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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一百二十六章因果

距離臨海郡海岸線大概五六十里,這里有一片嶙峋礁石,瞧著就像是某種遠古的身軀無比龐大的凶獸的尸骸,讓人望而生畏。

在這一片礁石的對面停著幾艘戰艦,其大小和在臨海郡的那艘並無區別。

一個看起來身材高大壯碩如熊的男人從船頭一躍而下,穩穩的站在一塊凸起的礁石上。

舉著千里眼,他朝著陸地那邊仔細看了好一會兒。

大海上視野遼闊,他很快就發現了他們那艘船所在的位置。

不過若非他站在高處,又有千里眼,哪怕是在大海上也看不到那麼遠的地方,大概五十里左右便是極限。

「那里就是所謂的大玉嗎?」

壯碩的男人自言自語一聲。

他有著和中原人截然不同的相貌,金發碧眼,體毛旺盛,顴骨也要比中原人高不少。

這個人看起來很強壯,衣服都被那一身肌肉撐的緊繃起來似的。

「特里。」

他回頭朝著船上喊了一聲︰「你看到了嗎?」

在船頭上也站著幾個人,為首的那個和其他人相比就顯得瘦弱了些。

或許是因為戴著很奇怪的帽子,還把身上捂的嚴嚴實實,上衣是黑色的,褲子???????????????是白色的,遠遠的看著就像是一只個頭很大的企鵝。

「看到了。」

這個叫特里的年輕人回應了一聲。

然後又補充了一句︰「就算沒有看到,我的符文法術,又怎麼可能出錯?」

站在礁石上的高大男人哈哈大笑︰「你什麼時候能改改你那自傲的性格?這次我們的對手可能是前所未有的強大。」

「我看也不過如此。」

特里回答道︰「費南德,你總是喜歡把所有敵人都想的強大無匹。」

費南德很認真的說道︰「你不懂,你是一個符師,而我是一名戰士,我和你操心的事,永遠都不會一樣。」

他縱身一躍就回到船頭,靠著的竟然完全是強健的體魄。

「我們回去吧。」

費南德道︰「已經找到大玉所在了,回去之後就可以和將軍商量一下什麼時候給玉人來一次突襲。」

特里撇嘴道︰「我不覺得將軍會那麼輕易的做決定,畢竟他的志向其實只是做個航海家。」

「哈哈哈哈」

費南德大笑起來。

其他人卻不敢笑,一想到將軍那令人恐懼的刑罰手段,他們這些普通的士兵,哪怕是在背後也不敢對將軍稍有不敬。

「再看看吧。」

特里指著遠處說道︰「雖然看的不是那麼清楚,可是我已經對這里著迷了,我們征戰了那麼多地方,從未見過如此美麗的海岸。」

費南德道︰「等打下來大玉之後,我和將軍說一聲,這片海岸就分給你好了,你可以每天坐在岸邊看。」

特里搖頭︰「剛才你說的沒錯,我是一名符師而你是一名戰士,所以我們兩個,永遠都不會有共同的想法。」

他深深的呼吸了一口這帶著些腥氣的海風氣味,然後看著遠處自言自語似的說道︰「我想成為一名修行者,一名可以讓所有人都向我臣服的修行者。」

費南德則撇嘴道︰「修行者?不過是可笑的稱呼罷了,再強大的修行者,也注定了已經臣服在我們的戰士腳下。」

他拍了拍特里的肩膀︰「這一點,不管你如何反駁都沒有作用。」

特里卻根本沒有想要反駁,他只是覺得費南德的眼界實在是太低了。

一個自大的人,不值得他去爭論。

他的不爭論倒是引起了費南德的不爽,于是又拍了拍特里的肩膀︰「難道你覺得不是這樣?」

特里道︰「你知道,我在開始修行的第一天,我的老師給我的第一句忠告是什麼嗎?」

費南德問︰「是什麼?」

特里道︰「永遠不要和一個自大的人爭論什麼。」

費南德道︰「我覺得你的老師說的不對。」

特里道︰「沒錯,你說的對。」

然後轉身走了。

費南德站在有些懵,他總覺得自己好像犯了什麼錯,但就是想不出自己犯了什麼錯,所以搖了搖頭也跟了上去。

「你為什麼說你老師是錯的?!你是他的學生你應該維護他啊。」

他追在特里身後一句一句的問。

與此同時,苔鳩島。

在最繁華的那座城市正中就是苔鳩島的皇宮所在,雖然修建的說不上有多富麗堂皇,可是看起來,還是很有規模的。

這里的建造形態基本上和大玉相同,畢竟最初給此地帶來文化的就是中原人。

一個看起來三十幾歲的中年男人站在皇宮大殿的門口,沒有進門,只是站在那看著那大殿中高高在上的寶座,他的眼神里似乎有些異樣的神采。

而在距離他不遠的地方,兩名看起來是文官的男人就那麼死死的盯著他。

如???????????????果這位身材矮小但又器宇軒昂的將軍膽敢去試試坐一下那個寶座,他們就會馬上記錄下來然後想辦法第一時間送回帝國。

他們不是這支軍隊的官員,而是藍澤帝國的皇帝派來監視這位小個子將軍的。

這位將軍為藍澤帝國已經打下來大片領土,帶回去豐厚的物資和金銀財寶。

可越是如此,藍澤帝國的皇帝越是對這位小個子將軍充滿了忌憚和警惕。

每次出征,皇帝都會派人專門跟著這位小個子將軍,記錄他的一言一行,還要求務必準確無誤。

