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你別想搶走媽媽,她永遠都是爸爸的。」
小男孩語氣冰冷的留下了這句話。
便轉身回歸到樓道里伸手不見五指的黑暗內……
熟悉的宿舍走廊里。
只有千野一個人站在夜風中。
樹葉仍在沙沙作響。
寢室里的室友也還在睡夢中打著呼,享受著他們香甜而又安靜的美夢……
視線從樓道口收回。
千野輕輕的嘆了口氣。
「斧頭算是折在謝艾杉家里了,也不知道還有沒有機會拿回來。」
他自言自語的說著。
手掌在空氣中不自然的抓撓,似乎在感慨血色斧頭已經給他留下的習慣。
「算了,能不能拿回來不重要。」
「得先好好想想關于這個世界的問題……」
他轉身朝自己的宿舍房間走去。
在沒有離開這個世界前。
他還是得在這種難熬的氛圍里生活。
覺是得睡的。
飯也是要吃的。
無論謝艾杉對他有做出影響,他還是得在這里繼續過上一段日子……
「從一開始見面, 用一個清純善良的性子來和我打招呼,算是把我和她之間的關系推進那麼一點。」
「然後在小花園里對我直接展開誘惑,希望我能對她做些什麼。」
「在我昏迷清醒以後,她又來到找我。」
「對我已經不是暗示,是赤果果的表達態度了……」
「為了月兌身,我定了一個所謂星期六的約定。」
「然而在鬼打牆里,我卻踫見了謝艾杉一家三口的生活, 雖然她的家人很不正常, 也有可能不是人…但至少算得上是一家三口。」
「她的性格和一開始的時候戛然相反,說話結巴也很有可能是故意的。」
「也不知道她能否清楚,在她那樣的發言下,如果我沒有進行任何話題轉移,她男人就會沖上來把我弄死……」
「如果只是單純的想把我弄死,何必搞那麼套路呢?」
千野扭開了宿舍門。
朝著自己的床位走了過去。
他很遵循員工守則的小心翼翼爬上床鋪,然後安靜的躺下……
腦子里。
盡是在推敲著關于這個劇本世界的東西。
「但是換個角度來說。」
「好像也不是她願意選的那麼多套路。」
「假如一開始我沒有和她搭話的想法,沒有去請她吃那碗炒河粉,也沒有邀約她到小花園談話。」
「那就不會有接下來的事情發生……」
「這樣看來,好像這些都是我咎由自取。」
千野的思緒很亂。
他在床上翻了個身,視線正對著寢室的窗戶外面,看著外面陷入漆黑斑駁的景色。
放假了的工廠與往日不同。
沒有嘈雜機器運作聲音。
也沒有樓下擺著小攤老板吆喝的聲音……
這座巨大的生產工廠。
在這一刻。
也擁有過屬于它自己的安靜……
「目標只是為了離開工廠。」
「離開工廠就只是需要拿到特許信就行。」
「鋪墊那麼多情節,是為了告訴我什麼?」
「難不成特許信還能在謝艾杉身上麼?」
「即便她怎麼古怪,即便她怎樣具有自己獨立的故事,可身份作為普通員工的她,是沒資格給員工開特許信的……」
「等等。」
千野忽然想到了什麼。
腦海里的思路一下子清晰了起來。
「她作為一個普通員工, 理應是住宿舍才對,不可能會有一個屬于自己的屋子,甚至還拖家帶口的生活在里面……」
「故事描繪那麼多的原因。」
「僅僅是由于我主動插手進入他們的故事……」
「小說面板里的被動修改還未改變。」
「真是湖涂了。」
「身份的提高, 主要還是因為在劇本世界里面,是否做過具有影響力的事情……」
「無意間得知到支線,反而是我得到了機會,得到了有可能提高自己身份的機會。」
千野打開了自己的小說面板。
視線放在了最底。
那一排黑色的文字上……
【可主動修改字數剩余︰4】
【暫未被動修改】
「果然。」
「除了有離開工廠的主線劇情以外,還有著謝艾杉的支線劇情。」
「那兩者是屬于各不相干,還是相互影響呢……」
無意間。
千野在小說面板里發現此時的小說已經更新。
更新的內容不再是那些謎語一般的內容。
而是一段他已許久沒有見到過的細致描述……
關于他走之後。
謝艾杉和男人在家里發生事情的描述……
「完整的上帝視角,已經好久沒有見到這小說這麼去描寫了。」
