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蠟燭火苗在昏黃的房間內婀娜搖曳。
溫暖的爐火旁。
喜喜睜開了自己的雙眼,然後對著身前輕輕吹了一口氣。
蛋糕上的蠟燭火焰熄滅。
只留下幾條白色的煙霧飄散在空氣中……
身旁有人給她遞了一把用來切蛋糕的塑料小刀,她比劃了許久。
最終才對著中間縫隙切了下去……
「喜喜,生日快樂!」
「生日快樂!」
「恭喜你又長大了一歲!」
听著身旁的祝賀聲。
喜喜輕輕的點了點頭。
她也不知道蛋糕是要切好放在小盤子里分出去的,稍微模索了一下,直接用塑料刀將其中一塊女乃油挑了出來,然後放進嘴里抿了抿。
甜甜的。
進入到嘴中後在舌尖融化。
讓她不禁勾出好看的笑容……
「怎麼樣喜喜?」
「好好吃。」
喜喜點著頭,認真品嘗著這一塊她已經夢寐許久的生日蛋糕。
許久後。
她似乎才想起了什麼。
緩緩轉過了自己的腦袋,看向坐在自己身旁的千野……
「哥。」
她開口叫出了對千野的稱呼。
「嗯?怎麼了?」
千野回答道。
或許是因為窗戶口透進來的風有些冷,導致他不禁拉了拉自己胸前已經破開大洞的衣服。
期間喜喜有注意到。
在千野的胸口處,有著密密麻麻的疤痕……
那些傷口還未徹底結痂。
雖然很小。
但仍有不少血液從里面流出,使得千野的胸前模樣有些猙獰。
「你得走了吧。」
她沉默了片刻後,低聲說道。
千野轉頭看了眼天色。
又看了眼遙遠天邊那片即將消失的空洞。
他點了點頭。
「好像是的。」
媽媽放下了手里的蛋糕。
她站起身去往了千野的臥室,一陣收拾後,將一堆衣服包括簡易的生活用品給抱了出來,放在了千野的身旁。
「雨田高中」的校服。
在衣服堆里有些洗得發白。
「把衣服帶好,免得路上冷,給吹壞了身體。」
媽媽說道。
似乎又覺得不妥,她再次跑到房間里拖出了一個款式老舊,有些年代的行李箱子。
一番疊整後。
把衣服給整整齊齊的放進了箱子中……
牆上的鐘表在轉動。
電視機旁的全家福照片。
在此時被燈光蒙了一層薄紗……
照片上一家四口的笑容,顯得燦爛而又幸福。
喜喜能依稀听到樓下有鄰居騎著摩托車停在院子里,張老爺子又在跟小賣部的梅姨說來包香煙,隔壁好像在晾衣服。
一切都結束了。
但好像又都回來了。
生活回來了。
人卻已不是那些人了……
她不知道這些人是從哪里而來,在那些被稱為「受害者」的人們逃走以後,這里應該不會再有任何生氣才對。
喜喜看著千野。
很想開口詢問「這些都跟你有關嗎」。
但話到嘴邊又停住了。
因為她知道千野不會回答的。
這個時候去問這種問題,也沒有什麼意義。
「哥哥他,還真是奇怪的人啊……」
…
千野給自己換上了一身完整的衣服。
稍微整理一下。
站在門口對著媽媽與喜喜揮著手。
「媽媽,妹妹,我走了哦。」
「一路小心。」
在左腳剛跨過門檻時。
千野的身子又停住了。
他轉過身回來,很認真的詢問了一遍︰「你真的確定不走嗎?」
這話。
他是問喜喜的。
作為與媽媽完全不盡相同的喜喜,現在還是一個活生生的人。
事實上與千野他們相同。
喜喜本身。
也只是一個「受害者」而已……
這個世界。
也並不屬于她。
如果願意的話,喜喜其實也可以跟隨千野一起,進入到世界被破開的空洞,回到現實世界里面去。
不過對這個問題。
喜喜覺得沒有什麼思考的必要。
她只是輕輕的搖了搖頭。
「哥,你路上注意安全。」
她回不回去。
沒有什麼必要。
被所有人稱為「恐怖世界」的這里,才是她真正的家……
「好的。」
千野拉著行李箱。
將門輕輕合上。
