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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二十八章 我去聊聊

雲州。

誰能想到留居雲州的奉玉觀觀主辛言缺,竟是沒有住在上陽宮天水崖。

從天子御駕親征孤竹開始,辛言缺就失蹤了一樣,知道他在哪兒的人不多,好在還有個艾悠悠。

艾悠悠之所以知道,是因為辛言缺在住進這個地方之前找過他拿錢。

辛言缺從天水崖拿了一些銀子,把這地方買下來,然後還雇了幾個人。

這地方原本是一家茶樓,不知道是因為什麼緣故,原本的東家經營不下去了。

辛言缺在雲州城的時候,就經常到這家茶樓來听評書,知道茶樓要賣,于是就買了下來。

然後還把原本在這說書唱曲兒的父女倆也留了下來,工錢照開,只給他一個人說。

好在這位老先生實在是了不起,知道怎麼把評書說的更長,怎麼吊胃口。

簡單來說就是注水。

一個長篇故事,他可以講上千段,一天講個三五段,一個故事也能講一年。

如果不夠,那就自己編點。

合理不合理,真實不真實,這些都不必太在意,看長不長就完了。

馬車在茶樓後門停下來,艾悠悠下車後往四周看了看,見沒有人這才上前敲門。

辛言缺的道童把門打開,見是艾悠悠,連忙俯身行禮。

「觀主在嗎?」

「在的。」

「又在听那位老先生說評書了?」

「沒有,給那位老先生說評書呢。」

艾悠悠︰「」

進了門,就听到辛言缺說話的聲音,顯然是學的不錯,說話抑揚頓挫,極有韻味。

見到有客人到,那父女二人連忙起身,向艾悠悠和寧未末行禮後告辭離開。

辛言缺看向艾悠悠︰「又擾我興致。」

艾悠悠道︰「怎麼不听,改成說了?」

辛言缺道︰「我怕他的評書段子不夠用,所以寫了一個,說給他听听。」

艾悠悠︰「觀主大人寫的是個什麼故事?」

辛言缺道︰「一個大將軍隱藏二十年,最終舉兵謀逆的故事。」

艾悠悠幾乎上前要堵辛言缺的嘴,如果他不是怕辛言缺拔了他的胡子,他一定會這樣做。

這事現在能說嗎?

雲州百姓,在拓跋烈的庇護下生活了十幾年,這種事一旦被宣揚出去,雲州百姓就得炸了鍋。

辛言缺看了看艾悠悠那個膽小的樣子,忍不住哼了一聲。

他說︰「這個事,早晚雲州百姓都會知道,我提前寫個故事出來,讓他等平叛之後出去說,這故事一定能賺錢,想想看,這故事講的可都是勁爆的內幕,百姓們听了能不激動,那賞錢還不嘩啦嘩啦的往前灑。」

艾悠悠︰「觀主大人何必要在乎那些小錢。」

辛言缺︰「我不想個法子賺錢,怎麼還你的錢?」

艾悠悠︰「不用還了還不行?」

辛言缺︰「那多不好意思,可你說了,我又不能不給你面子,畢竟按輩分來說得喊你一聲師兄。」

艾悠悠︰「」

辛言缺看了一眼寧未末︰「你怎麼也來了?」

寧未末連忙上前道︰「剛剛收到從冬泊送回來的密報,拓跋烈極有可能返回雲州,繞路進孤竹堵陛下的歸路。」

辛言缺︰「所以呢?」

寧未末道︰「若拓跋烈真的回來,萬域樓的態度也會明顯起來。」辛言缺︰「所以呢?」

寧未末道︰「陛下交代我們說」

辛言缺︰「陛下交代你們說的,又不是交代我說的,你們找我干什麼?」

寧未末︰「」

他一時之間不知道該說些什麼,下意識的看向艾悠悠,希望這個老奸巨猾的家伙可以幫忙說句話。

艾悠悠站在那卻點了點頭︰「觀主大人說的對,陛下交代給誰的事,誰若沒能力做好,只敢去四處求人,那就說明此人不可重用。」

寧未末︰「」

艾悠悠道︰「要不然,還是把那位老先生叫回來,听段評書吧。」

他看向辛言缺︰「觀主大人最愛听的那段,是什麼來著?」

辛言缺︰「奸臣傳。」

他說︰「就是自古以來,歷朝歷代的大奸臣們的故事,還挺帶勁兒。」

艾悠悠道︰「觀主大人听這樣的評書段子,大概也有所悟。」

辛言缺點了點頭︰「你還別說,真悟出來些什麼。」

他看向寧未末︰「這樣的,一定得小心些,越看越像個奸臣。」

寧未末道︰「我再像,還能又林葉像嗎?」

辛言缺︰「他不是像,他就是。」

他坐下來後看了看寧未末那張苦瓜臉,笑著說道︰「我不喜歡林葉,你現在若是能當著我的面,罵他幾句,我便考慮幫不幫你。」

寧未末︰「這」

辛言缺︰「不想罵?」

寧未末道︰「大將軍他請觀主大人提示一下,從哪個方面來罵?」

辛言缺噌的一聲站起來︰「還哪個方面?他哪個方面不值得罵?我托他幫忙照看一下我在雲州的藥鋪,他把所以藥材都拿走也就罷了,家具也拿去賣了,他修房子,從我那藥鋪里揭走了一層地磚,連之前剩下的半沓擦草紙都沒留下!」