他細心閱讀著。
也回想起上一次在看見這種細致描述的時候,好像還是在「雨田高中」里答考卷時。
視線順著內容緩緩而下。
千野的臉色也變得不是怎麼好看……
【你姐姐為什麼把他送過來了?】
【不知道。】
【那又為什麼放他走呢?】
【時間多的是,他也跑不到哪里去,現在手上還有事情,先把他留一留。】
「姐姐?」
「這個謝艾杉的姐姐,是指的誰?」
「把我送過去了?」
他很疑惑。
不明白兩人之間的對話,為什麼會扯到另外一個人的身上。
而且。
貌似自己進入鬼打牆的原因,是因為這個所謂的姐姐……
「高跟鞋的聲音?」
千野此刻想起,之前自己在進入到鬼打牆的最初時候,似乎是有听見高跟鞋在地上踩踏而發出聲響的。
也就是因為听見那個聲音。
為了以防萬一的他。
才會選擇走出這間寢室,去外面看看是怎樣的一個情況。
「高跟鞋……」
「不會是那個美麗得過分的女人吧?」
他對此只是有這個猜測。
當然由于目前無法確定到底是不是。
所以他只能選擇往下繼續看去……
【可是, 我好難忍啊。】
【家里的那位還不夠你消受的麼?別這麼快就膩了,再這樣下去,只會越來越難找人的。】
【兒童房的電燈開關被打開。】
【在這個房間里的窗簾位置處,擺放著一個尺寸很小的兒童木馬搖椅。】
【搖椅上用麻繩綁著一個沒穿衣服的成年人。】
【這個人千野見過。】
【帶有些肥胖的身軀,標志性的大肥臉,他一眼就能認出這是在陳藍小隊中的張國強。】
【別再看他了,他根本經不起玩。】
【才兩個小時,就已經成了這副模樣。】
【…至少他還活著,沒有像上一個死得這麼快。】
【我要睡覺了,你把他叫醒繼續陪你玩吧。】
【對了,這次記得小聲一點,別吵到我姐姐。】
【她最近可是越來越讓人討厭了……】
「張國強?」
「他死了嗎?」
「什麼時候?!」
千野很是驚訝。
在看到這里的時候,他有些難以相信,明明幾個小時在見到的人,在不知道是什麼時候的情況下,竟然已經被謝艾杉給弄回了家中。
而且看樣子。
也不是幾分幾秒的事兒。
應該有好一段時間了……
「會不會,之前我所看見的那個張國強是假的,真正的張國強其實已經死了?」
千野不禁懷疑著。
這是恐怖故事里常出現的套路。
分明前不久還活生生見到的一個人,然後突然發現對方已經死了一段時間。
「應該不是……」
「兩個小時的話,如果從我和他們分開後的半小時,張國強就遇害了的話,那時間大概是對得上。」
「這個作者已經用過很多次鬼扮活人的套路,再怎麼樣沒得寫的,短時間內也不會重來一次。」
他默默思考著。
在給張國強這個名字的後面畫上句號以後。
千野又繼續把目光往下推移。
在後面。
還有最後幾段文字……
【是挺煩的,為什麼總是要阻止我們在一起呢……你找個時間,也把她帶回來給我享受吧。】
【她和平常人不一樣,你消受不起。】
【嘿嘿嘿,怎麼會不一樣,她這次來工廠,不就是為了給這些工人簽特許信,然後把他們放出去的麼?】
【是那又怎樣,我們只需要按照原定的計劃執行,她又得像以前一樣無功而返,別多做蠢事……】
【廠子里的那個東西,你難道不回味被它佔據的滋味?雖然會被影響到一些,可我們被佔據後,也就能永遠在一起了……我受夠了這種躲起來的生活!】
【得先找到它再說。】
【啊,永遠在一起,光明正大的在一起,我真懷念那段日子……】
對話結束。
在這後面的對話。
是男人主動給謝艾杉提及到的。
如果只是單純從表面上來看。
千野會毫不猶豫的判斷出,這就是完全是白痴式的反派中二發言……
若是放在現在的小說里。
還會被人吐槽一句「毒到我了」的那一種。
可這對他而言。
這里不僅僅是個小說。
還是一個,神秘而詭譎的世界……
「從內容部分稍微推測一下。」
千野對這段內容用上了自己對各類小說多年掃榜得到的經驗,去進行一個較為專業的角度去解讀。
「他們口中的姐姐,應該就是那個穿著高跟鞋的女上司無疑了。」
