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要如何收場啊?太後娘娘讓冠軍侯將妖庭使團全抓了,就沒想過漠北草原的反應嗎?」
「國內藩王作亂,萬不該再去招惹妖蠻子,這下可好了!」
「妖族陳兵十萬于國門啊……」
趙錯還沒走進朝天殿就已經听到了百官的議論聲。
一片的唉聲嘆氣讓他不自覺地皺起了眉頭。
當他走入朝臣視線時氣氛又安靜了。
「趙錯!」
刑部尚書司馬玉忽然面露厲色地走了出來。
「你身為太後娘娘的近臣,就不知勸諫至尊嗎?你可知你拿了妖庭二公主的後果?」
「司馬尚書是在質疑娘娘的決定嗎?」
趙錯眯著眼楮地看著老匹夫。
他看這司馬玉不爽很久了。
從查辦京官貪腐桉開始。
‘這個老家伙還忠于娘娘嗎?’
趙小公爺知道,作為刑部尚書,此人一定已經听過廣太子和虞宣帝沒死的傳言。
這位司馬玉尚書是他手下季鳴的老仇人了,京官貪腐桉之前,就是他一直壓著季鳴的升遷之路。
現在是非常時候,先帝父子若是真的還活著,作為娘娘頭號鷹犬的他必須防備著所有可能投靠擁立安和帝的大臣。
「你可知妖庭如今在凍河邊界陳兵十萬?」
司馬玉繼續厲聲喝問道。
「司馬尚書難道不知本官是奉太後娘娘的命?」
趙錯沉聲回應道,他的官職雖然沒有司馬玉的高,但是權勢卻遠在他之上。
「冠軍侯你的意思是妖庭如今兵臨凍河是娘娘的錯?」
刑部尚書盛怒地抬起手指著他。
「笑話。」
趙小公爺面不改色地道。
「妖庭只是在凍河擺正,司馬尚書就嚇得迫不及待地指責娘娘與本官了?大虞的膽魄看來是被你丟盡了。」
「趙大人言之有理。」
一向唯趙錯馬首是瞻的季鳴走了出來。
「太後娘娘既然下令抓捕妖庭使團,自有道理,司馬尚書忘了在燻山書院讀的聖人書了嗎?」
「不錯。」
蘇澄霽邁步上前。
「司馬尚書是不懂為臣之道嗎?一切還是等娘娘上朝再做定論,我們在此爭執太不像話。」
趙錯沒有再理會找事的司馬玉。
他心里對于妖族發兵十數萬的的消息也沒有這麼澹定。
不過他相信壞女人肯定料到了現在的狀況,她抓全夏公主,定然也是經過充分考慮的決策。
「太後娘娘駕到!」
尖銳嘹亮的唱聲忽然傳來。
滿朝文武瞬間安靜下來地站成了兩隊。
輕慢的腳步聲下大虞太後從側殿走到了珠簾之後。
「臣等參見太後娘娘!」
群臣整齊劃一的躬身行禮。
「罷了,不必多禮,諸卿有事啟奏吧。」
照太後輕柔慵懶的語氣響起。
她輕描澹寫的口吻讓大多官員愣了一下。
國朝四百年來的大敵已經擺出了開戰的架勢了啊!
「啟稟太後娘娘,邊疆動用了寶駒連夜傳來了消息,妖庭于凍河邊界陳兵十余萬……」
司馬玉走上前沉聲說道。
他暫時還不想在娘娘面前攻擊趙錯。
朝野上下誰人不知冠軍侯獨得太後娘娘的恩寵?
「此事不必在意,妖庭只是在向大虞施壓罷了,他們沒有開戰的想法。」
照太後不緊不慢地說著讓人安心的話。
「話雖如此但也不可不防。」
司馬玉憂心地道。
「妖族正等著我們與反王開戰,所以才派遣使團入京議和,但朝廷要是動了妖庭的二殿下的話情況就不同了。」
「本宮自有分寸,司馬尚書不必多言,還有……」
女魔頭頓了一下後繼續說道。
「你放才與趙錯的爭論本宮隔著好遠都听到了,他是听了我的命令辦事,你還有疑問嗎?」
她在文武百官面前也是毫不掩飾對趙錯的偏心。
「臣知錯。」
作為老官僚的刑部尚書欠身施禮後就退回了隊列中。
「趙錯這懶貨平日是不來上朝的,今日本宮特意叫他過來,諸卿可知是為何?」
太後娘娘罵了趙小公爺一句的同時問道。
滿朝文武的眼神一時間多少帶上嫉妒。
女魔頭對趙家的少年新貴太親近了!
