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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3章 回歸或者分岔的道路(三)

陳馨婷在車上的時候只覺得心急如焚,只嫌車開的太慢。當汽車在重兵把守的軍醫院病房樓停下,陳馨婷忽然明白過來,李長遠真的病危了。

邁步出車門的那一刻,陳馨婷情緒突然崩潰,哇的一聲哭出來,整個人就軟了。

侍衛們知道李長遠要陳馨婷趕來,也不敢耽誤。試著攙扶,就覺得陳馨婷整個人軟的如同面條一樣。正不知道該不該背起陳馨婷,一輛汽車從後面駛來,停在大樓門口。門打開,吳蒼蘭出門的時候先撞了腦袋,又腳下不穩,差點跌倒在。好在侍衛們手疾眼快,立刻扶住。

吳蒼蘭見在跌坐在大門處放聲大哭的陳馨婷,也不上前勸阻,而是對侍衛們喝道︰「快找個輪椅,把陳侯爵推上。」

立刻有侍衛沖進大樓,從門口緊急救護站推出輪椅,把陳馨婷抬上去,就往里推。吳蒼蘭又喊道︰「來兩個人,架上我。」

侍衛這才發現,也得有70歲的吳蒼蘭此時兩股戰戰,走不動了。

這邊推著,那邊架著。兩人到了病房門口。侍衛長讓人開門,放兩人進去。

陳馨婷淚眼婆娑間,就見一眾人垂手侍立在病床旁。也看不清楚,陳馨婷當即喊道︰「義父,義父!」

「咳咳……馨婷,你來了。呵呵,你……」李長遠說話間,陳馨婷就被推到病床邊,李長遠看了看這輪椅,嘆道︰「你這孩子也已經五十多歲了。」

見李長遠沒死,陳馨婷悲喜交集,哭道︰「義父!」

「聖上!」吳蒼蘭被架到李長遠病床邊,侍衛一松手,吳蒼蘭就直接跌坐下去。侍衛趕緊再次扶住,又給搬來個椅子,才讓吳蒼蘭坐下。

看著身邊的這些老人們,李長遠嘆道︰「蒼蘭,你家在江南為朝廷管住錢莊,遭了許多罵名。我雖然沒辦法為你說話,可我清楚你的功勞和辛勞。」

吳蒼蘭稍微一愣,眼淚奪眶而出,「聖上,聖上。有這話,臣……死也瞑目……」

李長遠很想再安撫一下自己手下兩大勛貴,又知道自己身體也不知道什麼時候就撐不住。便拍了拍陳馨婷的肩頭,「馨婷,你是我的義女。這麼多年來,你就是我的親女兒!來,抱抱。」

陳馨婷哭的如同淚人,還是吳蒼蘭把輪椅往前推了推,陳馨婷才突然有力氣站起身,抱住李長遠繼續哭。直到皇後上前拉開,陳馨婷才退下。

「李岩。」

「臣在。」

「告訴那些老兄弟們,今日雖不能與他們相見,我一直記得他們。」

李岩再忍不住,眼淚奪眶而出,「聖上身體定然會好起來……」

李長遠真的沒空再廢話,費力的擺擺手,「若是朕能挺過這一遭,自然會請大伙喝酒。今日麼,就此別過。你們先出去,讓正昊與皇後留下。」

群臣紛紛跪倒,大家明白,此一別只怕就是永別。李正昊已經被確定為太子,大周不至于陷入奪宮之亂。最急迫的危機解除,不少人都哭了。

侍從長卻知道皇帝這是有要進話交代,也不管氣氛如何感人,便開始趕人。

很快,李正昊就坐在李長遠身邊,李長遠把自己身後的安排講給他。

要緊的自然是群臣的安排,有些人李長遠不能動,但是李正昊卻能動。這樣的話無論如何都不能讓別人听去。

大概說完,李長遠喘息片刻,突然想起一人,「老三,陳韶這孩子你要用好,更要護好。就他現在這點能耐,你不護著,只怕三天就讓人坑死了。他若是自己犯錯,你怎麼敲打都行。可決不能起了讓他頂缸的心思。」