「而這個姐姐的目的,又是作為好人一方想要放我們出去。」
「這樣一看,那謝艾杉與那個男人,就應該是在密謀著什麼事情才對……比如類似于把整座工廠工人全部獻祭之類的。」
「男人和小孩都有問題,用正常角度去看待他們,他們都是作為一個已經死掉,然後化作鬼而存在的東西。」
「不然小孩的眼楮也不會是純黑色,男人也不會頭被砍了還能活蹦亂跳……」
千野從腦子里提出了自己進入他們家里時候看到的場景,努力去回憶那些自己不曾放過注意力,但又看到過的點點滴滴。
「洗碗洗了半天都還一直都洗不干淨,就因為男人是以鬼魂的狀態出現。」
「家里的布局,雖然都是三人生活的模樣,但大部分區域都落滿了灰塵,只有謝艾杉活動的那塊地方,才算得上有些干淨……」
「所謂的一家三口,實際上只有謝艾杉一個活人而已。」
千野想到自己進入鬼打牆後所看到的。
謝艾杉對男人的態度。
和自己走後兩人與之前完全狀況相反的對話。
腦子里捕捉到一些信息。
「兩人其實很相愛。」
「這有些人鬼情戀的感覺……」
「即便他們的思維貌似都很變態,但這無法摒除他們相愛的事實。」
「結合男人口中說的,可以光明正大的永遠在一起。」
「那麼我之前所看到他們之間存在矛盾的一切。」
「甚至于去推測出謝艾杉嫌棄自己男人是個沒用的廢物,一直有想要紅杏出牆的想法……」
「都是錯誤的!」
「這是他們故意做給我看的效果。」
「他們在躲避著什麼……」
「為什麼要故意讓我去推斷到這樣錯誤的情節?」
屋外的月色被黑雲遮住。
千野周圍仍是此起彼伏的鼾聲。
他感覺到自己已經推測到了關于這個世界的核心劇情。
「那個東西……」
「用這種中二方式去稱呼的東西。」
「被影響……」
「黃毛和瘦子口中曾經提到過,關于這個世界的陰暗處,除了怪誕以外還存在的。」
「一模一樣的稱呼。」
「所謂只要踫見,不是死了就是瘋了的玩意兒……」
「謝艾杉和男人一直在找它。」
「他們的目的,大概就是想要借助它的能力,從而能夠光明正大的在工廠里在一起。」
「對了。」
「員工守則。」
「謝艾杉不管是個怎麼樣的人,只要是活的,那她既然作為工廠里的員工,就得去遵守工廠里的員工守則……」
千野想到在那車間牆上掛著的員工守則上。
有這麼一條看起來沒問題,但細細琢磨又有些古怪的規則。
員工之間不準談戀愛。
這條規則是最簡短,也是千野覺得自己不會去觸犯到的。
所以他當時沒怎麼把這一例條項放在心上……
現在想來。
很有可能謝艾杉與男人不能在一起的原因,就是這個。
「病嬌女上司的故事是對立面。」
「病嬌和女上司,是完全分開描述的兩個人物……」
「除了謝艾杉與她姐姐的對立。」
「還有員工守則與潛藏著那個東西的對立。」
千野理清了思路。
他現在知道了自己面對的選項是什麼。
「離開工廠的根本,要麼是選擇支持姐姐,維護工廠守則,然後拿著特許信離開。」
「要麼是支持謝艾杉,找到那個潛藏的恐怖,去將工廠守則破壞掉,直接從這里離開。」
「不過無論那個選擇。」
「得到結果都是一樣的。」
「不一樣的是,我在里面會經歷到的過程……」
「只要有對立,那就會有勝出的一方。」
「如果我在其中起不到至關重要的作用,那我只能去判斷她們誰會贏,從而選擇正確的站邊。」
在理清這個劇本的故事以後。
千野莫名覺得有些肝疼。
他和其他人不同。
除了判斷出正確的站邊以外。
他得做出對劇本世界有重大影響的事,這樣自己個人面板的身份才有可能得到提升。
要從黃金配角升到備選主角。
恐怕除了解決這個劇本世界以外。
還得給這個老套無聊的劇本。
立意……
(立意指給故事附上特殊的升華點,讓人一想起來這個故事就會感慨萬分,得到體悟……常見的有扇人淚下的親情,至死不渝的愛情,腐爛又有光芒的生活,天馬行空生命的意義,吃盡挫折又不言敗精神的抒發等等……其中帶有兩種或兩種以上的表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