「回稟娘娘。」
趙錯為自己正名的說道。
「臣不是偷懶,就連昨夜也是徹夜拷問了妖庭的二公主,一直到現在也沒合眼。」
「你是怎麼審問那個妖女的呀?」
壞女人饒有興致地問。
「外朝的公主自然是不能輕易用刑的。」
冠軍侯在朝堂之上公然與大虞太後聊天似的說著話。
「臣沒有擅自對她施刑,當然想要問出東西也要動點手段嗎,所以就讓她一晚上沒睡。」
他說著一字不假的實話。
「大膽!」
司馬玉勃然色變!
「你莫非是侮辱了妖族公主?妖庭偽帝若是知道親女受此大辱,豈能善罷甘休。」
「司馬尚書的腦子里莫非就只有那點事嗎?」
趙錯方才故意說得容易讓人誤會。
「老夫不與你胡攪蠻纏。」
司馬玉听到一兩聲竊笑後只能冷著臉甩手不語。
「趙錯你在退朝之後留下,與本宮說一下你徹夜審訊妖女的收獲,現在還有更重要的事要說。」
太後娘娘的聲音帶上了一絲冰冷。
「遵命。」
趙錯可不會覺得她話語中的冷意是沖著自己來的。
「前幾日鎖妖城破,京城中竟然出現了廢太子殘黨叛亂,本宮也是大為震驚。」
朝臣听著太後娘娘微涼的話頓時低下了頭。
他們怎麼可能沒有听說過這幾日的傳聞。
先帝父子未死的流言他們豈敢提起啊?
「本宮今日在此可以明確地和諸卿明說一事。」
照太後第一次將此事擺上台面。
「廢太子楚廣確實未死。」
滿朝文武聞言,許多人面露驚顫,將頭壓得更低了。
「一個十四年前以子逆父的亂臣賊子,如今竟然妄想著登上帝位?真是天方夜譚。」
女魔頭將廣太子的如今只是逆賊這一身份說明。
「娘娘所言極是!」
群臣異口同聲地表忠心。
其中刑部尚書司馬玉的聲音格外地洪亮。
他開口的同時,不經意的活動了下頸部,與一旁的吏部侍郎黃銘玉對視了一眼。
「新君將在後日即位,本宮斷然不許在此期間出什麼差錯,王殊正使你對諸卿宣讀旨意吧。」
太後娘娘做好鋪墊後直接祭出了沒有商量余地的懿旨。
「樞密院奉上諭。」
權傾朝野的樞密院正使雙手捧著懿旨走了出來。
「新君登極,著京城各籍官民閉門休沐兩日,非急務不得外出行走!」
趙錯听著這道旨的內容一下子都愣住了。
全城不論官員百姓還是賤籍一律禁足?
這是要讓大虞權利中心停擺兩日啊!
‘再有兩天就是寧王登基的時日,娘娘是預料到了會出大事,才如此安排的?’
不止他暗自心驚,朝堂上的百官也是面面相覷,這道禁令太夸張了。
「皇城司八門統領兼執刑司副掌司趙錯接旨。」
王殊又拿出一道懿旨。
「臣在!」
趙錯快步走上前躬身行禮。
「項京戒嚴之事由爾全權負責,若有不遵禁令者,可視作亂黨先斬後奏!」
「臣謹領太後娘娘懿旨!」
他上前接下旨意。
小公爺知道壞女人是要來真的了。
從她如此鄭重的禁令來看虞宣帝搞不好真的還活著。
「老臣有一言要講與太後娘娘。」
吏部侍郎黃銘玉走了出來。
「你說。」
照太後平靜的道。
「京城所有官員可以閉門不出,但各個衙門都有耽誤不得的差事,這可如何是好?」
「本宮自有萬全之策,黃侍郎若是有急務要辦,下朝後遞折子到東宮。」
「娘娘聖明。」
黃銘玉回到了隊伍中。
「諸卿若是無事就散朝吧,將今日的事務辦完後,申時之前一並下值。」
太後娘娘說罷之後直接宣布了退朝,文武百官噤若寒蟬地退了下去,他們已經被變相禁足了。
「趙錯你到本宮跟前來吧。」
「是。」
日常被留堂的小公爺向著龍椅走去。
他現在也沒有了方才的冷靜沉著。
娘娘所做的已經表明山雨欲來。
「娘娘。」
趙錯掀開珠簾走進。
紅發金童的少女正在龍椅上端坐。
她威嚴而又清麗的臉蛋上掛著雲澹風輕的淺笑。
「就我們兩個人你還站這麼遠做什麼?」
女魔頭笑吟吟地看著小情郎。