辛言缺轉著圈說道︰「我若是不回去看看還不知道,怪不得他跟我說,他把藥鋪照顧的干干淨淨一塵不染。」

寧未末︰「此等小人,確實該罵!」

辛言缺︰「我這口氣出不來,什麼事都不想做。」

他說︰「我那鋪子,是我一手辛辛苦苦建起來的,是我在外那幾年的唯一產業。」

寧未末試探著問道︰「要不然,我現在安排人把那鋪子修一修?」

辛言缺︰「嗯?」

寧未末道︰「修繕房屋,添置家具所需的銀兩,我列個單子,到時候再和大將軍要。」

辛言缺︰「嗯?」

寧未末︰「我列個單子給觀主大人,觀主大人再和大將軍要。」

辛言缺︰「嗯?」

寧未末︰「我列個單子給觀主大人過目,然後我去和大將軍要,要了之後再請觀主大人過目。」

辛言缺︰「嗯!」

他再次坐下來︰「說吧,到底是什麼事?」

艾悠悠道︰「稍等,請讓我插一句。」

辛言缺看向他︰「什麼事?」

艾悠悠道︰「寧大人列單子的時候,把我借給觀主大人的錢也加進去。」

寧未末︰「」

他對辛言缺說道︰「陛下的意思是,如果萬域樓真的和拓跋烈已經勾結極深,處置起來也需小心謹慎。」

辛言缺點了點頭︰「畢竟那是萬貴妃的父親,處置不好,會牽連到她。」

寧未末連忙說道︰「是,況且,邊疆的大將軍,勾結百官之首行謀逆之事,這傳出去太難听。」

辛言缺道︰「你們希望我出面?」

寧未末道︰「畢竟觀主大人出面,遠比我們出面要好的多。」

辛言缺道︰「突然想起來,我早晨出門到院子里去,竟是被一塊地磚絆了一下,險些摔倒。」

寧未末道︰「那可怎麼行,我看,修繕藥鋪的時候,順便把這里也一塊重修一下的好。」

辛言缺笑起來︰「你果然像個奸臣。」

寧未末︰「我是大忠若奸。」

辛言缺︰「屁,再大忠也不可能若了奸。」

寧未末笑了笑。

辛言缺道︰「這事我來辦,不過我還是覺得林葉讓我很不爽。」

寧未末試探著問︰「那等到大事了結,已成定數的時候,我上奏折參他一本?」

辛言缺︰「一個月一本吧,連參一年的。」

寧未末︰「」

他心說這記仇的事,果然是一脈相承,一點都不來差的。

辛言缺起身,一邊踱步一邊說道︰「如果拓跋烈真的回雲州,那就說明雲孤鴻已經敗了。」

寧未末道︰「拓跋烈是大患,雲孤鴻也是大患,而且在某種層面上來說,比拓跋烈更讓陛下厭惡,所以陛下設計讓他帶兵去冬泊,他不敗都不行。」

辛言缺嗯了一聲。

雲州往南是覃州地界,覃州雖然不如雲州大,可覃州最多的時候駐扎了五十萬大軍。

當初朝廷里的那些人,見陛下把各路人馬調至覃州,還都沾沾自喜。

他們以為,陛下是忌憚拓跋烈,所以才把大軍調過來防備,擺在覃州一線,阻擋北野軍攻歌陵。

他們沾沾自喜是因為,他們覺得陛下又怎麼會知道他們早已和拓跋烈暗中勾結。

陛下把他們調過來,這無異于幫了他們一把,比他們自己想辦法還要簡單,還更穩妥。

他們又怎麼能想到,陛下要的是一網打盡,而這個網還不在大玉之內,而在冬泊。

如今覃州兵力空虛,各大家族的人就算想接應拓跋烈,也已經無兵可用。

在陛下離開雲州之前,歌陵象山大營的兵馬已經得陛下調令,離開歌陵開赴覃州。

只是,這支隊伍不到那個時候,是不會出現在雲州地界上的。

辛言缺想了想,轉身看向寧未末問道︰「你可見雲州之內,有何變化?」

寧未末道︰「我安排在雲州的暗線報告消息,說雲州官倉那邊要運往孤竹的糧食,被萬域樓下令阻攔,說是要重新調派兵馬保護,重新選擇進孤竹的路線,現在已經耽擱了幾天。」

他看向辛言缺︰「之前陛下派人回來,說是要回雲州,但糧草不足,讓萬域樓備齊糧草,派隊伍立刻運往孤竹接應。」

辛言缺冷笑一聲︰「這不就是反心已露麼。」

陛下要回來,需要糧草和大軍接應。

萬域樓卻按住糧草不發,若說他不是想把陛下餓死,那誰還能找個更合適的理由?

萬域樓應該也早已知道拓跋烈要回歸雲州,這批糧草,又怎麼可能給陛下送去,他還要給拓跋烈留著用。

辛言缺看向寧未末︰「陛下可給了你什麼信物?」

寧未末點頭︰「給了。」

辛言缺道︰「那你帶著信物趕去覃州吧,象山大營主將寧涉海就在覃州,你讓他立刻往雲州發兵。」

寧未末一喜,他並不知道象山大營的兵馬到了覃州。

辛言缺道︰「至于咱們的宰相大人,合適的時候,我去和他聊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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