茫茫不可知之地,三道偉大的身影糾纏在一起。
彗星、行星、恆星、類星體……億萬星體億萬倍濃縮宛若江河奔涌,照亮十方虛空。
量子振動、物質橫移,時光在不可分割的尺度上再次邁進,歸位群星。
「二位不請自來,失禮了。」
道性林緣古井無波的眼中是光的發散與退縮,他揮手震蕩可能性之海, 開闢出一條又一條世界線,將三人的戰場導向分叉的未來。
「籠罩在宇宙歷史的迷霧終于散去,時光的支流指引老朽找到了這里。」
「原來黃昏的源頭不在宇宙的過去、現在和未來,而在異時空。收手吧,可能性之主。你所做的一切正在引導一個大宇宙步入毀滅!」時光源主勸說道。
時光具象為變形的時鐘與河流,環繞在老者的身邊。能量、物質、信息……千百個世界在他的面前開闢, 倏忽間又走完了一生,只殘留下點點光輝。
老者的眼中浮過種種滄桑變化, 臉上的每一道皺紋都浸透了歲月的古老。面對這樣偉大的存在,也只有同樣偉大的存在才能保持自我。
「X宇宙的運行出現了未知錯誤,兵劫星主只是異數,原來你才是最大的漏洞。」
混沌的洪流中,散發永恆意味的渾圓球體獨立不改,偏轉規避了所有攻擊。
它冰冷的聲音回蕩在虛空,卻沒有多余的舉動。
林緣的目光從始至終都沒有放在這位觀測者的身上。
這顆圓球就像是茅坑里的石頭,又臭又硬。它絕對完美的球體幾乎讓它免疫一切傷害,林緣也沒有辦法打破它的防御。
但人如其名,這位觀測者的手段雖然強大詭異得不可思議,可也只能針對自身層次以下的對手。掌握了可能性之主力量的他,再也不會像曾經那般束手無策了。
他已經先天無敵!因為無傷無敵的未來世界線已經被他開闢收束在了身上!所有的結果都已提前確定!
現在,唯一的變數就是眼前的時光源主。
林緣眼中銀白光芒一閃,以老者為中心,千萬重世界似是而非、重疊展開。
有時老者是個躬耕于水田的農夫,有時他是宰執天下的重臣,他是浪蕩的游子, 也是深閨中的千金……觀測者則化身驕陽,遍觀世界偏轉,始終永恆如一。
「唉。」
幽幽的嘆息從遠古飄蕩而來,穿過一個個自我,時光的浪濤一卷,千萬個世界就如泡影般破碎。剎那間,無可匹敵的反噬力量沖向了一旁的林緣。
這是世界集群破碎、時光凋零毀滅的一擊,就算是強大到縱橫宇宙的星主,如果直接面對,也要黯然沉眠大源,億萬載不能蘇醒。
可對于林緣來說,這些只不過是一陣風罷了。
時空蟲洞轉移、黑洞吞噬、小世界對沖抵消……總有各種巧合產生,在最恰當的時機化解掉這些攻擊。
時光源主望著毫發無損的林緣,眼眸中有昏黃之色閃過,臉上的皺紋起伏間波光粼粼︰
「閣下的本源雖然無敵,可還沒有圓滿。未來無敵的可以是可能性之主,也可以是可能性之源啊。」
「那時光的河流我已找到,撥動逆轉的十二時鐘,飛躍那遙遠的過去!當時光不再維持自身,命運也可以更改!」
「抱歉了,閣下!為了宇宙的未來,也為了我自己,我不得不如此。」
時光河流、扭曲時鐘、老者,三者的形象融合在了一起,玲瓏剔透的光從模糊的人形中誕生,難以想象的偉力降臨了。
以此刻為起始,逆轉的鐘聲敲響,無窮無盡的玲瓏光從時光源主的身上流淌而出。
波光粼粼,被林緣開闢出的種種世界線在玲瓏光的照耀下虛幻消失,三者不斷從分叉的未來跌落,溯回三者相遇的那一刻。
世界可能性之海上,三道偉岸的身影從虛幻漸漸變得清晰。
「當源主綻放本源光輝,連宇宙都要為其秩序讓路。可能性之主,你是X宇宙的漏洞,是比變量更加惡劣的存在。沉眠在自身本源中吧。」
觀測者默默移動身軀,擋在了林緣和時光源主的中間。
「麻煩。」