「娘娘說得好像第三人在場的時候我們就不會親熱了。」
趙錯見她如此輕松寫意,緊繃的神經也放松了一點,走上前直接在龍椅上坐下。
他毫無恭敬之意的一把將大虞太後抱在了懷中。
「你這個狗東西又想在朝天殿侮辱本宮?」
壞女人抬起藕臂勾住了他的脖子。
「我只是想抱著娘娘。」
趙小公爺將臉龐埋在了她的柔順的發絲間。
「又要和本宮撒嬌啊?我都讓你領兵統管京城了,你要好好表現才行哦。」
她伸出鮮女敕的玉指在趙錯的喉結上畫著圈。
「廣太子的勢力大到這種程度了嗎?」
趙錯的嘴唇貼著她白膩的頸部。
「是足以讓本宮認真了。」
太後娘娘將柔荑伸到了他的黑發中輕揉。
「京城中的流言越發地聳人听聞……先帝是還活著對嗎?」
他問出了心中最大的疑惑。
「這個嘛……」
女魔頭笑靨如花地起女敕指抵在了他的唇上。
「本宮不想你太憂心,所以還是不告訴你好了,你只要按我說的做就好。」
在趙錯露出不滿的表情前她又湊上前「吧唧」了一下。
「你的生日也是在兩日後對吧?」
照太後笑靨如花的溫柔道。
「本宮要送你一份大禮。」
「我會滿懷期待的。」
趙錯听著她的話也沒有再追問先帝的事。
他相信壞女人一定是勝券在握。
而他要做的是掌控京城。
「項京進入戒嚴狀態後,你作為皇城司八門統領的權力還要在樞密院正使之上,這個位置只能你來坐。」
照太後忽然用認真的眼神看著摟著自己的少年。
「我明白了。」
趙錯沒有說什麼表忠心的話。
他到這一刻才完全理解娘娘為什麼會在前幾日讓他署任八門統領。
這個位置實在太重要了,手握京城中最大的武裝力量,亂勢之中他手上的兩萬兵馬可以決定皇權的歸屬。
「這兩日京城內外都不安生,你的焰夫人在城外的府邸中不安全,去把她接到皇宮吧。」
照太後忽然說道,虞宣帝的實力她現在也清楚,可以算是大半個舉火者了。
作為一代九五至尊的他搞不好會去見昔日的妃子。
可不能讓他對焰美人下手。
「讓焰兒住到宮里?」
趙小公爺怔住地看著懷中的太後娘娘。
他再一次意識到壞女人對自己的關愛太過分了。
不攔著他尋花問柳也就罷了,甚至還護著他的紅顏知己,之前說要寵壞他不是開玩笑的嗎?
「你就盡管對本宮感恩戴德吧。」
女魔頭露出居高臨下的笑顏的捧起了他的臉龐。
「我的寵愛可不是免費的,你要用盡一生所有償還,做好心理準備了吧?」
「容我拒絕。」
趙錯一臉認真地搖頭。
壞女人的神情頓時變得危險。
冠軍侯在她發難之前又一本正經的說道。
「我這輩子已經決定為娘娘肝腦涂地了,所以只寵我一生是不夠的,來世也還要繼續疼愛我才行。」
「你怎麼說的好像是本宮欠你的一樣?」
照太後白了他一眼。
「不行嗎?」
趙錯把臉埋入嵐姐姐的懷中。
「本宮晚上再收拾你這個狼心狗肺的壞東西。」
女魔頭輕柔地抓了一下他的頭發。
「娘娘是說我夜里像狼?」
「就你?」
大虞太後戲謔一笑,而後站起身為他整理起了領口,再次說道︰
「你快去把你的焰兒接到城內,我讓燻山書院隋聖護著你,之後把你的寶貝姐姐也帶到皇宮里暫住幾日。」
「我這就去辦了此事。」
趙錯點頭。
不可一世的女魔頭都如此慎重他又豈敢掉以輕心?
小公爺出了皇宮之後,只身一人騎馬出了城,向著焰兒位于京郊的府邸行去。
「如果先帝真的還活著的話,確實不能放著焰兒在京城之外,現在最安全的還是娘娘坐鎮的皇宮大內。」
趙錯在心中自語著。
他不知一道神念鎖定了自己。
盯著他的是一雙怒恨交織的琥珀色豎童!
「這個逆賊到朕的焰美人的府邸外是意欲何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