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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年前

還記得那日,天特別藍,抬頭萬里無雲,雖然晴朗卻沒有很曬的太陽,這在米糯心中是極好的天氣,視線從那一望無際的藍移到斜旎樹干的白衣男子身上。她深吸了一口氣,從橫躺的樹干上一躍而下走了過去。

「雲光」

雲光抬頭望著她並沒有言語,像是等她下文一般,只是她知道不是,他真的不想和她說話,從九歌山下來便是這樣,一開始她還以為是錯覺,可這麼多天下來才發現並不是,他是真真切切的能不和她說話就不和她說話,她認真算過了這些天下來,他倆之間說話不超過13個字,還都是她開口先,而他實在沒有辦法才勉強回復「嗯。嗯。是。哦。」此類能簡短就簡短的字。

「你怎麼了?是哪里不舒服?還是對我有什麼意見?」

這麼久了米糯還是那個死要死明白的性格,你不說那就我問吧。

「沒有。」

「沒有?」像是听到一個笑話一樣,米糯再次深吸一口氣,告誡自己要平心靜氣「真的沒有嗎?如果沒有為什麼你從九歌山下來之後就不和我說話?真有什麼事你說就是了,我和你又不是第一天認識,這麼久了,真有什麼我可以承受的雲光」

雲光沒有回應而是低頭看腳邊的泥土,絲毫沒有開口的意思。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了,米糯始終沒有看到那人抬頭,又是這樣!每次都是這樣!像是和她說多一句話就會被判刑就會掉塊肉就會中毒就會原地爆炸一樣!她真的忍不住火上心頭,她走了過去,抬起雲光的頭,逼視他的雙眸,那雙她最喜歡的眸子,清亮的眸中是她清晰的身影,像以往一樣卻又有些不一樣,可她說不出來哪里不一樣。

「你到底怎麼了?」

雲光靜靜地看著眼前的人好一會,修長的手指拿下她放在下巴的手,語氣冷淡的說了一句「走吧」

「啊?」

「我與你,到此為止。」

「什麼?」

米糯不可置信的看著眼前的人,他說什麼?她幻听了嗎?

「你听到了。」

「啊?」

「不合適。」

「什麼?」此時米糯只覺眼前一片朦朧,已看不清眼前人的模樣。「你說,什麼?」

雲光淡然的看著眼前一臉蒼白的人,語氣極度冷淡道「山上下來時我便不想與你一起了。」

再也忍不住,米糯猛的一個轉頭將眼中淚水甩掉,深深平復心情回首定定看著眼前的男子,

「你是不是遇到什麼?有什麼苦衷?」

「都沒有。」

「那是為什麼?為什麼忽然……」

「膩了。」

米糯不可置信的看著他,「膩了?」

「之前是我沒有考慮周全,直至在九歌山看到他們我才意識到我與你本就不是同路人。你當初說要跟著我陪我走一段,我答應了,時至今日就此結束吧,時日久長我不想面對你日漸老去的臉龐。」

不想面對我日漸老去的臉龐?米糯有些茫然,半響恍然大悟,對,他不會老去,她會……

「你、沒有騙我?」

「你知道,我無需如此。」

米糯看著眼前的男子,明明一起經歷過那麼多事情,明明相對如此多日夜,為什麼此刻如同陌生人一般,忽然她喉頭一緊一股血腥之氣向上涌來,她強壓著吞了回去,臉上越加蒼白,喉中哽咽異常艱難的問道……

「是不是先說喜歡的人就不會被珍惜?是不是先主動的人就不會被愛?你、你到底有沒有喜歡過我?」

沉默……

又是沉默!夠了,她受夠了!

「雲光!你知道我性格的,不想我糾纏,就回答我最後一個問題。」

那清亮的雙眸沒有任何的情緒,淡漠的望了她一會,不耐煩的回著,「沒有,我只是習慣你那麼喜歡我。」

米糯一個踉蹌竟笑出了聲來「原來,喜歡真的可以假裝。」她輕咳著努力把眼中的淚水壓下。「真是……難為你了。」

雲光轉頭,眸光不去看她,只是那被掩在廣袖中的手緊握成拳,像是極力壓制著什麼一般。

看著雲光扭頭不願看她的模樣,米糯自嘲一笑,此時臉上血色全無,呵,她從未想到會有一日她竟會這般讓他討厭……

深吸了一口氣,她也不想再言語什麼了,轉身向相反的方向走去。

「去哪?」

向前的腳步一愣,忍住想要回首的沖動,努力淡然的答道,「如你所願」便一步一步遠離著這個她曾經拼了命想要靠近的人,她從來沒有預設過此刻的情景,因為自他答應同行時她就沒想過要分開,果然……真心沒有用,喜歡也沒有用,人心……呵……

夜,米糯不知道走了多久,也不知道此處何名,她只知道站在這看似很危險的崖邊,感受那吹過來的冷風讓她覺得心好像安靜平靜了許多,失神的雙眸望著那黑沉沉的崖底,有一種讓她無法言語的安心。

忽然一陣喧囂聲由遠及近的向她涌來,她漠然的回首,那滿是血絲的眸望向聲源處,黑蒙的夜色中似是有一個,不,好幾個身影像她所在位置沖來,她整個人處在迷迷蒙蒙之中,似是听到一道急吼吼的聲音直沖耳膜「姑娘閃開!閃開!」可惜等她反應過來時,一記極大的沖擊力已經向她撞來,把她整個人帶向那黑沉的崖底。沒有呼喊,沒有驚叫,她只是緩緩的閉上雙眸,感受著那似曾相識的失重感,恍惚之間竟好像還听到那個熟悉的聲音在喚她的名字,眼皮微動,卻沒有睜開,好累,她太累了……

讓她睡一會吧,也許睡醒一切都不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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