「請父皇放心。」三皇子李正昊趕緊答道︰「陳韶乃是皇家的外甥……」

「別扯淡了。咳咳。」李長遠斥道,此時他只覺得呼吸又急促起來,連自己听著自己的呼吸都越來越如一個破風箱。「我死之後,你就調陳韶為總參謀部第……第一作戰室主任,負責制定作戰計劃。德國……那個……施里芬做什麼……陳韶就做什麼。」

「是。兒臣一定做到。」

「我知道你不會和英國開戰……咳咳……」

三皇子李正昊趕緊趁機說道︰「父皇。兒臣一定會擊破英國,奪回失地。只是大周正在恢復國力,此時若不抓緊時間搞好內政,等時機來臨,大周反倒會抓不住。」

李長遠听得又惱火又不耐煩。三十年來,這種屁話听到耳朵都起繭子。若是絕對實力不足,那就沒辦法了。只能認慫,忍著。但大周這樣的大國,一旦絕對實力夠了,就當有所作為。

至于所謂的時機,听著好像只要等別人犯錯就好。其實並非如此。各種事物都有普遍聯系,大周只要自己努力發展,哪怕目的不是對外,也一定會影響到周圍環境變化。這才符合唯物主義的規律。

自己的兒子與那幫文官們也是一丘之貉,根本沒有挑起重擔的決心和覺悟。

若非如此,自己怎麼可能到最後時刻才急匆匆的決定繼任者。這是矬子里頭挑高個。

既然如此,李長遠已經不想呵斥了。呵斥只會起到反效果。

雖然不知道陳韶這家伙在未來會不會變得和那些人一樣,李長遠認為至少現在的陳韶還能保持和李長遠一樣的思路。那麼,就沒必要讓老三意識到他和陳韶在思想上的不同。

李長遠很擔心,萬一老三知道的話,只怕就會在李長遠死後不遵從安排,把陳韶調去其他看似風光,其實無法真正為戰爭做準備的部門。

所謂朝廷制度,就是這麼一個存在。想用制度做成正確的事情,不好說。想用制度來壞事,那是無往而不利。

覺得事情該說的也說了,李長遠命道︰「你也先出去,讓我和你娘說說話。」

等李正昊離開病房,李長遠好像听到外面似乎有人跪倒。不過他也懶得搭理,拉著皇後的手,「皇後,這些年你教育孩子,費了無數心力。我沒幫上什麼忙,還做了許多讓你不高興的事情。你現在要是罵我,我還能听著。若是再晚些,可就听的機會都沒辦法留給你。」

皇後一直都在努力保持皇後該有的儀容,哪怕是不停的擦眼淚,也沒有添亂。此時听李長遠這麼說,皇後突然就哭著喊道︰「聖上……聖上……你……你這老頭可別死。你要是死了,我說什麼你都听不到了……」

李長遠想再安撫一下皇後,突然就覺得身體又開始快速發熱。對外界的感受也仿佛醉酒的樣子,周圍的一切仿佛在膨脹,軟化,變形。沒多久,李長遠只覺得扭曲的世界黑暗下來,自己則向著一個更黑暗深邃的通道而去。

也不知道行進了多久,周圍逐漸開始明亮,自己一生中那些記憶的碎片化作種種影像,透過李長遠的身體。最初,李長遠還因為回憶而感動,很快就有些累了。

最終,在盡頭,李長遠看到了一片草地。皇後就在那邊,她轉過身,竟然是年輕時候的模樣。懷里還抱著李長遠的長子。

兒子只有一兩歲,白生生,眼楮大大的。這的確是自己的長子,看的清清楚楚。粉女敕的臉蛋,笑的時候一口小白牙。他被皇後放下,然後腳步不穩的向李長遠跑來,邊跑邊喊︰「爹爹,爹爹。」

李長遠只覺得心情安樂。回家了,這是真的回家了。將輕飄飄的兒子抱在懷里,李長遠舒適的坐下,隨即滿足的閉上了眼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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