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長得和爺一模一樣！」染卿塵低呼。
她自是猜到來人是假扮成衛立軒的模樣，只是，也太象了，身高身材身形神態，哎呀，根本就象是克隆人一樣，這易容術，也太神奇了。
染卿塵眼楮眨也不眨地盯著來人，腳步已自主地邁向前去，伸出手，就要模上來人的臉。
「你給我模哪里？」衛立軒一聲急吼，伸手一撈，快速地將染卿塵扯到懷里。
而來人，正是衛遷，馬上一個急退，然後一臉怕怕地拍著胸口，「主母，你可別亂模，我可不想被主子修理得很慘！」
這兩人一驚一乍的動作，把染卿塵弄得莫名其妙。
她抬起頭來，看著臉色難看的衛立軒，「怎麼了？」
衛立軒瞪著她，「你剛才要干什麼？」
「剛才？剛才我只想看看貼在他臉上的那張面皮，做得可真象啊。」染卿塵驚嘆道。
衛立軒咬牙切齒地道︰「可他是男人！」
「我當然知道他是男人，雖然他戴著面皮，可是依舊能看出好不好？」染卿塵沒好氣地道。
「知道你還模！」衛立軒低吼。
染卿塵莫名其妙地看著他。
而衛遷則在一旁看得津津有味，這麼有人味的主子還真少見，他們所見過的主子，對人淡漠得很，人人對他都是敬畏三尺。
看得出，主子很在意主母。
「莫名其妙。」染卿塵被他吼得有些生氣，掙扎著要離開他的懷抱，可衛立軒卻反而摟得更緊，根本就掙不月兌。
「衛立軒，你放開我！」染卿塵急著。
衛立軒輕哼一聲，「不放。」
一旁的衛遷實在忍俊不禁，笑出聲來。
染卿塵便扭頭朝他看去，一個大笑的衛立軒，再看身前這個，晴不定的衛立軒。
嗯，還是大笑的衛立軒好看，居然連臉上那兩個淺淺的酒渦都有，太神奇了。
衛立軒趕緊把她的臉扭回來，「不許看他！」語氣霸道，還夾著濃濃的酸意。
染卿塵倏地睜大眼楮，「你……不是在……吃醋吧！」說完，嘴角已高高翹起。
衛立軒一呆，「胡說八道。」他松開了摟著染卿塵的手。
染卿塵退出他的懷抱，笑意盈盈，知道衛立軒有些不自在，便沒有鬧他，畢竟他的屬下在，總得讓他維護一點威嚴。
她看向衛遷，「我們是不是見過？」
衛遷臉上露出衛立軒式的溫雅笑容，「見過，主母。」
染卿塵想了一下，「我想應該是祭祖家宴的那個晚上。」只有那次怪怪的，而且次日還出現了情感迥異的衛立軒，當時她就被弄得糊里糊涂的，原來如此。
「是在那個晚上，主母。」衛遷恭敬地道。
自染卿塵救了主子的命後，他們幾個近衛都已認同了染卿塵做主母，而且主母的才識真是令人佩服，太強大了。
染卿塵點點頭，然後朝衛立軒道，「你們定是有事要談，我有些累了，先去躺躺。」
衛立軒點頭，「快去吧，累了就睡，不用等我。」
待染卿塵去了里間，衛立軒才開始與衛遷商量起來。
沒多久，衛遷大搖大擺地開了門，去了書房。
而衛立軒則回到了里間。
此時，染卿塵並沒有睡著，听到聲音，睜開眼來，就見衛立軒上床躺了下來。
「我以為你走了。」剛才她是听到了開門聲，有腳步大大方方地走了出去，以為是衛立軒，而衛遷則是悄悄地潛走。
「那是衛遷去了書房。」衛立軒一聲輕笑。
「你是說，他代替你去了書房，而你，卻偷偷留在了這里。」這男人！居然把替身這樣來使用。
「嗯。」衛立軒道，「我下半夜要離開。」
染卿塵一怔，「你要去哪？」
「東海！」
「東海？」已被染卿塵放入記憶深處的事被勾了起來，那日在尚院听到的秘密又在腦中響起。
