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星塵說完這番話再配上‘為難’的苦笑,可謂細節拉滿。
就是胖嬸也不好在說什麼了,許小娘前夫生死不明,自己就急著給她尋二婚,人家拒絕也沒錯,想通後的胖嬸也不再糾纏。
跟許星塵表達歉意後,帶著李雲霄離開,李雲霄初還不甘心的不肯走,巴巴看著許星塵希望對方能回心轉意看看自己,被胖嬸拉走。
許星塵出神的站在原地,從起床到現在太戲劇了,不,或許從昨晚就開始了
「酒醒了?」
清雋的嗓音將她拉回神,她茫然的‘啊’了一聲,扶後反應過來,模著鼻子悶悶回道︰「恩醒了。」
君皓月眸底帶著笑意,就這麼看著她不語。
許星塵被他直白的看的尷尬又害羞,逃避似得的走到花圃前拿著葫蘆瓢澆水。
「噗——星塵,害羞了?」
掩飾被看穿,許星塵惱羞成怒,舀起一瓢的水就要潑他。
君皓月笑著求饒,「別別別,我錯了。」
但接下來他又調侃道︰「星塵記得昨晚喝醉了麼?你」
「你住嘴,你沒錯,是我錯了。」星塵打斷他未出口的話,又舉起手上的葫蘆瓢,這人嘴上說著錯了,還要提她昨晚喝醉的窘事!
兩人在院子里追鬧,君皓月身高腿長,許星塵追了兩圈就氣喘吁吁,本就剛起床披頭散發的她,此刻跟梅超風似得。
她氣惱的丟下葫蘆瓢,轉身回了屋子。
君皓月站在院子里笑的肆意
過了幾日,天空灰蒙蒙的,許星塵起來後只嘀咕了句鬼天氣,沒在意太多便回了屋。
外面不知誰吼了一聲︰「蝗蟲來了——!大家快進屋,關好門窗!」
她在灶房正準備著午飯,听到外面的叫喊,驚得差點切到手指,急急走出院子。
路上村民頭上包著衣服慌亂的逃竄,天邊一片黑幕,伴隨著漫天的嗡嗡聲,向著這邊襲來。
許星塵直接被這一幕看傻眼,君皓月急忙追了出來,將身上的外衫月兌下將她蒙起來,朝她吼道︰「是蝗災!星塵你快進屋躲起來!」
路上逃竄的村民哀嚎,怒吼,不知誰家的孩童在慌亂的人群中哭喊著娘親。
君皓月看著天邊的黑幕,眼底是毫不掩飾的嚴肅和焦急,被他攬在懷里的人卻掙月兌了出去。
「我去救孩子!」
君皓月沒反應過來拉住人,許星塵衣角沖進人流,她的衣角從他的手中擦過,「星塵!」他平生第一次如此驚惶。沒做一秒的遲疑,他追著沖進人流。
人流中,許星塵抱著驚慌哭喊的孩子被撞的搖搖晃晃,如風中飄搖的殘葉。
災難面前人人自危,誰顧得了眼前和他人的危機。
許星塵艱難的想要走出人流,人群奔跑間塵土飛揚,眼前一片土色,看不清方向。
背後冷不防一股沖力將她撞開,她重心不穩就往地上倒去,身體本能的要伸手緩沖,但她又反應過來懷中還有個孩子,只得放棄了防御的動作,閉上眼听天由命。
千鈞一發之際,她腰間一緊,君皓月攬過她的腰將她撈了回來。
他將人緊緊摟住,薄唇抖動著,脖子上的青筋都鼓起,但看到許星塵驚懼的表情,又將即將沖出口的責備話語咽了回去。
他將她懷中的孩子抱到自己懷里,一手抱著孩子,一手依舊緊緊摟著她的腰,將人往家里帶。
人流踫撞,君皓月就這麼一步一步走出了亂流,人出來後,他的頭發散亂,衣服也破了,被他護著的許星塵一點影響沒受到。
他將人帶回屋里,關緊了門窗,等著蝗災過去。
屋子里黑壓壓的,屋內角落,許星塵也惶惶的听著外面的震天嗡嗡聲,被她救回的孩子在她懷里低低啜泣。
蝗災,許星塵只在課堂上听說過,她記得老師說過‘久旱必有蝗’,雖然已經進入夏季,但還遠遠不到干旱的程度,怎麼突然就發生蝗災了許星塵想不通。
但她不知道的是天災人禍,沒有什麼必然,偶然解釋的通。
門板上被掠過的蝗蟲撞得‘咄咄’響,孩子害怕的抱緊了許星塵的脖子,不停喊著娘親。
許星塵忍著戰栗,安撫著懷里的孩子,君皓月走到她的身旁,長臂一伸將她摟到懷里,溫潤的嗓音輕輕說道︰「別怕,我在。」
簡簡單單四個字讓她鼻子一酸,將臉埋進他的胸前。
屋子四周嗡嗡聲、咄咄聲交雜不斷,讓人心慌,大概是君皓月的極具安全感,一直緊繃神經的許星塵緩緩松懈下來,在他懷里睡了過去。
不知過了多久,許星塵醒來,屋里一片漆黑,外面的嗡嗡聲幾不可聞。她懷中的孩子還睡著,她將孩子輕輕放到床上。
「君皓月」她低喚。
黑暗中君皓月漆黑的眸子反射著亮光,「我在。」
「外面」
「晚上了,蝗蟲散去了,先不要出去,待明日再看看去看。」她剛說兩個字,君皓月就明白她想問什麼。
「恩」
以防萬一他們沒有點燈,就著黑暗,就這麼坐到天亮。
萬幸,外面沒有傳來前一天震耳欲聾的嗡嗡聲。
君皓月挪開頂在門口的桌椅,緩緩拉開房門,房門地上密密麻麻都是撞門板死掉的蝗蟲,讓人看了極其不適。
他回身拿著掃帚眼都不眨將蝗蟲尸體掃到角落,用一個竹籃蓋住,後面再清理。
兩人走進院子,許星塵的試驗田只剩一片焦土,連根葉子都沒剩。
路上陸陸續續不少村民走動開了,都苦著臉往田地走去,他們還抱著僥幸心里,假如沒有毀完呢?
到了田地里,現實有多殘酷,他們的心就有多疼。
蝗蟲掠過,寸草不生。
這句流傳下來的俗語,誠不欺人。
田地一片荒蕪,長勢大好的麥子,只剩殘缺的麥桿,肥沃的紅棕土地滿是殘翅,甚是滲人。
有些心理防線弱的村民,錚錚農家漢子居然就這麼捂臉痛哭,此起彼伏的哭聲接連響起,在要強的人也是一臉的苦不堪言,他們哭都哭不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