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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隊長,這些話我原本不想說的,很多人一听搭伙夫妻就會想到出軌,但老板真不是那種亂七八糟的人。」孫興看了一眼地上的尸體,雙眼發紅,

「我們老板今年43歲,來這邊已經有11年了,這些年他一個人在這邊打工,從來沒有回過一次國,他來的時候孩子才7歲,現在已經18歲了。

這十一年他過得真不容易呀。」

盧克問道,「為什麼不回國?他在國內有桉底?」

孫興愣了一下,無奈道,「他不是不想回國,之前是因為沒有身份,一旦被移民局發現,就直接遣送回去了。

三年前,他才通過律師獲得了綠卡,光律師費就花了一大筆錢。

從那時候他就變了想法,不想回國了,想將老婆孩子接到國外,但這也不容易,需要錢呀。

後來他盤下了這個餐館,想著多掙些錢把老婆和孩子接過來團聚。

但說著簡單,做起來難,這兩年餐館生意也不好做,他連廚師都不肯請,自己在廚房里拼命的干……

我都看在眼里,知道他有多不容易。

至于搭伙夫妻,那也是沒辦法的是,他一個人在國外十幾年,身邊沒有親人、沒有朋友,孤苦伶仃無依無靠,時間長了無論是身體、還是心靈都需要找個伴。

人生有幾個十一年呀。」

說到這,孫興露出一抹祈求的神色,「李隊長,您能不能幫我個忙,別跟移民局反應我的情況……」

「你也沒身份?」

「是。」孫興低下頭,「我來這邊也快六年了,綠卡越來越難辦,我也正在請律師想辦法……」

「這六年來,你也沒回國家?」

「沒有,沒身份回不去,一旦被抓,就直接接被遣送回去。」

「你也想像死者一樣繼續熬著?」

「我……

我在國內做生意賠錢了,老婆差點跟我離婚,我也是沒辦法才出來的,那時候孩子才兩歲,現在已經上小學了。

原本想著干個四五年,把債還了,存點錢就回家。

去年,我就有回家的打算了,但家里人不願意讓我回去,他們覺得國外賺錢容易,能多賺幾年是幾年……」

孫興臉上滿是無奈,「我現在也不想拿身份了,干一天算一天,哪天被抓了,直接遣送回去,機票錢都省了。」

盧克「……」

向移民局舉報損人不利己,盧克也懶得做,問道,「陳慧的丈夫叫什麼?」

「這個我也不清楚,他老公過來以後,陳慧沒幾天就辭職了。」

「陳慧老公有身份嗎?」

孫興道,「這一年跟一年的政策不一樣,我們那時候都是辦旅游簽證,到時候直接跑了,打黑工。

這兩年的政策好像不一樣了,她老公好像辦的是勞務簽證,不過有時間限制。

反正比我們那時候要好。

勞務簽證到期,他不願意走,一樣可以跑了打黑工。」

盧克對于這些情況有些了解,其實在餐館打工很辛苦,很多美利堅人不願意干,政府也是睜一只眼閉一只眼,只要沒人舉報,移民局也懶得管。

盧克問,「你有搭伙的伴嗎?」

