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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滅門

王重陽日夜兼行,以輕功趕路,不過短短數日光景,就來到了瀘溪城外,遠遠望去,五座山峰聳入雲霄。

本來狹長崎嶇的小路,在他足底如履平地。

不多時,便已來到山腳下。

此時已是夕陽西下,遠方碧綠色的山林郁郁蔥蔥,房舍依稀可見,上空還依依升起幾道炊煙。

臨近望去,但見五座山峰峭兀突怒,更為險峻,正如旁人所言,似五根手指豎立半空,穿雲入天。

其居中一峰,尤為挺拔陡峭。

凝視良久,王重陽才微微點頭,低聲嘆道︰「好一處人間奇險之地,怪不得當年官兵屢次圍剿,最後都折羽而歸。」

昔年岳飛冤死風波亭,韓世忠也被削除兵權,落職閑住,麾下將領散落草莽,其中就有鐵掌幫的老幫主上官劍南。

上官劍南心存忠義,雖然身在江湖,卻是念念不忘為國殺敵、恢復故土,經常派遣部屬在臨安、汴梁等地打探消息,以待時機。

鐵掌幫有一名兄弟與大理寺的獄卒交好,得悉岳飛死後留下一部兵法遺書,可惜在風波亭之亂後,兵書就下落不明。

于是,他在江湖上輾轉打听,費盡心力,終于探得那兵書所在,竟是被人藏在了皇宮之中,消息傳回鐵掌峰,上官劍南即日點盡幫中高手,傾巢東下,夜入大內深宮。

不費吹灰之力便將遺書盜了出來。

事後,上官劍南在鐵掌峰大會群雄,計議北伐,豈知朝廷畏懼金人勢強,對鐵掌幫的義士非但不加獎助,反而派兵圍剿。

鐵掌幫畢竟人少勢弱,被攻破山寨,上官劍南身負重傷,死在鐵掌峰上,若非靠著險峻的地勢,迫使朝廷官兵折返,早在數十年前,鐵掌幫就徹底煙消雲散了。

王重陽左右看了看,地上積雪未退,通往峰頂的小徑上履蓋著一層薄冰,如鏡光亮,索性便不再依小路而行,直接展開身形,使出「上天梯」的功夫,腳尖一點,往峰上縱去,每一次起落,都能拔起三丈多高。

這路「上天梯」的高深武功當世會者極少,須以深厚的內力為基礎,尋常人憑借一口丹田氣,每一步也只升得三四尺而已,能升起丈許者,已是當世無匹的高手。

王重陽突破先天功後,氣息悠長綿遠,自是不用擔心換氣的問題,沒過多久,他就來到了中指峰的半山腰處,入眼所見,在斜上方有一座洞穴,當即提氣運勁,飛身越到上面。

山洞的入口以玉石堆砌,修建的極為工整,有明顯的斧鑿痕跡。

「應該就是這里了……」

根據腦海中的記憶,王重陽邁步向洞內走去,洞頂瓖嵌著幾顆天然螢石,散發出淡淡的光芒,轉了兩個彎,一個更大的石洞出現在眼前。

這石洞應是天然生成,比外面人工開鑿的石室大了數倍,放眼瞧去,洞內共有十余具骸骨,或坐或臥,形態各自不同,有的因為年深日久,骨骸已經散落在地,日子短的還保持著人形。