「嗯。」衛立軒低低的嗯道。
這「嗯」的聲音很好听，染卿塵听著，卻突地令她心一顫，狂跳了起來，她怎麼從來就沒發現……她記起剛成親那時似乎也曾對這個聲音有疑惑，可能沒認真去想，就將這事給遺忘了。
「去多久？」
她的聲音微變，只是衛立軒並沒有听出來，以為是她心里不舍。
「十日。」
染卿塵輕道，「這麼說七日後的五月節，你是回不來了？」
那一日，姑娘家可出門，官員得皇上賜禮，而她也可以在那一日回娘家。
「嗯。」衛立軒似乎感到她有些不對勁，以為是她介意他不能陪她回娘家，便道︰「對不起，那日不能陪你回去。」他將她攬入懷里，「如果需要，你就讓衛遷同你一道回去。」
「到那日再說吧。」染卿塵興致不高。
此時，她的心很難平靜，這個男人，到底有多少秘密？
這時，門外響起輕輕地敲門聲，然後青黛的輕喚的聲音傳來︰「女乃女乃。」
「什麼事？」染卿塵看了一眼衛立軒，只見他輕輕搖頭。
「少爺去了書房，今晚奴婢在外面值夜，女乃女乃有事就叫奴婢。」青黛回道。
「今晚不用值夜，你回房去睡吧。」
「是，女乃女乃。」接著是青黛邁開腳步輕輕的離開。
「睡吧，明日你還有事要忙呢！」衛立軒輕拍她的背，「半夜我走時就不叫醒你了。你好好睡一覺。」
「嗯。」染卿塵輕應一聲，「你出門，要小心。」
「別擔心，衛忠會跟我去。」
染卿塵閉上眼楮，其實卻一點睡意都沒有，心有些亂。
從那日在尚院听到的談話，加上今日不經意間發現的秘密，她想，她大概能猜出國公府與皇家之間的牽制了，只是這個牽制令她太意外。
她不知道，這國公府到底要干什麼？
而衛立軒想要的又是什麼，是那高高在上的位子嗎？若不是，那他現在做的這一切為的是什麼？
心里疑慮重重，思想反反復復，迂迂回回，也不知想了多久。
如今的她，失了以往的從容與淡定，變得猶豫膽怯，是怕失去衛立軒嗎？
可如果他真的要爭那位子，那麼不是成就是敗，成，是她生離，敗，則是他死離，這兩樣都不是她所希望見到。
衛立軒，你到底想要什麼？
她知道衛立軒並沒有睡著，也許是在等半夜離開的時間。
她咬著下唇，就想抬頭質問他。
誰想一抬頭，卻將自己的唇送入了他的口中，立即就被他結結實實地吻住了。
只是心中有事，她吻得心不在焉，衛立軒發現了，于是加深了他的吻，以懲罰她的不專心，直吻到她嬌喘吁吁才放開。
她靠在他里懷里，深呼吸著，以平息她紊亂的呼吸。
衛立軒的下巴放在她的頭頂上，不舍地低聲道︰「我要走了。」他用力地再抱了一下染卿塵。
染卿塵看著他起身，想要問出口的話吞了回去。
這時候不是問話的好時機，她只有等他回來了。
耳里听得衛立軒的幾句囑咐，好像又和她說了什麼事，她心中有事，听得恍惚。
起身，送人，立于窗前，遠送的目光怔怔地不知落在何物上。
好久之後，染卿塵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努力平息著內心的不平靜。
不管衛立軒的答案如何，有他沒他，自己的生活仍然需要繼續，自己要做的，就是要好好去爭取自己想要的生活。
得之，我幸，不得，我命。
她用力地咬了一下牙關，毅然地關窗，上床，睡覺。
次日一早，國公府西院樺林苑主屋內。
三少女乃女乃趙念兒神情愉悅地坐在桌前用早膳，桌上擺的十幾樣小菜和粥品，還有幾盅補品，早膳十分豐富。
