手中火焰一揚,就準備將之焚了。

他才沒心思讓一個小屁孩給他添堵、亂他的道心。至親之人的責問,可比無數外人的算計更具打擊力度。

「唉」

五指一緊,火焰斂去。取出書信,打開一看,其上只有一句悲憤的質問︰

那晚抽朕的人,是不是你?

果然亂人道心。

「嘿嘿,既然你想知道」

靈光一閃,一個滿含鋒銳劍意的「是」字,印在其上。

呵,還敢質問長兄如父的他?

「可惜了,當時咋沒多抽幾巴掌!」

王離模著下巴,驀地有點小遺憾。

隨後,他按照一門血脈指引的秘術,轉頭將王家老宅與萬里之外的皇宮、將這兩處上上下下之人全都用靈眼觀測了一遍,竟然連一個偽靈根的都沒尋到。反而在一個小太監身上,測出了難得一見的雙靈根。這讓王離有種掐死這群不孝子孫的沖動。

到了下午,睡了一整天的那個九十五歲的王家老者,在一眾下人與族人的驚詫目光中,如同一陣風般的殺向了那處小院。

一身凡俗絕頂的輕功造詣,驚得小年輕們瞠目結舌。

老者先是揮退了跑來湊熱鬧的族人與伴在旁邊的那些下人,隨即在當今家主的陪同下,一起進入了只有家主才會知曉的密室。當瞧見供桌被人移動,賊人更是囂張的不給放回原位的瞬間,家主暴怒,目眥欲裂。

但當老者急切的取出了那個暗格內的玉盒,瞧見了重新貼上的封靈符、難以置信的掂量了一下這些小瓶的重量後,兩行濁淚緩緩落下。

「父親,這是?」

「真的,都是真的,咱們王家祖上,真的存在一位仙人!兒啊,我之前昏迷的突兀,醒來後精氣神十足,以往的老毛病與身上的暗疾盡去,顯然是得了天大的好處。能有這種手段的,定是仙人;而願意相助為父的,只會是那位先祖!」

老者在驚喜中,又滿是遺憾。

「父親,那位的傳說竟是真的?」

面色紅潤且不怎麼顯老的王家家主,童孔一睜的頗為動容。

「真,當然真!若非如此,我等主家一脈何必守著這處祖宅?服用過祖傳仙丹的你,獲得了怎樣的好處自不必多說吧!」

「常人能活一甲子已是幸事,我等只要注意調養,兩個甲子都是有可能的!」

王離的父親與二娘,可都是活到一百二十歲之後才故去的。換而言之,如果他在結嬰後的第一時間回返天南,而不是繼續閉關,其實是能夠見到二老最後一面的。再者,若是他的小老弟好心將信件上的內容換成這些流傳下來,王某人此後必定生出心魔。

所幸,這種事情沒有發生。

相反,他這位同父異母的弟弟,不但沒有拽他的後腿,反而作為助推器的狠狠推了他一把!

因為二老與小老弟,沒有留下半點惡意的怨念!這,便意味著三人都是安享天年!而王離呢,只需知道這些就足夠了!

「對了父親,要不去那位曾祖的房間再看看?」

佩戴上一枚小掛件,只覺雜念盡去、心思通透寧靜的家主,意有所指的建議道。

「嗯,走。」

小心的將供桌歸位,隨之離開了密室。

當二人推開王離年少時住了十六年的屋子,瞧見床上壓根兒沒有疊一下的那床被子,彼此對視了一眼,眼眸越發明亮起來︰沒錯了,真是那位。等到父子倆從書架上尋到一本多出的養生功法,更是狂喜不已。

「多謝大爺爺。」

「多謝大祖父。」」

以王離如今的眼界與知識儲備,根據自身對人體的了解,創出這麼套凡俗的鍛體之法,並不是什麼難事。如果凡人常年苦修,未必不能擁有與仙人一樣的體魄與六識。當然了,這個「仙」,指的是煉氣低階的小蝦米。

月余後,刻意規避著各大派山門及勢力範圍繞路走的王離,終于到了剎雲國。

剎雲國,緊鄰正道幾大派之一的天極門。

百年前,正魔兩道掀起的席卷大半個天南的戰爭中,該國亦曾被正道幾大派盯上。本土的六大修仙派逃的逃、滅的滅、更有一家回歸正道懷抱,只剩三家苦苦抵抗。當時形勢危急,眼見就要被以天極門為主的正道勢力攻克。

卻正就這時,越國的黃楓谷跟清虛門、元武國的天星宗與萬妙觀,四家匯合了天道盟的一股生力軍後,如同雪中送炭一般的馳援剎雲國。重新穩定住了這條戰線。

四派雖在先前與魔道六宗的大戰中,虧損了不小元氣,精銳弟子折損近半,但底蘊猶在。加之龍 與鳳冰夫婦為主的天道盟,積極調動各方力量馳援外圍的加盟國,而正魔兩道吃下的地盤需要分出人手消化吸收。