林緣盯著面前的兩人,有觀測者干擾,他很難打斷時光源主的行動。
而正如時光源主所說,他目前只是掌握了可能性之主的力量,還沒有完全消化它。假如真的讓時光源主回到了過去,從人性林緣身上下手,這份偉大的力量就會吞噬他自己。
「我本不想這樣的。」
林緣平靜地說道,他的目光從兩者的身上掃過,無敵的時光源主和觀測者竟都有了一種不妙的感覺。
林緣又指著下方說道︰「我們腳下的是這方時空的可能性海洋,它是如此地壯闊、美麗,這里的每一滴水都是一方相似而不同的時空。」
「我听不出你話語中的意義。」
觀測者的聲音沒有起伏,時光源主的動作也沒有停頓。
林緣眼神幽邃,身上熾烈的銀白光芒都收縮不見,露出了穿著青衫的身軀︰
「這一擊過後,我們再也看不到這片美麗的海洋了。因為我們將墜入一個連我也不確定的未來。」
林緣閉上眼楮,第一次,他以可能性之主的力量溝通了自己的心靈界海。
剎那間,無限的心靈界海上重疊衍生出了無窮的界海虛影!
虛影中,滔天的銀白色界海浪濤席卷天空,無數位面旋生旋滅。在林緣的意志下,璀璨的金橋浮現,去偽存真,破滅了所有的界海虛影。
而在這心靈界海生成毀滅之間,無窮的力量順著金橋匯入林緣的身體。這力量是如此之大,以至于金橋都發出了恐怖的碎裂聲。
純白的光降臨了!
什麼可能性之海、過去現在時空,都不見了。在這強烈的光下,時光源主和觀測者震驚地發現四周變成了一片黑暗。
「這,這是本源的光輝??」時光源主觸模著光,難以置信。
他已經不記得自己多久沒有這麼失態過了。和林緣比起來,他這只能布滿全身的本源顯得是那麼地渺小。
觀測者身上第一次亮起了紅光︰
「滴,本源之光已記錄!錯誤,錯誤!此本源強度已超過理論源主極限!這不是本源之光!」
「邏輯錯誤,正在封存為邏輯鎖。」
數據庫與事實的沖突一時間讓觀測者陷入了混亂。
林緣推測過可能性結合心靈界海會爆發強大力量,可也沒有想到竟然會這麼強!
純白的光芒直接截斷了整片可能性之海,讓這片世界沒有了未來。而在這強橫至極的力量下,林緣終于看到從時光源主的身上延伸出了種種可能性。
「該結束了。」
林緣憑借著最後一點掌控力,將所有的本源之光砸向了他延伸出的可能。
剎那間,無數的時空碎片飛濺。時光源主悶哼一聲,手中自動出現一根拐杖,在虛空中連退了好幾步,竟被林緣打回了人形。
承受大部分力量的觀測者滴溜溜撞入了一顆行星,在太空中炸出一朵煙花,但它的身軀依舊圓潤。
林緣的身體情況也不太好,號稱未來無敵無傷的身軀也破開了幾個猙獰的口子。絲絲縷縷的能量逃逸而出,在星空中擴散為了一片廣闊的星雲。
心靈界海爆發的變化已經超出了他的收束能力極限。
然而,時光源主和觀測者卻沒有來找林緣的麻煩。
「這里是我們的宇宙?」
「大源比對成功,我們所在的宇宙的確是X宇宙。」
兩人陷入了長久的沉默。
這時,嘩啦啦的河水聲響起,一道身影正沿著時光長河走來。
時光源主和觀測者頓時臉色一變,立即來到林緣的身邊。
「沒時間解釋了!我們不會再干擾你的行動,可你現在也得配合我們的動作!」
林緣點點頭。
時空朦朧,三人的身影消失不見。
「剛才這里好像有什麼奇怪的存在。」
毫發無傷的時光源主略微疑惑地打量了下周圍,隨後繼續邁向未來。
隱匿時空之內,時光源主和觀測者忌憚無比地望著林緣。
這位可能性之主的一擊不但擊穿了異時空,還分割出了時光源主的部分本源,以此為這方宇宙開闢出了一個分叉的未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