傳說,一百年前,地星是沒有月亮的。
環繞新世界的白色迷霧消散,恐怖的巨怪們也隨之而來。
它們動輒遮天蔽日,氣吞山海,短短時間內就攻陷了新世界的四塊大陸。
好在,除了巨怪們,月尊也到來了。
她攜帶著月星守護在地星旁邊,使得巨怪們無法直接降臨,這才讓地星上的人們得以幸存下來。
盡管如此,受到巨怪們的影響,各種魔物邪怪在大地上肆虐,每年都會造成大量的人傷亡。
地星,大夏國宿秋城。
常恆坐在一家雜貨店的大門口,現在是吃午飯的時間,顧客很少,他正好可以偷懶休息休息。
街道上陽光正烈,一名瘦小的男孩貼著店鋪屋檐下的小塊陰影走來。
和一般人不同,這名男孩有著一對修長的尖尖耳朵。
在看到常恆後,他臉上露出了果然如此的表情。
「大叔,你又在拼你的奇異魔方啊?」
「哈哈,就快拼好了。臭小子,快進去吃飯吧,菜都要涼了。」常恆擺擺手,催促道。
「好的,大叔。等吃完飯,我再來找你啊。」
「學校里教的東西太沒意思了,還是大叔你說的靈械學有趣。」
陳順小跑沖進了店鋪。
「修仙居然沒意思?這小子今天有點不對勁啊?」
看著他猴急的身影,常恆納悶地搖了搖頭,繼續手上的動作。
這是一個正二十面的魔方,不過也不準確。因為當常恆旋轉它的時候,這個魔方會發生變形,變成正八面又或者其它。
這其實是常恆的永動機關,也是他在靈能太陽中心完成突破後的最大成果。
常恆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來到這里。
記憶里,天地一黑,他就躺在了這個世界的大地上,身受重傷,連理論中沒有實體、不會損傷的永動機關都破裂了。
實力盡失的他流落荒野,恰好遇到了拾荒的陳順。
在男孩的幫助下,他才沒有淪為魔物的美餐,度過了最艱難的一段時期。
後來,常恆靠著制作精巧機械的手藝,成功盤下了宿秋城的一間店鋪,順便也將陳順接了過來。
兩人總算過上了還算穩定的生活。
「仔細想一想,我來到這里已經四年了。」
「這個世界里,沒有獵鷹王國的蹤影,也沒有偉大星主們的傳說。」
「但這個世界的靈能濃度太高了,導師是不是來過這里呢?」
常恆不由得想起了自己那位神秘的兵劫導師。
他消失已經有千年了。
「唉,想那麼多干嘛。現在的我能不能回去都是個問題。還是先把傷養好吧。」
常恆壓下心頭的迷茫,繼續修理自己的永動機關。
下午,陳順意外地沒有去上學。
「怎麼了?」常恆疑惑道。
在他印象里,陳順一直是個好學的孩子。別說翹課,就連遲到都沒有過一次。
「大叔,我不去學習修仙了。我跟著你學靈械,好不好?」陳順回答道。
他手捧著一只木蝴蝶來到了常恆的身邊。
這只木蝴蝶身上沒有任何能源,也沒有蝕刻法術紋路,只是個純粹的木制品。
但在陳順松開手後,它竟扇動翅膀飛在了半空中,頭上的觸須微微顫動,栩栩如生。
「大叔,我問過學校里的老師,他們根本做不出這樣的蝴蝶。」
「他們說這玩意能動起來簡直是奇跡!」陳順模仿著老師的語氣,驚嘆地說道。
「臭小子少來這套!」
「這樣的奇跡,我過去做了好些個給你,你不還是嚷嚷著要修仙嗎?怎麼,這下改性子了?」
「我記得今天是宿秋學院資質模排的日子。老實交代,是不是你小子不是修仙那塊料啊?」
常恆愣了一下,毫不留情地說道。
「怎麼會呢,大叔。我這麼聰明、勇敢、正直……好吧,我承認,我資質是差了那麼一點點。」
在常恆銳利的目光下,陳順聳拉著腦袋敗下陣來。
從陳順的手里拿過學校意見書,常恆瞟了兩眼,還是沒忍住抱著肚子笑出聲來。
「噗∼」
「建議修文科。哈哈哈,你這哪是差了一點點,根本就毫無希望嘛。」