雖然平日吃得並不差，但絕對沒有如此豐盛，她知道，這全托了肚子終于爭氣的福。
她嫁給衛立宸已有三年，卻始終不見肚子有消息，她都快要放棄了，卻沒想，老天並沒有放棄她，終于讓她懷上了。
趙念兒高興地讓自己硬塞了比平日多一倍的食物，她得為肚子里的寶貝著想。
貼身的丫頭冬兒遞來漱口水，她含了兩口吐掉，冬兒又將溫溫點的手巾放到她手上，她輕輕地擦了面。然後扶著冬兒的手小心地走到起居室窗台下的躺椅上，冬兒細心地清了一遍椅上的墊子，趙念兒這才小心地坐了下來，躺靠在椅子上。
「你去忙吧。」趙念兒朝冬兒揮揮手，「我就在這躺一會。」
說完，小心地抬腳，放到搭凳上，身子往後一躺，冬兒給她蓋上一張薄巾後，這才退了下去。
趙念兒躺著假寐，也不知過了多久，窗台外面傳來小丫頭唏唏嗦嗦低低的說話聲。
「……昨晚的事，你听說了沒有？」
「听說了，你說這王大姑娘也真大膽，居然敢如此勾引三少爺。」
「不是三少爺引誘王大姑娘嗎？」
「噓——，我听三少爺的小廝說，三少爺是接了王大姑娘的紙條兒才去的，這不是王大姑娘在勾引王少爺嘛。」
「噢——那王大姑娘不是喜歡五少爺嗎？怎麼又勾上了三少爺？」
「你知道什麼？五少爺對五少女乃女乃這麼好，哪有王大姑娘的份，就算五少爺以後房里要收人，也輪不到她，五少女乃女乃身邊的丫頭都比她出眾得多，那可都是將來給五少爺做房里人的。」
「這麼說，王大姑娘也準備嫁給三少爺嘍？」
「那是一定，王大姑娘是蓮夫人的親戚，這親上加親的事，也是理所當然。」
「那王大姑娘成了姨娘，以後可得小心了，她可沒三少女乃女乃這麼好說話。」
「怕什麼？不過是個姨娘，還不跟我們一樣，是奴婢，最多也不過算得上半個主子。」
「說你笨你還不承認，這以後王大姑娘雖是姨娘，可蓮夫人卻也是她親姨，這不看僧面看佛面，我看，三少女乃女乃今後的日子不好過了。」
兩個丫頭說得上癮，根本就沒注意窗台里面三少女乃女乃躺在那里。
而趙念兒听著兩個丫頭的話，從吃驚到震驚再到氣得渾身顫抖……
可是，平日就是膽怯之人，這會兒就算是氣到不行，也是只能傷心流淚。
這時，窗外響起冬兒的聲音，「三少女乃女乃正在窗台下休息，你們兩個，在那嘀咕什麼？」
兩丫頭一听，大驚失色，雖然說三少女乃女乃膽小懦弱，不會拿她們怎麼樣。可如今三少女乃女乃可是有了身子的人，若是因為剛才听了她們的話，而出了一丁點兒的差錯，她們就是死，也不足以平息蓮夫人的怒火。
兩個丫頭嚇得撒腿跑開了。
冬兒狐疑地看著那兩個丫頭離去的背影，沒一會就進了屋，卻看到三少女乃女乃正在傷心地抹眼淚，便急忙奔過去，著急地問道︰「女乃女乃，你怎麼了？」
冬兒是跟著趙念兒一起嫁過陪嫁丫頭，算起來也是趙念兒在國公府里最熟悉的人了，這會兒見問，立即哭得更厲害了。
弄得冬兒手足無措，「女乃女乃，到底怎麼了？」她想起剛才那兩個丫頭跑走時臉上的異狀，心中一動，「是不是听到那兩個丫頭亂說了什麼？」
趙念兒唔唔直哭。
冬兒一跺腳，「該死的小賤人，我找她們算帳去。」便要朝外面走去。
趙念兒一把捉住她的手，「不要去！」
冬兒被趙念兒的突然動作嚇了一跳，趕緊道︰「女乃女乃你別動，你如今懷了身子，可得千萬要小心。」
冬兒扶趙念兒坐好，「女乃女乃，你放寬心，如今你可是有了身子的人，若是總哭，會對肚子里的小少爺不好。」
冬兒替趙念兒拭去眼淚，「不管別人說什麼，你現在就只管養好身子，等小少爺出來了，就沒有誰再敢欺負你了。」