所以,赫廷斯總是顯得那麼少言寡語。

他可以處置這支隊伍里的任何一個人,但就是沒辦法處置那兩名皇家特使。

這兩個人的作用就是無時無刻的盯著他,把他犯的錯和可能犯的錯都記錄下來。

「兩位,累了嗎?」

赫廷斯回頭看向那兩個皇家特使,溫和的笑著說道︰「已經到了進餐的時間,兩位願意和我一起吃些東西嗎?」

那兩個特使看了看彼此,並沒有回應赫廷斯的話就轉身走了。

但他們是不會走遠的,他們一會兒還要去看看赫廷斯都吃了些什麼,和誰一起吃的,吃了多長時間,在吃飯的時候又說了些什麼。

赫廷斯這樣一個為藍澤帝國立下了蓋世之功的將軍,在他們眼里和囚犯其實並無區別。

因為這位將軍在艦隊中無與倫比的權力,卻根本約束不到他們。

他們還深知赫廷斯不敢殺了他們,因為只要他們死了就足以證明赫廷斯有謀逆之心。

在那兩個人轉身離開之後,大殿門內有個人無奈的嘆了口氣。

「如果我是你的話,可能在一年前剛剛離開帝國的時候就把他們殺了。」

門內的人說話的聲音很輕,用的也不是藍澤帝國的語言,而是中原官話。

其實,藍澤帝國現在所使用的語言分成兩種,一種是他們本來就有的,一種是幾百年前那位強大無匹的符師帶過去傳播開的。

不過,這種語言能學會的人極少,發言很拗口,而且特別麻煩復雜。

這種語言,就是中原某地的方言。

大概在兩百年之前,大玉才剛剛立國之後不久,有一個在符術上頗有造詣的人,機緣巧合之下得到了一本保存還算完好的筆記。

這個人在讀過筆記之後就知道,原來真正的符術傳承已經不在中原

了。

他根據筆記中那位先賢所說的要去探索方向,乘坐一艘船一路遠洋,他運氣極好,竟然真的被他找到了藍澤帝國。

很快,他就得到了藍澤帝國符師會的看重,被符師會的會長大人收為弟子,他在藍澤帝國學到了很多東西,也帶去了很多東西。

比如,大玉是個什麼樣的國度。

在他的描述中,大玉繁華富庶,但中原人勾心斗角所以每一個中原帝國都難以持久。

正因為有了他,藍澤帝國開始對大海另外一側的大玉帝國產生了巨大的興趣。

赫廷斯,就是那位從中原過去的符師收的最後一個弟子,雖然他在符術上的造詣確實一般,但他的野心極為巨大,這是那名符師所看重的。

因為那名去了藍澤帝國的符師,是大玉所滅的大周帝國的皇族後裔。

大周國滅之後,這個人就靠著符術遠遁深山。

巧合之下,就讓他發現了大概近千年前的一位先賢留下的筆記。

筆記雕刻在山洞的石壁上,還有那位先賢在符術上的一些領悟。

最開始,稽原大喜過望,他覺得只要修行了這位先賢留下的符術,他就能殺死才剛剛立國的大玉開國皇帝,為已經死???????????????去的大周帝國和幾乎死絕的周皇族報仇。

然而,他的修行卻陷入了停滯。

因為斷代。

刻在石壁上的那些感悟對他來說過于高深莫測,他在山洞里苦修思念一無所獲。

他看不懂參不透,最終決定毀掉石刻然後離開中原區追尋那位先賢的足跡,報仇的心,給了他一往無前的勇氣。

在藍澤帝國,他當然不會為大玉說一句好話。

他一生都致力于慫恿藍澤帝國遠征大玉,可是活了一百多歲卻始終沒有成功,直到,他在死前的一年才認識了這個叫赫廷斯的小家伙。

藍澤帝國的符師會,會長歷來都是由那位先賢的弟子擔任,那位先賢在當地娶妻生子,也教了不少弟子。

如今,這位先賢的後人家族,就是藍澤帝國內僅次于皇族的貴族,擁有近乎于至高無上的地位。

在藍澤帝國,那位先賢的地位就等同于大玉帝國之內聖人的地位。

赫廷斯站在這大殿的門口輕聲說話,和他聊天的就是稽原的後人,稽原,大周皇族後裔。

這個年輕人的名字是,稽浮名。

稽浮名除了欣賞赫廷斯的才能之外,還有一個緣故讓他和赫廷斯走的很近。

他的母親,是那位先賢的後人,所以他也算出身貴族,地位不俗。

也不知道是巧合還是天意,近千年前離開中原的那位先賢也姓稽。

所以稽原到了藍澤帝國之後,就被符師會的會長親自接見,會長大人覺得,稽原就是老祖宗在中原的後人。

此時此刻,稽浮名很希望赫廷斯殺了那兩個皇家特使。

他肩負著稽原臨終前的遺願,要促使藍澤帝國打到中原去,滅了大玉,滅了謝家。

赫廷斯站在那面無表情的說道︰「你不用這麼用力的慫恿我,你心里想的是什麼我一直都很清楚。」

稽浮名笑道︰「你心里想的是什麼難道我不是一直都知道?一個始終對人說自己最大的夢想只是做個航海家的野心家,一個表面上對帝國皇帝畢恭畢敬絕無反心的陰謀家。」

赫廷斯沒有馬上回應,只是默默的轉身離開,在回身的那一刻他才用很輕的聲音回答道︰「你總是在死亡的邊緣不停試探,而我也不知道我的耐心還能堅持多久,稽浮名,祝你好遠。」

稽浮名笑了笑︰「也祝你好運,未來的中原帝國皇帝陛下。」

赫廷斯的腳步微微亂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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