陳順氣憤地奪過意見書,倒豎起眉毛,「笑笑笑,笑死你得了。」
「反正我就是個修仙廢材!想要修仙,是我癩蛤蟆想吃天鵝肉了。我還是繼續去拾荒好了。」
眼見著陳順開始打包東西,常恆努力平復笑意,摟過他的肩膀安慰道︰
「陳順啊,我早說你不要去修仙了,跟著我學靈械多好。」
「大叔我的手藝你也知道,什麼樣的廢材經我一雕刻處理,那是全城哄搶,供不應求啊。」
「你這塊廢材嘛,我看也還有救!」
「真的?大叔你願意教我了?」陳順大喜。
「嗯哼。大叔我何時不願意教你了?」常恆說道。
此後,常恆帶著陳順向宿秋學院申請了退學手續,學院很快通過了申請。
修仙是極其消耗資源的,資質差的學生尤為明顯。每年資質模排後,學院都會接收到許多這樣的申請。
不是每個家庭都有負擔孩子繼續修仙的財力的,特別是在看不到希望的情況下,這是個很殘酷的現實。
對于陳順來說,從小的夢想以這樣的一種方式完結後,他學習靈械學變得更加投入,以至于日以繼夜,幾乎進入瘋魔境界。
很快,在常恆的教導下,他就能夠獨立制作出八音盒、古典時鐘等功能實用的機械物品。
這些物品沒有做蒙皮處理, 亮的鋼管、形變的彈簧等都在外面,有著不同于電子物品的粗獷美,在宿秋城的市場中獲得了良好的反饋。
日子就這樣一天天過去,現在,常恆已經把雜貨鋪的生意都移交給了陳順。
沒有意外的話,這樣的基礎教學,常恆還會教導幾年。但一封信打破了兩人生活的寧靜。
「陳順,有你的信件!精靈族寄來的。」常恆看著信封上漂亮的生命樹郵戳說道。
「精靈族?」
工作台的工具堆里,陳順抬起了頭。他模著自己的耳朵,似乎想到了什麼,連忙接過了信。
但讀著讀著,他的臉色就難看起來。
「信里寫什麼了?」常恆問道。
「是關于我媽的事情。」陳順說道。
「這可是好事啊!這麼多年,終于有你媽的消息了。信里有說你媽在哪嗎?」常恆問道。
陳順點點頭,又搖搖頭,「她在月星的精靈之森里。可她已經死了,精靈族寫信來問我要不要去告別她。」
常恆沉默了。
他知道陳順的爸爸早年就死在了荒野的魔物手中,沒想到陳順期待多年的媽媽現在也沒了。
「你有什麼打算?」過了一會,常恆開口詢問道。
「還是去吧。我想知道這些年,她身上發生了什麼。」陳順小心收好信件,離開了工作台。
「我隨你一起去。」
「你小子這麼點實力,怕是半路上隨便遇到個魔物,人就沒了。」常恆開口道。
「大叔,你把我說得也太垃圾了吧!現在的我好歹也有1階的戰力了。」陳順不滿地反駁道。
「那不還是垃圾嗎?打得過我做的訓練機器人嗎?」
「……」陳順不說話了。
現在的他確實被訓練機器人暴打。
「行啦。別逞強了。什麼時候出發?」
「現在!」
「好 。站穩了!」常恆高聲喊道。
「什麼?」
陳順還沒反應過來,屋內憑空出現一個大漩渦,把他吸了進去。
街道外,同樣的漩渦出現,陳順從里面掉了出來,一蹲坐在了地上。
在他驚訝的目光中,漩渦越來越大,把整間雜貨鋪都吸了進去。隨後,一個皮箱從漩渦里掉了出來,被一只指節分明的手抓住。
「什麼鬼?屋子變成了皮箱?」
「這不機械!」
陳順目瞪口呆地看著常恆。
「哈哈,臭小子,知道靈械學的深奧了吧。你以後還有得學呢。」
「別傻愣著了,我們出發!」
常恆大笑著,將皮箱丟在馬車上,又把陳順從地上拉起。
他一甩韁繩,由銅鑄成的金馬從鼻孔里噴出兩道蒸汽,有力的馬蹄邁動。
整輛馬車就「呼」地沖出了宿秋城,向著遠方極速狂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