胖嬸拿著梳子,一下又一下的給許星塵梳頭,嘴上還念叨著︰「一梳梳到尾,二梳我姑娘白發齊眉,三梳姑娘兒孫滿地……」
梳著梳著,不自禁的紅了眼眶。
「胖嬸……」許星塵卻不知如何安慰是好。
「沒事,胖嬸這是高興,胖嬸這輩子沒有個女兒,許小娘讓我體驗一把當娘的感覺。」
胖嬸拭去眼角的淚意,笑著說道。
說話間,門外傳來了笑鬧聲,「接新娘子咯——」
屋內的女眷呼啦啦的將門板堵住,堵門。
屋內屋外一問一答,不時塞進來幾枚銅板,張家著實是窮,誰家結婚不是塞碎銀的。
屋內雖嫌棄,但也總比沒有來的好。
堵門鬧的有些久了,胖嬸假意虎著臉喝退姑娘們,「行了行了,就那麼幾枚銅板,別誤了吉時。」
許星塵蓋著喜帕,被扶上轎子,一眾人晃晃悠悠的抬著人離開。
搖搖晃晃的轎子里,許星塵很不舒服,她一早沒吃東西不說,這轎子搖搖晃晃的,晃的她頭暈想吐。
她壓下洶涌的惡心感,安慰自己,村子不大,張田生家距離不遠,不出十幾分鐘就到了。
然而十幾分鐘過去了,轎子還在晃,她覺得不對勁,很不對勁。以這速度,張家應該已經到了,怎麼還在走?
她掀起簾子,發現轎子沒有想村南的張家去,而是來了村西口,還有出村的趨勢!
許星塵腦中警鈴大響,她鎮定心神,叫停轎子。
「能不能停一下,我不舒服。」
轎子停住,一個三十來歲的村婦掀簾詢問︰「姑娘哪里不適?」
許星塵捂住胸口,面色痛苦的回道︰「許是有些暈轎,我想透透氣,」
村婦歪頭想了想,「那好吧,姑娘可要快些,別誤了吉時。」
得到允許,許星塵出了轎子後,環顧了一下四周,除了抬轎的兩位伙夫,包括剛剛那個村婦還有三個村婦。
村婦離她一步的距離跟著嗎,她眼珠轉了轉,說想出恭,村婦沒法跟著,站在原地等她。
許星塵走到圍欄後的牆頭邊,緩緩蹲下,查看四周地形。
翻過牆頭就是村西外了。
稍作思襯後,她趁著幾人不注意,毅然的翻過牆頭跑路。
村西她甚少來,她又跑的急,慌不擇路,直接跑迷路了。
她站在原地茫然,回頭看了看來時的路,回去?
回去是不可能回去的。
她只得繼續向前跑,跑過山坡,她看到了熟悉的林子——枯木林。君皓月帶她來過幾次。
熟悉的地形,她安心了不少,頭也不回的扎進了林子。林子里正好也能躲藏身形。
她在林子里模索了一陣,尋了個斜坡處,在背面抱膝坐下,接親的那伙人不知是敵是友,最穩妥的法子就是等待救援。
一片綠色中她一身紅衣很是惹眼,林子里鳥兒啾啾叫著,似乎在好奇與眾不同的她。
許星塵下巴擱在膝上,看著林子有些悵然,這個林子里,有很多她和君皓月的回憶,迷蒙間,她仿佛又看到了漫天的螢火蟲。
「嚓嚓。」
許星塵猛然清醒,有人來了!
她縮起身子,屏住呼吸,努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然而腳步聲越來越近。
一步,兩步,來者已經到了她斜坡的另一面!
許星塵想挪地方已經為時已晚,她有些絕望的閉上眼,抬手模上耳側的光腦,想著緊急情況的話,就點‘自殺’離體回星球。
不管是誰,讓她回可可多星吧,她不想待在這里了。
想象中的抓捕沒有到來,而是被人摟住,許星塵心中一怵,劇烈掙扎起來。
耳畔一聲嘆息後,清雋的嗓音響起︰「是我。」
她緩緩睜開眼,驀地滑下一滴淚來。
君皓月輕柔地擦去她眼角的淚水,語氣愈加溫柔,「怎麼跑出來了,很讓人擔心知道嗎?」
溫柔的話語,輕柔的動作。
許星塵終于繃不住了,眼淚不停滑落,君皓月慌神,手忙腳亂,擦都擦不及。
「君皓月,你不要娶別人好不好。」
擦拭眼淚的手頓住,手的主人表情很是平靜,「為什麼呢?」
天知道,他心中有多激動,但他不敢表達出來,怕只是自己的一廂情願。
都怪許星塵太過遲鈍了,回回給他希望又讓他失望。
「你問為什麼……」許星塵也愣住,喃喃重復他的話。
看她這樣子,君皓月心中松了口氣的同時又忍不住的失落,看吧,又開始了,這個遲鈍的女人。
君皓月調整了表情,想讓氣氛輕松一些,許星塵的下句話,讓她心髒差點驟停。
「我,我不想你娶別人,你不會一個人,以後我陪你好不好……」
她說的是‘陪’,不是喜歡,也不是心悅,更不是愛,听上去跟普通的陪同的意思沒兩樣。
但她巧妙的用了一個‘以後’,以後這個詞代表什麼?代表將來,未來,往後的幾十年,許星塵都會跟他在一起!
她的表白傳達出來了,而君皓月也听懂了。他理解也明白,這個社恐+滿腦子只有科研的人能說出這麼‘露骨’的表白已經很不容易了!
君皓月猛地把她摟緊,臉埋在她的頸間,不讓她看到自己喜極有些錯亂的表情。深呼吸後,他才抬起頭,定定看著她,一字一句道。
「我想娶的從來就只有你。」
許星塵委屈撇嘴,「那你……」為什麼要娶張小春。
君皓月眸子亮晶晶的,有些狡黠,「不這樣你怎麼看清自己的內心。」
「我的內心…?」許星塵緩緩睜大眼,「你算計我?!」
她越想越覺得是,氣惱的要打他,君皓月笑得很是開心,眼楮都眯成了一條縫,活像一只狐狸。
任她錘了幾下,他捉住她的手,放唇邊一吻,哄道︰「別生氣了,嗯?」
指尖還有他嘴唇的觸感,許星塵紅著臉將手奪回,抿唇不語。
君皓月靠近她,兩人額頭相抵,「相信我,我不會娶別人,你也不能嫁給別人。」
「你只能嫁給我。」
他很少如此霸道,許星塵撇過頭,嘟囔了一句︰「誰要嫁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