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霧氣中半天沒有回音，王離冷笑了一聲︰
「怎麼，道友以為躲在陣法里就可以高枕無憂了是嗎？」
如果換做煉制出這上百具傀儡之前，他還真拿里邊的人沒辦法。
但現在嘛
王離單是拼消耗，也能耗光布陣之人身上的靈石。
坐擁四百多塊中品靈石、數十具二三級傀儡與上百具一級頂階傀儡的他，自有這個底氣。
很顯然，冰雪聰明的辛如音，也看出了這點。
「前輩息怒，小梅對前輩造成的損失，晚輩願以靈石或者等價的陣法材料補償。」
此女嬌聲中帶著幾分活潑，柔中夾著幾分媚。乍一听，只覺黃鶯出谷、鳶啼鳳鳴，清脆嘹亮卻又婉轉柔和；再一听去，又如那潺潺流水、風拂楊柳，低回輕柔而又嫵媚多情；細細再听，只覺天闊雲舒、海平浪靜，令人心胸開闊心神寧靜。
未見其人，先聞其聲，少女便取得了王離的幾許好感。
且此女並未糾結「誰對誰錯」，而是快刀斬亂麻的想要速速了結此事，不打算給某人糾纏不休的機會，可見其聰慧機靈。
奈何，他遇到的是個對她勢在必得的前輩高人。
「小姐」
小梅委屈壞了。
可隨後的聲音直接被陣法阻攔，沒給王離捕獲到半分。直到五六息過後，這才再度傳出少女那平靜的呼吸聲。
「小姑娘，好大的口氣。我這些布陣的材料可是價值不菲，你們主僕賠得起嗎？」
說話間，已然撤去了傀儡大陣的大部分，只留下幾頭作為警戒，一副有話好商量的樣子。
這也讓陣內的主僕二人稍稍松了口氣。
能交流就好。
「前輩，我觀你布置的只是基礎陣法，那些材料也都是低階陣法所用材料，不知一百枚下品靈石可否彌補前輩的損失？」
陣內的辛如音，幾乎是捏著小拳頭報出的這個于她而言並不算小的數字。
「百塊靈石？你倒是大方，這可不是一個小數目。不過王某堂堂正人君子，不屑佔你們主僕的便宜，補給我二十塊靈石即可」
王離的讓步，讓陣內二人齊齊一愣。
可緊跟而來的下一句，卻又讓二女再度提起了心、變得緊張無比︰
「咦？你們的這個陣法倒是有點意思，居然附帶致幻、防御、困敵等多種效果！而且構造與當今的主流陣法頗有差別，怕不是某種上古陣法？很不錯嘛！」
隨之更是一招手，在辛如音主僕駭然的眼神中，收回了半截身子縮進陣法內的上階金光蟒小七；待走近後再又取下了精微鏡，全當啥事也沒發生的樣子。
「前、前輩」
二女真可謂是提心吊膽，話都說的有些不利索了。
最後還是辛如音壓下了心頭的恐懼，開啟了大陣的一角通道，以御物術送出了一個繡著精致小花朵、系著一串潔白小珠子的儲物袋。
陣法一瞬的開啟，破綻尤為明顯，但王離卻並未趁機硬闖入內，而是抬手一招的接住了這個飄來的低階儲物袋。
銀絲套沒有變色，很好。
低頭掃了眼儲物袋上的裝飾品，搖頭失笑︰果然只是個小丫頭。
他也沒咋客氣，連著儲物袋與靈石一塊揣進了懷里。
「前輩，那個，可否將儲物袋還給晚輩？」
陣內的辛如音，臉色陣紅陣紅的，也不知是被羞的、還是被陣外的王離氣的。
「小氣。」
王離撇了撇嘴，取出袋中的靈石後，正準備歸還，但突然似想到了什麼，轉而將一枚玉簡放置到了這個低階儲物袋內。隨即一揮手，一起送了進去。
玉簡內刻錄的，正是禁地所獲的一半上古陣道傳承。
「前輩這是？」
「道友你應該很擅陣道吧？或者，道友家學淵源，父母親故極為擅于布陣。不過無論是哪種，王某都有意與道友或者道友的師長交流交流，以期能在陣法一道上有所精進。道友可有興趣？你先別忙著拒絕，看了那塊玉簡再說。」
