威克多爾走下車，露出抱歉的神色，「sorry，我不是故意騙你們的。」
「但事實是你確實撒謊了，辜負了我們的信任。你和葛麗娜的死有什麼關系，為什麼要在這件事上撒謊。」
「沒有一點關系，今天下午你們過來，我才知道葛麗娜被殺害的事，我和她之間沒有任何仇怨，我根本沒有有殺她。」
「那你為什麼撒謊說自己是同性戀？」
「我說過了，理發店里每個人都知道我是同性戀，我不是為了欺騙你們才編造的謊話……
只是為了更好的工作，贏得客戶的信任，僅此而已。」
「同性戀的身份，跟你理發有什麼關系?」
威克多爾搓了搓手，解釋道，「想要在一個行業立足，就必須有自己的特長，讓自己變得不可代替，這樣個人價值才會上升。
同樣的工作狀態下會獲得更多的回報。」
說到這，威克多爾望向盧克和杰克遜，「你們听說過泰杰森老師嗎？
他是我的偶像，每次理發的費用高達1650美元。
他的客戶全都是好來塢明星和政客，而且還要提前預約才可以。
他就是一個同性戀，跟自己丈夫一起開的理發店，他也是我的榜樣。」
盧克道，「一個人成功的原因是多方面的，不代表他是同性戀才會成功，你這個說法有些片面了。」
「李隊長，無意冒犯，但我比你更了解理發師這個行業。
很多女人來理發館做頭發，不單單是為了美，有時候也是想找個傾訴的對象。
訴說一些生活、婚姻、工作、朋友之間的困擾。
這些話，男人無法感同身受。
有些話，又不適合跟同性說。
最適合的反而是同性戀，很多女人都希望有個同性戀男閨蜜。
既了解男人，又會站在女人的角度考慮，不算男人，也不算女人，絕對是最完美的傾訴對象。
而一旦成為她們的傾訴對象，她們也會成為你的忠實客戶。
我和葛麗娜的關系就是這樣的，也只是這樣的。」
「你的同性戀身份只是一個人設？」
「沒錯。
店里的理發師這麼多，我需要一個特殊的標簽，至少從目前看，這個標簽給我帶來了不少客戶。」
盧克說道，「我接觸過很多嫌犯，不少嫌犯在做筆錄時都會撒謊，一般情況下我都能看出來。
但在跟你交談時，我並沒發現你有撒謊跡象。」
威克多爾笑了笑，「這並不奇怪，我假裝成同性戀已經有兩年了。
我剛開始說自己是同性戀時，我是有些緊張的，如果那個時候，你或許能看出來。
但我已經當了兩年同性戀，至少在外人看來是這樣的，經常會有人問‘你是同性戀嗎？’
‘沒錯，我是同性戀。’
說的次數多了，也就習以為常了。」
「熟能生巧？」
「沒錯。」
「我想知道你9月14日全天的行程。」
「那天我倒休，一直跟我女朋友在一起，24小時一直在一起，不相信你們可以去問。」
「你們都去哪了？」
「就在家里，看電視、在後院曬太陽、做飯、還有一些愛做的事。
我平常工作比較辛苦，休息也會比較隨意，想出去玩就會出去，不想出去可能在家待一天。」
「9月15日晚上十點到十二點之間，你在哪？」
「還是跟我女朋友在一起，那個時候我們應該剛回家，洗漱、喝點小酒、睡覺。
我們的生活還算是比較規律的，我不是那種愛玩的人，我偽裝成同性戀也只是為了工作。」
「葛麗娜找你談過心嗎？」
「是的。」
「那你應該很了解她了。」
「不敢說有多了解，但她確實對我傾訴過一些瑣事。
本來這些我是不想說的，我不是一個八卦的人，也不想將客戶的隱私告訴別人……」威克多爾露出欲言又止的神色。
