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歌保衛戰,已經結束一段時間了。
殷洪城門前大戰的英勇事跡,傳遍了整個神州大地,四方震動。可以說這一戰,讓別人再次看到大商的底蘊,那些原本還想背叛大商的諸侯,這下偃旗息鼓。
這些人中, 包括冀州侯蘇護。
當初,蘇護因不願意女兒入宮為妃,午門題詩,決定反商,結果姬昌一封書信,讓他改變立場, 打算屈服大商, 換取冀州一城安危。
這麼多年過去了,蘇護明面上是大商的國丈,富貴至極,可他私下對成湯極為不滿,早就想舉家投靠姬發。只不過冀州和西岐相隔甚遠,加上商周兩家勢力大戰,他雖有心,可也只能靜觀其變。
只是這一年多,原本蒸蒸日上的西岐勢力急轉直下,姜子牙連吃敗仗,最後西岐城也被余慶帶兵攻破,佔據西鎮幾百年的地方勢力,一朝土崩瓦解。
听到這個消息,蘇護也大驚失色,不得不重新審視大商起來。畢竟自己認為最有資格取代大商的姬周就這麼敗亡了, 其他諸侯難成大器, 指望他們推翻大商,無疑緣木求魚。
前不久, 鄂順帶二十萬大軍,長驅直入, 攻入朝歌,結果灰飛煙滅,連他本人也落得個斬首的下場。這一下,蘇護徹底恐懼了,他知道大商挺過來了,接下來,很可能對自己這些反對它的諸侯秋後算賬。
一個君王英明,重文重武的大商,憑冀州一城勢力,簡直就是螳臂當車。
「忠兒,為父打算進朝歌一趟。」
「父親,孩兒隨你一起去。」
蘇全忠並不傻,他知道蘇護此去朝歌很危險,跟著去,也能在關鍵時刻保護蘇護。
蘇護搖搖頭,道︰「我蘇家幾代單傳,到你已經是五代,只是你一直來醉心武藝, 不近,導致一直未娶妻,為父為這事,操碎了心。」
蘇全忠卻道︰「父親,兒孫自有兒孫福,你不必擔心孩兒。」
蘇護嘆道︰「忠兒,你已經快三十了,要承擔起男兒該有的責任。為父此去朝歌,將冀州托付于你,希望你管好冀州。」
蘇全忠不解道︰「父親,你不肯帶孩兒去麼。」
「為父這個年紀,福也享夠了,縱是死,也了無遺憾。可你不同,你是我蘇氏一門的希望,需承擔起振興家族的重任。」
知女莫如母,妲己是什麼性格,夫人一清二楚。這些年,妲己在宮中所作所為,蘇護敢肯定,這不是自己的女兒,至于是何物,他也猜到了。
妲己死的不明不白,紂王秘而不發,這事透著古怪。
蘇護敢肯定,紂王肯定知道妲己的真正身份,自己這一去朝歌,肯定是凶多吉少。可若不去,來日朝歌大軍殺來了,蘇氏滿門遭滅,到時候,自己有何顏面去見列祖列宗。
犧牲自己一個,換取一門安危。
蘇全忠道︰「父親,可孩兒擔心你。」
蘇護道︰「你不必擔心為父,為父心中自有計較。」
蘇全忠還想說些什麼,蘇護擺了擺手,直接讓他出去。蘇全忠不敢違背父命,只能離開。
……
「老臣蘇護,見過大王,大王萬歲,萬萬歲。」
九間殿內,文武兩班各站左右,殷洪一臉威嚴坐在王位上,目光直勾勾盯著跪在下方的蘇護,原本漸漸澹去的仇恨,一下子又涌上了心頭。
都是蘇護,當初若不是他獻女,自己母後焉能遭人誣陷,受酷刑而死。
「蘇護,你可知罪。」
「臣有罪,臣惶恐!」
蘇護出乎所有人意料,痛痛快快的認罪。
殷洪道︰「那你當著眾卿家的面說說,你到底犯了何罪。」
「這……」
蘇護猶豫了一下,道︰「臣教女無方,致她入宮,妖媚禍國,害死先皇後,陷害忠良,所犯罪行,罄竹難書。」
殷洪冷笑道︰「你倒是說了真話。」
妲己是九尾妖狐的事情,也不知蘇護知不知道,可殷洪只能爛在肚子里,畢竟這事要是說出來,會在朝野造成轟動,對大商不利。
這節骨眼下,蘇護入朝歌,向自己請罪,是何用意,殷洪也知道,可他不想成全蘇護,放過蘇氏一門。
蘇護道︰「大王,蘇妲己之罪,雖死難辭其咎。臣懇求大王,賜老臣一死,以謝天下。」
這話一出,群臣目瞪口呆,當然,有不少人心中充滿了疑惑,妲己都死了大半年了,蘇護這個時候跑來認罪,還以死謝天下,這是鬧哪一出。
難道這是大王的意思?
張謙和微子等人看向殷洪,殷洪忽然笑了,譏諷道︰「冀州侯還真是對大商忠心耿耿啊。」
蘇護和姬昌之間的關系,早有人告訴了殷洪,殷洪根本就不吃蘇護這一套,這位自從送女入宮後,就跟大商劃清了界線。
這話說的蘇護老臉一紅,見群臣的目光聚集在自己身上,他大義凜然道︰「大王,臣對大商之忠心,天地可表,日月可鑒。」
「好,既然如此,孤王成全你。」
殷洪冷笑一聲,道︰「來人,將炮烙之型推入大殿,孤王要一試冀州侯的忠心。」
文武百官大驚失色,自從妲己死後,她所設的酷刑早就撤了,怎麼大王要對蘇護動用酷刑。不過一想到姜皇後的慘死,眾人也釋然了。
知道了殷洪的脾氣,沒人會為蘇護求情,畢竟這位冀州侯,一直跟大商保持若即若離的關系。
蘇護臉色大變,不過一想到蘇門一門安危,他並沒有求饒,反正已經做好了死的準備,其結果就是死法不一樣罷了。
梅伯一個文臣受炮烙而死,自己好歹是一員武將,難道膽色連他都不如麼。
殷洪一直盯著蘇護,見他神色變了變,隨即恢復了正常,心中不悅,殷洪想見到的是對方向自己求饒,然後將對方羞辱一番,再賜死,如此才解恨。
可現在,自己反倒成全了蘇護,蘇護一死,忠臣形象深入人心,自己也不好對他的家人下手了。
炮烙刑具很快被侍衛推進大殿,殷洪看了看群臣,最後目光落在張謙身上。張縑心領神會,站出來為蘇護求情,並列舉蘇護的忠心,殷洪借坡下驢,直接免了蘇護酷刑。
這下,蘇護心中很郁悶,他不明白,殷洪明明金口一開,怎麼臨時反悔了,難道這位大王不想讓自己死的這麼輕松。
想到這里,蘇護心中打了一個寒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