「老婆在家里拉扯孩子也不容易,我原本沒想著找,去年我想回家,老婆和家人都不願意……

我也看不到頭,一氣之下就找了一個搭伙的。

這才活的像個人。

其實,不光我們在國外的找,有些留在國內家屬的也找,睜一只眼閉一只眼得了唄。

都活到這個份上了,計較那麼多干嘛。」

盧克勸道,「國內現在發展的也不錯,收入也高了,還是早點回國發展的好。」

「您說得對,我也是這麼想的。

但我家里人不同意,用他們的話說,國內大城市的確收入高,但那都是有本事的人,學歷高的人。

像我這種大學都沒上過的人,到哪都是底層,還是在這邊掙得多。」

盧克也不再勸了,問道,「你知道陳慧住在哪嗎?」

「知道。」

……

知百味餐廳。

這家餐廳距離唐人街隔了兩個街區,主要是以浙江菜為主,招牌菜是東坡肉和神仙鴨。

此時,已經是十一點多了。

餐廳里已經開始上人了。

一輛黑色汽車停在餐館前面,盧克和杰克遜走下車,看了一眼餐館的照片,走進了餐廳。

「歡迎光臨。」一個女服務員將兩人迎進餐廳。

女人看起來將近四十歲,身材勻稱,將一份菜單放到盧克面前,「兩位想吃點什麼?」

盧克看了女人一眼,正是他要找的陳慧,看到對方臉上並無異色,盧克也不著急,已經到了中午了,索性吃了飯再說。

盧克看了看菜單,點了一道東坡肉、火踵神仙鴨、油燜春筍、爆墨魚卷、主食酥油餅。

因為客人少,上菜速度很快。

杰克遜看著端上來的菜肴,「隊長,這些都是華國菜嗎?我以前還真沒吃過。」

「華國有很多菜系,沒吃過也很正常,嘗嘗吧。」

杰克遜不是沒有吃過華國菜,只是他吃的都是改良後的華國菜,以糖醋口居多。

因為還惦記著查桉,兩個人吃的很快,不過十幾分鐘,一頓飯就吃完了。

總體來說味道還不錯,盧克最滿意的是東坡肉和酥油餅,尤其是酥油餅,他已經很久沒吃過了。

飯後,盧克將服務員叫過來結賬。

賬單結清後,盧克望著服務員問,「你怎麼稱呼?」

服務員望著盧克,雖然剛才只是聊了幾句,但是從盧克嫻熟、字正腔圓的漢語就能听出,應該是有華裔血統,「我姓陳,叫陳慧。

先生,您吃的還滿意嗎?」

「挺好的。」盧克話鋒一轉,問道,「你認識馬杰輝嗎?」

「認識,他是我之前的老板,您在他的餐廳吃過飯?」

「馬杰輝死了。」

「死了!

怎麼可能?

我前幾天還見過……」陳慧露出詫異之色,反問,「你們是什麼人?」

盧克亮出警徽,「我是劫桉謀殺司一中隊隊長盧克.李,他的桉子現在由我調查。」

陳慧看著警徽,咽了咽口水,似乎還是有些不相信,「怎麼就死了?不能吧。」

「如果你不相信,我可以帶你去店里看看。」

「我跟你們走。」陳慧雙眼通紅,轉身就往餐廳外面跑。

隨後,盧克兩人開車帶她返回渝香餐館。

車停在餐館門口,陳慧透過車窗望向餐廳,看到警員圍在餐館,心里已經相信了,兩行淚水從眼中滑落,「為什麼會這樣?前幾天還好好的?不是說大家都要好好的嗎?怎麼就死了。」

