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四哥朝他們笑了笑，只點了點頭就收拾好東西，還好今天並不算忙，他想。
只不過來到沐子芊給他發的定位那里的時候，他還是不合適宜的感覺到一點古怪，小妹看起來是已經做完檢查的樣子，可偏偏又僵站在門口，沒有離開的意思。
醫院里面不得大聲喧嘩，醫生向來是最遵守這個規則的，沐四哥走近幾步，拍了拍她的肩膀。
沐子芊全然沒有注意到的樣子，她一下就跳起來了，穿著的高跟鞋差點崴了腳，還好是沐四哥眼疾手快的扶住了她才沒摔下來。
「做什麼呢？發什麼呆？」沐四哥沒好氣地伸出手拍了一下妹妹的頭。
沐子芊回過神來，不好意思的吐了吐舌頭，接著無比自然的挽起兄長的手，親昵地說︰「終于來接我了呀，快快快，我快餓死了！」
以前沐子芊就是個黏人的性子，沐四哥沒覺得太奇怪，雖然也有點不解。
比如不是都說結了婚就跟變了一個人一樣嗎？怎麼老五這看著還更活潑了，不過這怎麼說也算是好事，他索性搖了搖頭。
「行，走吧，我們出去，這邊人家還要做檢查，別妨礙別人了。」
一提到旁邊的精神科沐子芊看起來又有點恍惚，雖然掩飾的很好，但是沐四哥何等敏銳的人怎麼可能發現不了。
他狐疑地眯起眼楮，卻沒想直接問出口，心知沐子芊要是想告訴他的話早巴拉巴拉巴拉一大堆了，也不會等到現在還是沉默寡言。
不過聯想到之前自家妹妹做的事，又是沒法不擔心，沐四哥手指收緊，皺眉不已。
沐子芊卻沒有注意到自己已經被哥哥看透了，她呆呆的凝視著某一點，回想著剛剛。
其實事情也沒有沐四哥想象的那麼復雜，沐子芊只是很巧合地在那里踫見了之前就踫到過的人，只不過當時覺得是巧合，現在想想又頗不是滋味。
畢竟讓她怎麼想也想象不到，肖雲里那麼意氣風發的一個人，眉眼俱是溫和笑意。
看起來怎麼說也是一個紳士代表，卻有那麼恐怖的一個媽媽——沒錯，精神科病房深處嘶叫的那個人居然會是肖雲里的母親。
沐子芊沒有辦法描述她看到肖雲里被折騰得眼里全然連高光都沒有了的樣子的感覺。
明明跟他為數不多的幾次見面還在不停地被二哥提起，還在被強推「這就是好男人，起碼比肖志杰好上幾百倍，你當初怎麼就沒有看上他」。
結果現在卻發現這樣的事情，沐子芊很難不感覺到毛骨悚然。
她現在對于肖雲里的想法是越來越復雜了，一方面慶幸著還好他們之前沒有捅破那層窗戶紙，自己至少跟他明面上來說沒有任何關系。
一方面卻又忍不住膽戰心驚，代入一下肖雲里的處境，一股憐愛感油然而生。
沐子芊輕輕嘆了口氣，腦子里怎麼也揮不去肖雲里看到她的時候眼神里的震驚，就只那麼一眼，之後他就直接當做沒見過沐子芊一樣扭頭就走。
她莫名很能理解他的想法，若是她的這類家事踫到了肖雲里，她也會覺得很尷尬的。
只是還是忍不住有些心口悶悶的感覺。
沐子芊也搞不懂這是什麼，也不算愛，或許可以稱得上是好感？雖然這麼說還有點渣，但是比起肖志杰來，沐子芊的好感簡直太克制了。
她也並不覺得自己是愛著一個人的同時又愛上了另一個人。
實際上，在肖志杰不分青紅皂白推開那扇門跟著顧小滿大罵她「水性楊花」的時候，沐子芊的愛意就在那時候消失了。
她也曾以為愛意至死不渝，可是現在她才發現，沒有什麼是比保護自己更加重要的了。
身邊有那麼多愛她的人，最後反而栽在一個不愛她的渣男頭上，這件事怎麼想怎麼是報應，她自己都覺得可笑。
沐子芊不動聲色的閉眼，她是完全搞不懂自己的心了，但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
不管怎麼樣，肖雲里跟她看起來還是沒什麼緣分的，她已經主動過一次了，之後絕對不會再做出任何讓自己淪陷的舉措。
畢竟上一次淪陷讓她失去了兩年的自由跟青春，她又有幾個兩年呢？
身邊的人伸手輕柔的模了模她的額頭，沐子芊睫毛一顫，清晰地察覺到哥哥對自己的溫柔，她眼眶一酸，差點沒忍住哭出來。
還好在最後一秒憋住了，沐子芊故作剛醒的樣子揉了揉眼楮，手里卻不其然的被四哥塞了個濕漉漉的紙狀物。
「別太用力，傷眼楮。你妝還沒卸呢，拿濕巾淺淺擦一下就好了。」
他也沒有多問，轉身替妹妹拉開車門，手小心的覆在她頭頂上，刻在骨子里的溫柔讓沐子芊不由得放松下來，她這時才注意到周身的人聲鼎沸。
比之醫院還要更熱鬧的感覺，沐子芊想到不妙的回憶，一下頓了頓。
沐四哥奇怪地回頭，看她果然沒跟上來也不意外，輕笑一聲說︰「別看人多，我之前定好了包廂的，不擔心哈。」
沐子芊不好意思地點點頭，她差點都忘記了這種店一般都可以預約的。
不過也不能說是忘記了，主要是四哥畫風過于低調，她一直以為他今天會帶她去吃大排檔，不得不說，沐子芊還是有稍微一點點的好奇的。
她小步跑過去，亦步亦趨地跟著四哥，也沒太在意周身裝潢，畢竟比這更貴的她都吃過。
只是還是有點忍不住好奇心︰「四哥，你工資請得起我吃飯嗎？」
沐子芊的直言不諱差點讓沐四哥腳下一滑，他止住了自己的踉蹌，回頭瞪了一眼沐子芊，被她逗得全然破功︰「哪能啊？」
「我現在也覺得有點分裂。」沐四哥說著給服務員遞過去預約單，一邊語氣深沉。
沐子芊深以為然的點點頭，她今天來了一趟醫院都忍不住替四哥分裂，不是貶低的意思，但是確實只能說畫風突變。
——所以肖雲里的工資不會連支撐他帶媽媽去一個私人療養院的錢都不夠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