過道里透過窗戶吹來的風,撥動著他額前的黑發。
行李箱輪子滾動的聲音,在過道里面回蕩。
由近至遠。
直至千野的身影,消失在了樓梯口的轉角……
樓前。
蔥郁的綠化帶旁,一個戴著鴨舌帽的男子牽著條二哈從千野和尹福的身前掠過。
他過去後回頭看了一眼,又拉著狗走了回來。
「嘿!千野你這大包小包的是要去哪兒啊?」
「沒什麼,就出趟遠門。」
千野回答道。
他低頭看了一眼二哈。
仍是那副不听話到處上躥下跳的樣子,在兩人說話的期間,這是傻狗已經探著腦袋在吃草了。
「死狗!你在干嘛?!」
鴨舌帽男子很不客氣的給了它兩個大比兜。
狗子還很不服氣的叫囂著。
男人只得轉過頭給千野說道︰「我得先遛狗了,它精力太旺盛得發泄,回頭有時間了,可以去我家坐坐。」
「嗯,好的,我會去的。」
「那我就先走了啊!」鴨舌帽男子罷了罷手,便牽著二哈離開了這個地方……
途徑蓋有小涼亭的地方。
兩位頭發已花白的老頭在下著象棋,一邊下口中一邊吹噓著自己兒子在外面干成了什麼大事。
自己這日子是過得有多舒服。
一路無話。
千野走出小區的時候。
不禁轉頭看了一眼這老舊破損的居民樓……
熟悉又陌生。
一股說不出的滋味在他心里徘徊。
他甚至可以記得。
若現在是早上的話。
那他身旁就會有一個賣早餐的小推車,推車上賣著包子和豆漿,還會有不少上班上學的人在這里解決早餐。
半晌。
千野背過身獨自拉著行李箱。
朝那落寞的街道處走去……
少年青澀的背影。
落入遠在居民樓上窗戶前的喜喜眼里。
她望著那位哥哥。
嘴里品嘗著女乃油甜味融化的味道。
心里若有所思……
……
…
千野緩緩的從電腦桌前坐起。
桌旁放著一盆已經養了許久的仙人掌。
陽光穿過並未關緊的窗簾縫隙,悄然爬上了他的臉龐。
右手旁是一個行李箱。
里面放著已被整理好的衣服……
他怔怔看著電腦屏幕上下方的「結束」字樣。
又放在了日期時間顯示的位置。
片刻後才移開自己的視線。
「回來了,現實世界里是過了兩天麼……」
他側過身。
用手遮擋住那有些刺眼的初陽。
準確來計算。
千野在這「親愛的媽媽」劇本里所度過了那麼長的時間,對比于現實世界里。
是剛好四十二個小時。
活動了一下自己的筋骨,千野環視了一遍這有些孤獨寂寥的屋子。
莫名覺得有些無趣……
雙腿重新恢復了殘疾。
他也只能依靠著輪椅來進行長距離代步。
稍微探查了一體。
千野得出了一個可靠結論。
「所以無論現實里經歷了多少時間,我被投入恐怖世界里的,應該就是本身,而不是靈魂之類的。」
「雙腿恢復也應該是那個世界里獨有的平衡效果……」
他嘴里還殘留著蛋糕香味。
應該是原身投入沒錯了。
「按照第一次的經驗,我這次的傷口也大概是愈合了。」
千野思索著。
將自己的衣服月兌下,瞥了一眼胸前。
令他愣住的是。
這次的情況與那次斧頭砍傷的事情完全不一樣……
胸口的猙獰疤痕。
還依舊存在……
「怎麼回事,上次被斧頭砍下的傷不是也痊愈了麼?」
千野伸出手指觸踫了一下。
一股疼痛立即從傷口處散發而出。
令他不禁「漬」了一聲。
「難不成是因為那些怪蟲的原因?」
千野思緒著。
腦中想法逐漸去到他在「雨田高中」水池旁的事情……
在怪誕全部復蘇暴動後。
千野當時就把身體里的蟲子盡數放出去抵擋那些怪誕。
之前從蜘蛛女人得到的經驗來講。
他認為蟲子應該有著某種特殊的能力,能夠對怪誕進行吞噬。
以達到「假殺」怪誕的效果。
當時蟲子也很給力。
凡是即將接觸到,或者是準備要接觸到千野身體的怪誕,都被蟲子長舌以一種極為不可思議的速度啃食,然後吃下……
千野那時都感覺自己簡直酷炫到靠北!