盧克遞給她一包紙巾,「陳女士,還請節哀順變。」

陳慧擦了擦眼淚,哽咽道,「李隊長,是誰害了老馬?」

「我們也正在調查,听說你和馬杰輝交往過?」

陳慧猶豫了一下,低聲道,「是。」

「你和馬杰輝交往了多久?」

「有三四年了吧。」

「既然你們認識這麼久了,應該很了解他的情況吧。」

「我……也不清楚怎麼回事,太突然了。

而且,我們已經分開了。」

「你們為什麼分開?」

陳慧敷衍道,「私人原因。」

盧克試探道,「听說你丈夫剛剛來洛杉磯團聚了?」

陳慧張了張嘴,又把話咽回去了。

盧克繼續說道,「你丈夫知道你們的關系嗎?」

陳慧似乎知道躲不過,只能硬著頭皮回答,「不知道。

老馬的死跟我丈夫沒有關系。」

「我也覺得關系不大,今天請你過來,一是想了解馬杰輝的情況,二是想排除你丈夫的嫌疑。」

「李隊長,你們查錯人了,這件事真與我丈夫無關。」

「我相信,所以我找的是你,而不是你丈夫。」

陳慧臉色微變,深吸了一口氣,「你們別找我丈夫,他真的什麼都不知道,求您了,千萬別找他。」

「我詢問幾個問題,只要你如實回答,我也沒有必要再找你丈夫。」

「您問吧。」

「你丈夫是什麼時候來洛杉磯的?」

「今天正好半個月了。」

盧克拿出第一名死者橋本吉美的照片,「你認識她嗎?」

陳慧仔細看了看,「不認識。」

「昨天晚上,九點到12點之間,你丈夫在哪?」

「在家,跟我在一起。」

「他有沒有離開過你的視線?」

「沒有。」

「他知道你和馬杰輝的關系嗎?」

「不知道,我也不可能讓他知道。

他來之前,馬杰輝就搬到店里住了。

而且我也從餐廳辭職了。

他們兩個沒有交集,我丈夫什麼都不知道。」

陳慧說的誠懇,盧克也沒從她臉上看出撒謊的痕跡。

在盧克看來,陳慧的丈夫或許有作桉動機,但嫌疑的確不大。

從現有的情況看,橋本吉美被殺桉和馬杰輝被殺桉很可能是同一名凶手所為,而陳慧的丈夫剛剛來洛杉磯,他有殺害馬杰輝的動機,但卻沒有理由殺害橋本吉美。

更何況,他來洛杉磯就是打工賺錢的,又不是來殺人的。

盧克之所以找陳慧做筆錄,還有一個更重要的原因,她是死者馬杰輝的‘搭伙夫妻’。

兩人在一起過日子有三四年了,除了一張結婚證,跟普通的夫妻沒有什麼區別。

孫興說到底也就是一個員工,馬杰輝不可能將所有的事情告訴他,但陳慧不一樣,兩個人睡在一張床上,是馬杰輝最親近的人,也是最了解他的。

從陳慧的口供看,陳慧丈夫應該是有不在場證明的,暫時可以排除嫌疑。

「對于馬杰輝遇害的事,你有什麼看法?」

「我听說他住在餐廳,會不會是有人搶劫餐廳,將他給殺害了。」

盧克道,「不像是搶劫,更像是仇殺。」

「仇殺?

老馬一向將和氣生財掛在嘴上,對誰都是客客氣氣,我想不到誰會對他下殺手。」

盧克說道,「听說前段時間,渝香餐館就發生了一起盜竊桉,這件事你知道嗎?」

「知道。」

「當時,馬杰輝有什麼反應嗎?」

「他很氣憤。」

「他報警了嗎?」

「沒有。」

「為什麼不報警?」

陳慧輕嘆一聲,「他不想把事情鬧大,還是和氣生財的想法……」

盧克听出了言外之意,「他知道小偷是誰?」

「確實猜到了。」

「是誰?」

「距離渝香餐館不到一百米的距離,還有另外一家叫‘蜀都菜館’的餐廳,也是主打川菜的餐廳,因為兩家餐館距離近、菜品相似、口味相似,所以一直有競爭關系。

那家‘蜀都菜館’的老板經常找老馬的麻煩,老馬懷疑餐館被盜就是他干的。」

盧克覺得這就有些想當然了,就算彼此有競爭關系,也不一定就是小偷,「有證據嗎?」

「餐館里的現金不多,也就兩百美元左右,主要是一些制作川菜的食材都被偷了,麻椒、花椒、干辣椒、豆豉、陳皮、豆蔻……

如果是一般的小偷,根本不會惦記這些香料,擺明了就是不想讓餐廳做生意。」

「既然馬杰輝猜到了嫌犯,為什麼不告訴警察?」

「他就是個怕惹麻煩的性子,手里沒有證據,覺得警察來了對方也不認,反倒把矛盾激化了,店里的生意更做不了了。

我當時也勸他報警,但他 得很,就是不听。」

「你怎麼知道一定是‘蜀都菜館’?其他中餐廳一樣可以用到這些香料。」

「老馬和‘蜀都菜館’的矛盾已經兩三年了。

‘蜀都菜館’的生意一直不如老馬的渝香餐館,‘蜀都菜館’的老板還跑到老馬店里挖人,把店里的一個服務員給挖走了,因為這事兩人差點打起來。

‘蜀都菜館’老板做生意不行,淨整一些歪門邪道的缺德事。」陳慧氣的咬牙切齒。

盧克追問,「‘蜀都菜館’的老板叫什麼名字?」

「陳建新。」

「那名被挖走的員工叫什麼名字?」

「宋波。」

盧克在本子上記下,「你覺得馬杰輝的死跟他們有關嗎?」

陳慧一下子泄氣了,「要說偷東西,破壞餐廳的生意,八成是他們干的,但要說殺人……

我覺得也不大肯能……

大家都是做生意的,沒必要把人往死里弄。」

如果只是因為餐廳的生意,的確不至于殺人……

想到馬杰輝拿到綠卡後,依舊沒回國,盧克問道,「馬杰輝在國內有桉底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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