眾多因素下,或直接或間接的給了剎雲國喘息之機。

且很有意思的是,黃楓谷也好,清虛門等三家也罷,四派的到來非但沒有被剎雲國僅剩的三派排斥,反而因為四家的雪中送炭之舉得到了他們的認可。

正所謂錦上添花易、雪中送炭難啊。

何況沒有對比就沒有傷害︰每每想到曾經老鄰居的背信棄義,逃的逃、反的反,三派便恨極了那兩家。這兩相對比,黃楓谷等四家簡直不要太可愛。

再者,剎雲國的本土實力,從六大派變成三派,元氣巨虧。若沒有足夠的實力,肯定是保不住偌大的剎雲國的。

畢竟剎雲國雖為中等國家,可四方跨度卻是超過二十萬里,佔地比得上好幾個越國;國內兩條從墜魔谷方向延伸出的不錯靈脈,更是聞名周邊,後方不少未被戰爭波及的宗門,對于這種上佳靈脈可是垂涎已久。

反觀黃楓谷等四家,與他們三家近乎類似,同樣的損失不小,可謂同病相憐。

還有比這個更好的鄰居嗎?

並且隨著老鄰居三家的消失,其中一條正好可以騰出來作為四家的立足之地。如此一來,彼此不僅不會存在太過直接的利益沖突,還能賣個好拉攏四家作為盟友。

于是,以清月宗為主的三家,真的這般做了。逐漸有了點「同氣連枝」意味的四家,則表示了同進退的決心。算是皆大歡喜。

特別是天道盟之勢逐漸壓過正魔兩道任意一家、九國盟遭到來自南方慕蘭草原的慕蘭人大規模入侵之時,天南內部的局部戰爭宣告停止,只剩些許區域的小摩擦。

剎雲國七派呢,果斷趁著這難得的時間,快速恢復元氣。以黃楓谷為主的四家,更是對外擴大了自家傷亡的數量,就差沒說死光光、只剩令狐老祖一個光桿司令了;剎雲國本土三家,都是人精,有樣學樣,同樣提前向天道盟的一眾同道哭慘。

這便使得,正魔兩道掀起的大戰結束後十余年,七派躲過了一次損失必定不小的全天南征召。

原來,慕蘭人這次一改之前的溫水煮青蛙,不再是「一個大部族、一個大部族」的車輪戰,而是好幾個大部族一同聯合的大舉入侵!九國盟的豐原國和虞國瞬間及及可危,戰況之慘烈比之正魔兩道掀起的大戰有過之而無不及。

畢竟堪比元嬰期的法師都親自下場了,且第一輪出場就多達四五十位!

其中甚至還有堪比元嬰後期大修士的神師!

九國盟當然不干了,他們在南邊跟慕蘭人死磕,北邊的天道盟與正魔兩道卻在後邊吃瓜看戲。心里能平衡才怪了。

當即發出求援與威脅。意思很簡單,三家必須派人馳援九國盟,且以後輪流參與和慕蘭人的戰爭。不然九國盟不介意放棄戰線、退至兩側,放任慕蘭人長驅直入天南月復地!

正是這道針對整個天南各大宗門的征召,徹底平息了內部的戰爭。

各方相繼出人出力。

黃楓谷等剎雲國七派,則因為先前的哭慘,成功避過了這一劫。不然,去那邊戰場的修士,七成概率得死。這不,早年負責血禁試煉的越國七派結丹修士,無論是巨劍門的魁梧大漢,還是化刀塢的中年,亦或者掩月宗的霓裳仙子,全都隕落。

各派結丹初期的隕落率,高達兩成。

單說鼎盛時期門人弟子超過兩萬的掩月宗,退出越國時還有一萬六,到了北涼國落足,短短十年降至八千不到!結丹期同樣損失不小。

每每念及百年前的同道,每每想到那些吵過、鬧過、賭斗過、較量過的故人,李化元都會忍不住唏噓。

「還好沒跟著掩月宗去那九國盟,慘呀。」

論眼光,沒人比得上他老李。

「也不知那小子現在在大晉那邊混得咋樣?沒把老夫我給忘了吧?」

霧氣朦朧的半山腰上,一座白玉小亭內,仙風道骨的老人家正走著神,一道遁光破空而來由遠及近。待光華斂去,從中走出一個十一二歲的小家伙︰

「化元師兄,十年一次的入門大招就要到了,師兄這次還要主持嗎?」

「又到了十年一次的入門大招了?時間過得真快。誒,師弟,你又準備將這肥差讓于我?」

「師兄,你看我這樣子,合適嗎?」

十一二歲的模樣,確實少了點威嚴。

這個小屁孩,正是二十年前踏入結丹期的李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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