「冬兒，她們說少爺要收王大姑娘做姨娘，是不是真的？」趙念兒抓住冬兒的手，眼淚汪汪地問道。
冬兒一听，心下嘆了一口氣，她昨晚就知道這個消息了，只是瞞著趙念兒，不敢說。
若三少爺收的是別個女子都還好，偏偏收的是王若華。
平日這王若華就不把趙念兒放在眼里，這會成了一家人了，王若華有蓮夫人作依仗，也不可能改。
而且昨晚王若華想撞死的是因為不想為妾，而如今為妾了，她能安下心，這院子今後可就不安寧了，這趙念兒的子，遲早會被王若華欺負死。
冬兒打了一個哆嗦，她看了趙念兒一眼，「女乃女乃，這事兒，奴婢也才听說，正要回了女乃女乃听。」
「你說，如果我不答應她進門，會怎麼樣？」趙念兒低聲道。
冬兒听了，吃驚地看著她，「可這事蓮夫人與三少爺都已定下了，女乃女乃！」
趙念兒臉色蒼白，「以我剛懷身子，不能受刺激也不行嗎？」不是她沒有容人的雅量，只是他衛家如此做也太欺負人了。
「可是，蓮夫人……少爺……要負責。」冬兒不敢妄論主子是非，這會兒又著急趙念兒的想法，話都說得不完整了。
「這事根本是王大姑娘自己招惹出來的，憑什麼要三少爺對她負責。」趙念兒喃喃地道。
她低頭看著肚子，心里就只有一個念頭，就是為了孩子，決不能讓王若華進門。
因為她知道，若真讓王若華進了門，自己是根本就沒有手段對付得了她，王若華遲早會爬到她頭上，到時她與孩子的地位將不保，甚至是命也有可能不保。
所以杜絕以後這一切的辦法，就是不能讓王若華進門。
冬兒勸道︰「女乃女乃，您別擔心，就算王大姑娘進了來，那也不過是個妾，還不得由女乃女乃您捏扁搓圓了。」
趙念兒搖搖頭，「哪有這麼容易，我的子你又不是不知道，而且蓮夫人又是她的親姨，豈能任人打落她面子。」
「女乃女乃……」冬兒知趙念兒講的是事實。
趙念兒咬著下唇，「冬兒，你去叫蓮夫人來，就說我听了些閑言碎語，身子不舒服。」為了將來，她想試試蓮夫人的反應。
冬兒遲疑了一下，方才離去。
只是沒一會兒，冬兒又回轉了。
「女乃女乃，大少女乃女乃來了。」
趙念兒一怔，她來干什麼？疑惑間，她起身相迎。
門口處簾子被撩開，就見大少女乃女乃走了進來。
「念兒，快快坐下，你是有身子的人，可不能累著了。」大少女乃女乃臉上依舊是厚厚的脂粉，眉眼笑開處落下了幾道深深的褶子。
「大堂嫂，請坐。」趙念兒又吩咐冬兒，「給大少女乃女乃上茶。」
大少女乃女乃坐在了對面桌前的椅子上，細心地發現趙念兒臉色並不好看，就勸道︰「我就知道你會胡思亂想，所以今兒特地來看看。」
「謝謝大堂嫂。」趙念兒輕輕地道，心中卻疑惑，大少女乃女乃什麼時候這麼好心了？
「念兒，你是有身子的人，這心思呀，要放寬些。」剛才進來之前，大少女乃女乃就問了冬兒，知道趙念兒知道了三少與王若華的事，心里傷心。
趙念兒搖頭不語，表情難過。
大少女乃女乃立即忍不住大罵道︰「這男人知道女人懷了身子，就該知寒問暖地侍候著，哪能只顧自己去風流快活，最後還要女人為他收拾殘局。」
趙念兒听著大少女乃女乃毫無顧忌地話語，吃了一驚，有些怔忡地看著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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