除此外,還有些靈位和骨壇,而且每具骸骨旁都放著兵刃、暗器等行走江湖應用之物。

見此情景,王重陽不由輕嘆了一口氣,人生百年,轉瞬即過,生前虛名死後皆是空。

這十幾具骸骨生前都是地位顯赫的一方之雄,可到頭來,卻依然落得如此下場,如果自己沒有突破先天功的桎梏,只怕也早就成為冢中枯骨了。

沉思良久,王重陽回過神,拋去腦海中的雜念,四處尋朝著武穆遺書的下落。

很快,他就在洞穴東壁一具骸骨的懷中,發現了一只木盒,上面刻著「破金要訣」四個大字,將木盒揭開一看,里面放著兩本冊子。

一薄一厚。

正如記憶中一樣,薄冊中記載的是岳武穆的詩文、奏疏以及表檄等物。

而那本略厚的冊子,所記載的正是岳飛親手所書兵法,里面詳細記載了如何領軍統兵、如何押運糧草、如何因敵制宜,打造合適的兵器,以及排兵布陣之法。

將武穆遺書收入懷中,王重陽徑直離開洞穴,對那些散落的金銀財寶、神兵利器,視若無睹。

他此來只是為了武穆遺書,無意驚擾先人靈骸,更無意那些金銀財寶,至于那些江湖人心心向往的神兵利器,他就更沒有興趣了。

修為到了他這個境界,莫說是一條普通的枯枝,就算是赤手空拳,也不必神鋒利刃遜色分毫。

走出洞穴,居高臨下望去。

王重陽突然發現,遠處的山寨上空,炊煙愈盛,他初來時只有幾道,如今已經彌漫如雲,還隱有火光。

「莫不是出了什麼事?」

王重陽離開中指峰,向鐵掌幫的山寨馳去,未及近前,便听到一聲古怪的嗚咽隨風而至,如燭光閃滅,一轉即逝。

他心頭微震,因為那根本就不是什麼風聲,而是咽喉被利器截斷發出的聲音,只不過對方的劍法極快,在敵人驚呼出聲的瞬間,就切開了他的皮肉,將本來發出的驚呼聲收成了一道短促的氣音!

若非他內功精純,根本就听不到那微弱的聲響。

走進山寨,地上到處都是殘留的暗褐色血跡,還有不少令人觸目驚心的劍痕,入地足有三四寸之深,猶若刀斧鑿刻一般。

可以看出來,那些鐵掌幫弟子都盡力反抗了,只是對手的武功遠高過他們,即便他們傾盡全力反抗,最後也難逃死亡的結局。

「尸體還是溫熱的……人應該沒走遠……」

王重陽看著血腥氣傳來的方向,一路追了下去,沿途又看見不少尸體,尤其是在經過後面涼亭時,亭內兩人還保持著下棋的姿勢不變。

乍看過去,仿佛正在沉思對弈,只是生機早已斷絕,一抹血痕在項間若隱若現。

王重陽目光凝在棋盤中間的柳條上面,那就是最普通的柳條,柔軟、脆弱,還帶著淡淡的女敕芽,根本承受不了強大的內力。

莫說是用它殺人了,就算是打在人身上,都未必會有痛感。

可王重陽卻能肯定,殺人者所用的,就是這一枝柳條。

「好快的劍法……」

亭內。

對弈的兩人面容如生。

姿態不變。

仿佛陷入冥思。

只有項間殘留一道血線。

那是因為對方出劍的速度太快,皮肉來不及張開,就立刻被滾燙的鮮血粘住,所以表面看去才只是一條血線。

如此奇快的劍法。

他已經很多年沒有見到了。

不過……王重陽眉頭微微皺起,憑殺人者在劍法上的造詣,那些被他所殺之人,本應發不出聲音才對,怎麼又會讓自己听見?

莫非殺人者受了傷?

亦或是所使的劍法尚不純熟?

王重陽本想繼續追下去,可念及此處,突然又停下了腳步,心中有些猶豫,方才耽誤了這麼片刻,以殺人者的武功,已可隱跡遁形,消失無蹤。

即便自己繼續追下去,也未必能找到他,更何況能下此毒手,滅了鐵掌幫滿門的人,定然是與鐵掌幫有血海深仇。

否則豈會做這等滅門絕戶之事。

說不定就是衡山派的高手,得知裘千仞身死,才回來為同門報仇,「鐵掌殲衡山」一役,衡山派上下幾乎被裘千仞趕盡殺絕。

若真是衡山派高手回來報仇,本也無可厚非,是非黑白難以分辨,想到這里,王重陽暗嘆一聲,徑直離開鐵掌峰,轉而繞道臨安,向郭楊兩家所在的牛家村而去。

至于後事,自會有人來處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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