看了，你便是想拒絕都拒絕不了了。
不看，那就是不給王某面子。
此刻的辛如音，拿著玉簡自是苦笑不已。縱然她機靈剔透、聰慧過人，卻哪里招架得住無恥起來的前輩高人。
「前輩之意，正合晚輩心意。那晚輩就卻之不恭，與前輩論道一番好了。」
她只想早點請走這位看著並不怎麼好相處的鄰居。
其中的尺度，可得拿捏好了。
不能太高調，也不能太含蓄。
「小姐」
看著自家小姐被欺負、受委屈，小丫鬟滿是自責。對于王離的以勢壓人則生出了濃濃的氣憤。
「好了小梅，論道一場罷了，且還得感謝前輩厚賜才是。」
上古的陣法傳承她看了，眼眸為之一亮。但辛如音更加相信，站在先賢肩膀上的後人，只要肯全身心的鑽研，未必就不能青出于藍而勝于藍。
她喜歡陣道，這條大道，就像是她的第二條生命一般。
她想要通過陣道走得更遠，證明自己這一世存在過的價值。
隨後的兩個月，隔著一座大陣，一男一女開始了從基礎陣法到低階中階陣法方面的心得交流。後來更演變成了真實的布陣演練。
這期間，王離先後不著痕跡的展示了自己嫻熟的煉器師手段、高超的傀儡術造詣、精湛的修為、以及為人謙和虛心耐心善解人意的一面。在陣道上，總是顯得自己很「笨拙」，許多很簡單的問題，他老是一根筋的反復出錯。
完美的詮釋了人無完人這點。
而那傻憨憨的執著模樣，讓陣內的「少女老師」頗感頭疼的同時，卻又莫名的多了一絲心安。兩個月的相處下來，不說成為志氣相投的同道，共同語言還是有的。
三個月後，王離「終于」能單憑自己的本事，完美的布置下「小迷蹤陣」這種低階陣法了。
那一刻，別說陣內的小姑娘了，便是王離自己，都給激動的一塌糊涂，開心的忘乎所以。
也正就這時，一個少年駕馭著低階飛行法器，不遠萬里從天星宗坊市、跑來了金馬城西北方數百里之處的這座無名小山。
少年哼著小調興致高昂，一臉的歡喜模樣，像是中了什麼大獎。
可王離見狀，臉上的笑容卻是當即收斂。
緊跟著凝眉一聲冷哼︰
「哼！」
低階飛行法器上的少年，雙耳驟然嗡鳴陣陣，身形頓時一個不穩。待穩住飛行法器、定楮向下一看，已經有上百頭傀儡齊齊對準了他，一副一言不合就要開打的架勢，嚇得少年亡魂大冒、失聲驚呼︰
「築基期？！前輩恕罪，晚輩無意打擾前輩靜修」
「滾！」
少年如蒙大赦。
二話不說調轉方向，屁顛屁顛溜之大吉。
陣內，二女默不作聲。
倒不是被王離的霸道震懾，而是深刻的感受到了高階修仙者對低階修仙者的全方位碾壓。陣外的這位前輩能夠放過齊家那位齊公子，已經算是難能可貴了。
又是一周之後，這幾日，倒是沒再听到辛如音的指點。夜里，正在臨時洞府內打坐修煉的王離，突然听到洞府外小梅慌亂而急切的聲音︰
「前輩前輩，求求你，救救我家小姐吧！」
嗯？辛如音出事了？
等等，難道是龍吟之體的病癥發作了？
王離身形一閃，果斷出了洞府。
看著哭的梨花帶雨的小丫頭，他心下立馬有了八成的肯定。
然而這一刻，王離心頭冒出的不是「趁人之危」「機會」等字眼，而是，「千萬別出事啊」！
對于原著中這位最為溫婉賢淑的奇女子，他的心中早已悄然多出了幾分「利用」之外的情感。
「丫頭，別急，慢慢說，你家小姐到底怎麼了？」
第87章、論道與相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