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眼。陳韶覺得M99炮真有軍事歷史博物館中青銅炮的味兒。雖然青銅炮不再直接裝填炮彈，而是使用炮彈，整體構造不那麼明顯。可前細後粗的基本結構，以及炮口處為了增加強度，在鑄造的多留下來的一圈強化結構。和100年前的青銅炮如出一轍。
沒錯，這就是青銅炮。
不管是海軍將令還是陸軍將令，大家面面相覷。不知道如何評價親眼所見的玩意。
尷尬的氣氛中，陸軍徐中將開口了，「青銅炮還是耐磨啊！」
「是啊是啊。」海軍李中將趕緊跟著打圓場，「青銅炮的耐用優勢非常大。」
也不知道匈牙利軍官是听不明白，還是真听明白了，他們就入耐磨性入手，從加工的簡易度為主要亮點，開始介紹這款編號M94/99的青銅火炮。
1894年，奧匈帝國設計了這款M94火炮。采用經典的臥式炮閂，炮手需要轉動笨重的螺紋結構實現閉鎖射擊。火炮發射分裝式彈藥，最大射程6600碼（約6000米）。
到1899年，考慮到山地作戰的需要，M94進行了適當的改裝，炮管最大仰角提升到65°，能夠以大角度攻擊障礙物後面的敵人，這款改進型被稱為M99。
後來為了適應高海拔地區的作戰要求，火炮進一步進行改裝，加強了耳軸和車輪等結構，以適應更為惡劣的拖曳環境，這些改裝型號被稱為M94/4和M99/4。
陳韶看著兩位中將一本正經的和匈牙利兵工廠的軍官們聊著這款火炮，只覺得要自己都快尬死了。
這款火炮口徑的時候是150，生產的時候是149毫米。陳韶听得腦袋都有些嗡嗡作響。直到陸軍徐中將說道︰「開幾炮後，這氣密性還能有保障。」陳韶也明白過來。
沒錯。青銅炮的脹縮率比較大。受熱後，149口徑反倒能穩定發射150炮彈。如果從一開始就制造成150，受熱膨脹後反倒降低了氣密性。畢竟麼，奧匈帝國的青銅炮是分段裝填。也就是說，陸戰火炮裝填采取了海軍模式。炮彈與發射藥是分離的。
便是體會到了奧匈帝國的軍工並非一無是處，陳韶依舊感覺超尷尬。因為在陳韶看來，現在就不該再搞出什麼青銅火炮。鋼制火炮它不香麼！
參觀完軍械廠。就是參加檢閱，觀摩演習。
望遠鏡里，步兵們以排為單位在戰場上橫排前進。看的陳韶都不好意思放下手中望遠鏡。
炮兵們的表現倒是馬馬虎虎。沒辦法挑出毛病，也沒辦法找出優點。
直到匈牙利騎兵們在戰場上奔馳之時，陳韶又開始想吐槽。所以陳韶繼續舉著望遠鏡看，生怕自己一不小心就說出點啥來。
之後的討論會，陳韶事先列好了內容。好在匈牙利那邊也沒有真的把大周軍官代表們太當回事，听陳韶念完準備好的四平八穩的發言。就響起一陣禮貌的鼓掌聲。
終于，對外的工作結束了。
等到大周內部開討論會的時候，陳韶就想好好的吐槽一番。可中將地位在少將之上，因為匈牙利海軍可以當不存在。陸軍徐中將代表軍隊成員發了言，「匈牙利對戰爭毫無興趣。他們的對手既不是德國，也不是法國，不是英國，也不是意大利。以匈牙利的裝備而言，面對俄國，以及比較親俄的羅馬尼亞，匈牙利從裝備到訓練，也不是不能打。對半開吧。」
這話平和中正，陳韶的吐槽之魂登時消散了。這話真沒錯，戰爭總是要有針對對象，徐中將言簡意賅的話解釋清楚了匈牙利軍隊的現狀。單純自保，周邊的敵人沒辦法對匈牙利形成巨大威脅。如果奧匈帝國想打出去，匈牙利軍隊也不用擔心會吃裝備的虧。
合適的裝備對付正確的敵人。匈牙利軍隊現有狀態真的沒毛病。
此時徐中將完成了簡短的發言。林鳳團長詢問陳韶的看法。陳韶趕緊答道︰「我完全支持徐中將的看法。」
之後幾天，大周代表團參觀了匈牙利的工廠。有軍隊的認知作為基礎，陳韶再不用追求先進的思路要求匈牙利，反倒感覺匈牙利這狀態與匈牙利本身非常的搭配。
匈牙利王國面積為325111平方公里，人口2000萬。一半領土都是匈牙利平原，農牧業還算可以。匈牙利人還算滿意當下的日子。
既然沒有爭霸世界的野心，匈牙利並不需要發展出德國和法國那樣強大的工業。普普通通的日子也是個過。
總結會上，大周的農業與工業專家也都有相同的看法。大家認為單純匈牙利這麼一個國家，對世界並不造成什麼威脅。
大周使團並不準備急匆匆前往維也納。大家就決定前往首都布達佩斯不遠的黑維茲溫泉。從羅馬時代開始，這里就是著名的溫泉場所。在這麼悠哉的匈牙利，也要入鄉隨俗。
黑維茲溫泉一直是達官顯貴們流連的場所，設施很全。由于代表團里面只有陳韶帶著家屬，大伙就給小夫妻兩人安排了適合的池子。其他人一起泡大池子。
進了一個小庭院，就見大理石裝修的溫泉池的入水口咕嘟嘟的往外流淌著熱水。
見周圍沒人，海倫歡喜的換了衣服，裹著浴巾就進了溫泉。陳韶穿著內褲，也進了池子。
這感覺著實不錯。溫暖，愜意，放松。就在此時，海倫湊過來，坐在陳韶旁邊。問道︰「真的要打仗了麼？」
陳韶摟住妻子的肩頭，懶洋洋的答道︰「嗯。打完了這場戰爭，我就找個軍校當老師。那時候咱們就可以每天很正常的在一起。朝九晚五。」
海倫輕輕從陳韶的手臂中掙月兌開，卻沒有拉開和陳韶的距離，「我說的是戰爭。」
「我也說的是戰爭。」陳韶笑著轉向妻子。大理石本就比較白，海倫的皮膚卻如同細膩的白瓷。比大理石白皙得多。看的陳韶都想干掉啥。
想了想，陳韶還是動手了。
等兩人躺在床上的時候，海倫把頭枕在陳韶肩頭，低聲說道︰「你不要死在戰場上。」
「嗯。」陳韶隨意的應道。卻突然生出一種好奇。這是陳韶以前從來沒有過的感覺。
在陳韶的人生中，戰爭好像並不遙遠。然而匈牙利的人眼中，戰爭好像不存在。到底是陳韶錯了，還是匈牙利人錯了。還真不好下判斷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