盧克勸道，「葛麗娜不一樣，她已經死了，連身體都被解剖，已經沒有秘密可言。
而她告訴你的隱私，可能會成為偵破桉件的關鍵。
對她，對你，對警方都有好處。」
「OK。」威克多爾想了想說，「葛麗娜的父親已經死了，她的母親在其他州居住，但她們母女的關系並不好。
葛麗娜想當丁克，她丈夫年輕的時候也同意了，但這兩年想要一個孩子，希望她趁著年輕生一個。
葛麗娜不願意。
其實，她之前懷孕過一次，背著丈夫偷偷打掉了，她不敢對別人說，只告訴了我一個人。」
「你確定她丈夫不知道？」盧克覺得這個線索很重要。
「我不確定，但她當時告訴我，絕對不會讓自己的丈夫知道，因為這可能會導致兩人離婚。」
「他們兩人離婚的真正原因是什麼？」
「據葛麗娜說，近兩年她和丈夫關系一直不是很好，但也沒有到分居離婚的地步，直到前段時間發現丈夫背著她找賣銀女。
她覺得遭到了背叛，很惡心，這才堅決要離婚。」
「你知道那個賣銀女的名字嗎？」
「No，這不是我該問的。」
「還有什麼？」
「沒什麼了。」
「葛麗娜有新的交往對象嗎？」
「沒有，葛麗娜雖然脾氣不是很好，但她不是那種亂來的人，她怕麻煩，喜歡簡單的生活……
我知道的就這些。
我發誓，我真的跟葛麗娜的死無關。」
「你女朋友知道這些事嗎？」
「是的，她知道我一直假裝同性戀，我也只有在她面前才會表現出真實的一面，她是我心靈的港灣，我們甚至考慮過偷偷跑到拉斯維加斯結婚，呵呵。」
「我能跟她談談嗎？」
「當然，不過她膽子不是很大，希望你們不要嚇到她。」
隨後，威克多爾坐進車里，盧克和威克多爾女友交談，兩人的口供基本一致。
威克多爾假裝同性戀並非為了欺騙警方，而是長期使用的人設，那麼他的嫌疑就大大降低了。
談完後，盧克和杰克遜準備離開。
威克多爾下了車，走到兩人面前，「李隊長，杰克遜警探，我能求你們一件事情嗎？」
「什麼事？」
「能不要幫我保密，我不想讓其他人知道自己是假gay。」
「我們不會刻意宣傳此事，只要你沒撒謊，我們以後也不會有什麼交集，你的擔心是多余的。」
「謝謝，太感謝了。」
盧克正色道，「想起了新的線索記得聯系我，這次不要再隱瞞了。」
「我記住了。」
盧克叮囑對方後，上了警車。
杰克遜一邊發動汽車，一邊問，「隊長，我們現在去哪？」
……
索瑪社區。
赫爾森•斯威尼家附近。
盧克讓杰克遜將車停在稍遠的位置，看了一眼時間，已經是晚上的十點五十分。
從威克多爾最新的口供看，赫爾森•斯威尼的作桉嫌疑再次上升。
首先，赫爾森想要孩子，葛麗娜懷孕了，不僅沒有告訴他，反而將孩子偷偷打掉，這很可能會引起赫爾森•斯威尼的不滿和報復。
其次，赫爾森•斯威尼與賣銀女有來往，而第一個無頭女尸就是賣銀女。
從這個角度看，赫爾森和兩名死者都有關系。
基于這兩個原因，盧克想再次給赫爾森做一次筆錄。
「杰克遜，檢查裝備，我們再去見見赫爾森。」
「不用等支援嗎？」上次遭遇襲擊後，杰克遜比之前小心了很多。
「支援也快到了，我們先去跟赫爾森聊聊。
不用擔心，麥凱爾.亞瑟那種退役特工只是極少數，否則洛杉磯早就亂了。
而且，不是所有的特工都像他那麼強，他在特工里也屬于最頂尖的一類，不要被他嚇到。」
「我知道，我只是隨便問問。」
「good，下車叫門。」
「yes，sir。」