只可惜之前就用身體里的蟲子斬斷過水晶球與他進行的絲線聯系,所以那副場景除了他以外沒有任何人看見。
在堅持……
不對。
應該說在啃食到世界空洞完全打開,那些怪誕消失的時候。
千野就感覺到有些副作用了。
啃食完怪誕的蟲子也不知是不是被激活了某種屬性,在鑽回千野的胸口以後。
竟硬生生的在他胸前添了很多傷口。
甚至有可能的話。
千野認為如果空洞再完全開啟得慢一些,等蟲子再多吃一些後。
鑽回他的身體可能就會要了他的命……
這是種很奇怪的感覺。
就類似于吃撐一樣。
這些不知道飽月復感的家伙如果沒有千野的指令,可能會活生生的撐炸。
當時千野就明白了。
自己與這些怪誕蟲子,很有可能是存在于一種共存亡的狀態……
原本以為這些傷口在到達現實世界後。
也會如上一次痊愈的千野。
在發現傷口依舊存在後,覺得自己是失算了。
「這些蟲子,究竟是以什麼樣的形態去存在?」
他皺著眉頭。
實在沒有一個頭緒去推論。
從「雨田高中」得來的這些小家伙,恐怕會是一種全新的認知。
這也怪他。
當時在「雨田高中」的時候沒有怎麼去注意這件事情。
只有一個標簽為「指」的黑色小瓶。
目前還在他的身上。
這是千野與奈谷在校長室中所得來的。
為了好好研究這玩意兒,千野決定暫時把那個帶出來的小瓶先保管好,以等到有線索探查的時候能有個樣品。
「好了,經歷過這場劇本後,我的身份應該有變化吧。」
千野將其他事情先放一旁不再去想。
他輕吐一口氣後。
打開了自己的個人面板……
【姓名︰千野】
【身份︰配角(金)】
【人設︰命運劇作家】
【物品︰沾有自虐詛咒的斧頭;二十四只化成怪誕的寄生詭蟲;帶有標簽「指」的黑色小瓶;吞納小魚;不喜歡有東西靠近的鐵餅;沒有存在感葫蘆】
【天賦︰篡改,上帝視角】
「所以做了這麼多事,也才混到個黃金配角的身份麼……」
千野用手扶著自己的下巴。
認真的從自己這簡潔的面板從上而下的掃視。
人設從「吃羊人」變成了「命運劇作家」。
這個東西千野也說不上是好還是壞,他只能暫且規定于是這個面板自定義給他的標簽。
目前來說。
除了看以外。
沒多大鳥用……
「不過命運劇作家這個稱呼還算不錯。」
千野敷衍的夸獎一番。
隨後視線停在了吞納小魚那一塊……
「小魚?是指這個麼?」
看到這個物品的出現。
他從口袋里掏出了一個小小的木質玩意兒。
這個東西外觀就是一條小魚,粗略看去的話,長得很像一個鑰匙小掛件,普普通通沒什麼特點。
除了上面的紋路有些古怪。
感覺和一個精品店內隨處可見的小飾品差不太多……
這條小木魚是在水池大魚被安僅的兩件詛咒源影響後所爆出的裝備。
千野雖然沒發現它有什麼用處。
但當時在事件結束後,覺得順手撿起來也沒什麼。
相同的。
安僅的兩件詛咒源最後也被吐了出來……
「大魚只是被影響,並未消失,還沉回水池里去了,這個東西應該不是詛咒源才對。」
千野將小魚在自己的手里翻轉了半天。
還是沒能發現有什麼奇怪的點。
「但能被面板記錄上去的,應該就是詛咒源才對……」
「吞納?是說能像詭蟲那樣麼?」
把玩了一會兒。
他還是感覺到不解。
這種沒頭沒腦的猜測,是最難有一個確切結果的。
千野只能像那個小黑瓶一樣。
先留在自己身邊。
想著或許以後能發現它的作用……
視線滑到最後一條。
內容基本不用解釋。
千野也不用想就知道這所謂的天賦一欄,就是指自己能修改劇本的能力。
「也不知道其他人有沒有天賦……」
他靠在輪椅上思索著。
期間。
久違的手機鈴聲響起。
那是一條短信到達的通知。
千野將手機屏幕解鎖,點進了短信的內容。
是樸雲錦給他發來的……
「千野,我腦子好亂,我想我需要你的幫助,你現在有空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