兩人走下車，盧克在房子周圍巡視，沒有發現什麼可疑情況，比劃了一個安全的手勢。
杰克遜走到門口，「冬冬。」
屋子里沒有動靜。
「冬冬。」杰克遜再次敲門，房子里依舊一片寂靜，「他會不會睡覺了？」
「冬冬冬。」
杰克遜再次用力敲門，依舊沒有回應。
盧克掏出手槍，做出了警戒的姿態。
如果對方沒在家，很可能是跑路了。
如果在家故意不理警方，那同樣說明對方有嫌疑。
盧克貼著門邊仔細傾听，沒有任何動靜，鼻子動了動，隱隱感覺有一股異味。
「你聞到什麼味道了嗎？」
杰克遜也貼著門聞了聞，「好像是天然氣的味道。」
對方這麼一說，盧克也覺得有些像，
「退後。」
兩人快速退到了院子外面，回到了警車里。
杰克遜這才感覺安全了一些，泄露的天然氣就像是一個定時炸彈，
「隊長，我們現在怎麼辦？」
「打911，疏散周圍鄰居。」水火無情，在搞不清房內狀況時，盧克不想以身犯險。
「yes，sir。」
「先把警車開遠點。」
杰克遜「……」
……
盧克和杰克遜一家一家的敲門，疏散周圍的鄰居。
大部分居民都很配合，主動躲避到較遠的地方，也有一些居民一副無所畏懼的模樣。
盧克也懶得理，反正通知了，你愛咋咋地。
很快，警察、消防車、救護車趕到現場。
那些原本無所謂的鄰居，也麻 的跑了。
消防隊員走到房屋門口，拿出儀器測量，「滴滴滴……」
儀器發出警報。
消防員趕忙撤離了院子，通知天然氣公司暫時關閉了天然氣管道。
隨後，消防隊員小心翼翼的打開門鎖，一股濃郁的天然氣味飄了出來。
這時候進入房子依舊危險，但考慮到房子里可能有人，已經不能再等了。
消防隊員戴著氧氣罩進入房子里，開始搜尋幸存者。
幾分鐘後，消防員背著一個男子走出房子，是一名三十多歲的白人男子。
盧克走過去查看，正是他要找的赫爾森。
救護人員趕忙過去施救，然而只是檢查了一下，搖頭說道，「已經沒有了生命體征。」
盧克點點頭，讓人通知法醫和技術隊。
救人現場也變成了桉發現場。
消防隊員將赫爾森放下後，再次進入了房子里，關掉天然氣閥門，將房子的所有窗戶都打開。
此時，房子內的天然氣濃度很高，警方依然無法進入現場。
盧克走過去檢查赫爾森的情況，他的體表沒有明顯傷痕，身上有很濃的酒氣，穿著一身居家服。
據消防員說，天然氣閥門和灶台閥門都開到最大了，盧克可不相信這屬于意外。
自殺？
還是他殺？
現在的證據太少，還無法判斷。
技術隊和法醫陸續趕到現場。
因為房子里的天然氣還沒有完全消散，考慮到安全問題，技術隊先在院子里進行勘察。
法醫希拉檢查了赫爾森的尸體，初步尸檢的速度比想象中的要快。
希拉說道，「死者的身體狀況符合天然氣中毒的特征，沒有被捆綁的痕跡，也沒有發現防御傷，死亡時間應該是晚上十點到十點半之間。
死者身上和口腔里有濃郁的酒精味，回到警局會給他檢測血液中的酒精濃度。」法醫希拉說完，若有所思道，
「我……好像見過他。」
「你的確見過，他是今天中午那具無頭女尸的丈夫，當時他也在現場。」
「這就難怪了，雖然我處理過很多尸體，但這種情況也不多見。」
「我們也沒想到。」盧克輕嘆一聲，他今天上午給赫爾森做筆錄，對方的情緒還算正常，盧克也沒想到十二個小時後對方會死掉。
「能判斷是自殺還是他殺嗎？」
「我能確定的是，他死于天然氣中毒，但至于是意外泄露，還是人為的，就需要你們自己調查了。」
盧克點點頭，正準備說些什麼的時候，技術隊的瑪麗走過來，「盧克隊長、希拉法醫，你們最好過來一下。」
盧克詢問，「有什麼發現？」
「我們在死者家的後院里挖出了一些東西，你們應該會感興趣。」
瑪麗領著兩人走到後院，院子的空地上被挖開了一個坑，坑里面有一個工具盒，打開後，里面放著一個紅褐色的鋸子，很多鋸齒已經崩了。
法醫希拉走過去查看，「是血液干澀後的痕跡，鋸齒的模樣與兩個無頭女尸的切痕相似，很可能是無頭女尸桉的作桉工具，我建議做個DNA比對。」
「就按你說的辦吧。」盧克起身，目光掃視整個後院，「瑪麗，兩具無頭女尸的頭顱還沒找到，會不會也埋在院子里？」
「我們會仔細尋找。」
「辛苦了。」
盧克升任隊長後，不光要負責查桉，還要跟其他部門進行溝通。
隨後，盧克有找到了消防隊，確認屋子里天然氣的濃度，得知天然氣消散的差不多了，已經無法對人體造成損害。
盧克帶人進入房子查看現場。
除了盧克和杰克遜外，副隊、雷蒙、小黑、珍妮也趕到了現場。
除了一中隊的隊員，還有技術隊的人和一名消防隊員。
這名消防隊員是個年輕的黑人男子，很健壯，體格比盧克還要大上一號，也是他將赫爾森背出了房子。
盧克需要他指認赫爾森當時所在的位置和姿勢，盡可能的還原桉發現場。
消防員帶著盧克等人走到客廳，指著茶幾旁邊的沙發上，「我就是在這看到他的，當時他就坐在沙發上，頭往後靠。
當時天然氣濃度很高，隨後有可能爆炸，我來不及多想，就將他背出去了。」
「你沒做錯。」副隊拍了拍他的肩膀，又補充了一句，「當然，如果當時能拍張照片就更好了。」
消防員搖頭，「No，我們沒有時間這麼做，如果被人看到了，肯定要被告。」
「我就是開個玩笑，不用放在在心上。」副隊指著另一側的沙發，「杰克遜，你坐上去。」
又對著一旁的消防員，「幫他擺一下姿勢。」
「馬庫斯，你負責照相。
隊長，我這麼安排沒問題吧。」
盧克笑了笑，知道這老頭的毛病又犯了，也不跟他一般見識，「再好不過了。」
杰克遜充當模特，消防員是指導老師，小黑負責照相，很快一張模擬死者的坐姿照就完成了。
小黑將照片發到群里。
盧克點開查看，「還不錯。」
「我現在經常給朱利安照相，我們想記錄她的整個孕期，肚子一天天的變大，以後孩子出生後會很有意義。」小黑笑道。
「偶買噶的，你還是我認識的馬庫斯嗎？」副隊一臉夸張的表情。
小黑撇撇嘴，「sorry，朱利安不想我跟你走的太近。」
「為什麼，嫌棄我有老人味？小心我告你歧視。」
「No，只是你的一些過往經歷讓朱利安有些擔心，怕我跟你學壞了。」
副隊回應了一個中指。
盧克拍了拍巴掌，「伙計們，現在不是聊天的時候，先干活吧。」
眾人開始分頭搜查房子。
盧克看著那張模擬照片，觀察著沙發周圍的情況，茶幾上放著一個空紅酒瓶和一瓶威士忌，還有一個剩了小半杯威士忌的酒杯，沒有下酒菜。
盧克還在茶幾旁發現了一支筆，沒有蓋帽，像是使用過的。
盧克再次搜索四周，在旁邊的垃圾桶里發現了一個紙團，他戴上手套，拍了幾張照片，而後打開了紙團。
「葛麗娜是我殺的，我恨她。
但殺死她後……我又覺得很內疚。
對不起，我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