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吱呀一聲,厚重的石門打開了,離敘眸中一動,期盼的看著石門,款款而來的是一黑衣女子,冷艷的面容渾身透著一股生人勿進的疏離感。

她走近離敘,淡淡的看了他一眼,語氣冷漠道,

「她不願見你。」

離敘想要起身,可雙膝跪的太久,一動就無力的跌在了地上,掙扎了幾番也無法站立,他沮喪的干脆就這麼坐著,六神無主的望著眼前的女子,顫顫的問了句,

「她,她還好嗎?」

「身入冥府牽掛皆了,孟婆湯一飲前塵皆忘,無謂好與不好。現下她已在轉世的路上。你速速離去勿在此地糾擾。」

說罷轉身就往石門走去,離敘急急的喊了一聲,

「等一下!姑娘請等一下!」

女子停下了腳步,並未回頭,淡漠的聲音有些不耐煩的問道,

「還有何事?」

「她,她可曾言語什麼?」

黑衣女子回首,一雙眸如黑洞般深不見底正望著他,

「放過我,人間地府永不相遇。」

 的一聲厚重的石門被關上,黑衣女子早已沒了身影,離敘愣愣的看著那緊閉的石門,顫抖著撐著身子站了起來,湛藍的雙眸像是要滲出血一般,心里那僅存的一點點光亮噗哧的被熄滅了。

她說,放過我,人間地府永不相遇?

他僵硬的站在原地,好半響後竟狂笑了起來,只是那樣的笑聲一點也感覺不出笑意,反倒讓人覺得無比的哀傷淒涼。忽然那淒厲的笑聲一頓,一口濃血從離敘口中吐了出來,他嘴角一揚,自嘲的笑著,

「好!好!人間地府永不相遇!」

他抬頭望向那血紅艷麗的曼珠沙華,已滿眸猩紅,忽然身子一歪竟倒在了那一片血紅之中。

「離敘!」

綰琴慌張的跑了過去,可四周卻忽然陷入了黑暗,一瞬所有的畫面都消失了。視線再亮起來時,是方才屋頂的環境,身旁的老板娘已不知所蹤,那雙可怕的眼楮自然也不見了,空蕩的屋頂只剩她一個人,方才覺得愜意的微風,如今卻讓她遍體生寒,她伸手撫上自己的臉,長睫低垂剛好擋住了眸中的黯然與傷心,

如果不是這張臉,你的眸只怕不會在我身上停留半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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溪邊的空地上平躺著兩個身影,一個是綰琴,一個是離敘。

潺潺的溪水聲在耳邊響起,這是綰琴最喜歡的聲音,只是此刻她的心里苦澀萬分一點欣賞的心都沒有,她側身左手支著下巴,看著閉目佯睡的離敘,美眸中一片溫柔。

從屋頂下來正遇到站在她房門口送甜點的離敘,一時間心中紛雜,看著那熟悉的臉竟不知道應該如何面對,便拉著他走到了溪邊,以天為被以地為床率性的躺了下來。

不知道是不是身為狐族的原因,他的容貌極出色,讓人看一眼就不能忘記,這一路上遇到了許多的人,都沒有比他好看。

想起以前在小屋的時候,她總是趁他睡著了,趴在床邊悄悄的看他,如今,這只怕是最後一次這麼看著他了。

「離敘,如果我走了,你會想念我嗎?」

「走?你要去哪?」

佯睡的人聞言立刻睜開了好看的雙眸望著她,

「干嘛,嚇到你啊哈哈哈,我知道我是要去取續盈草的。只是這一路看了挺多風景的,我就想等取完續盈草再好好逛逛而已。」

「你想到處逛逛,到時我陪你就好了,你這不認路的性子讓你一個人去我也不放心。」

綰琴的眸中忽然亮了亮,她身子向離敘靠了過來,手撐在了離敘的臉側,俯視著那張絕色的臉,

「離敘,你為什麼總是對我這麼好?」

離敘一怔,他從未與綰琴靠得如此之近,近的呼氣的聲音都能感受的到,

「當然是為了感謝你願意去取續盈草。」

「就這樣嗎?」美麗的雙眸中一抹黯然極快的閃過,還沒有等到離敘的回答,綰琴便自語了起來「也是,也只能是這樣。」

綰琴利落的站了起來,拍了拍身上的塵土,雙眸毫無光亮的望著流動的溪水,

「續盈草真的對你那麼重要嗎?」

「是。」

絲毫沒有猶豫的回到,緊接著離敘也站了起來,

「無論如何都要得到它?」

其實綰琴已經預料到了他的答案,只是她還是想听一听,听一听在他的心里是否會有那麼一點點她的位置,可是……

「是。」

湛藍的雙眸糾結的看著身旁的人,僵硬的點了點頭,

「好,我一定把它帶給你。」

她側首一臉笑意的望向離敘,語氣堅定。

只要你要,只要我能,就算拼上這性命我也會給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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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趕了半天的路,終于找到了那個山洞,在距離山洞還有三米距離時,綰琴停住了腳步,看著離敘道,

「就到這吧。」

「我再和你走幾步。」

「不用了,我感覺到有一股氣流圍繞在山洞邊,那應該就是你之前說的結界吧,你到這就好了。」

看著綰琴漸漸消失在洞口的背影,離敘心中有種不祥的預感。忽然他想要阻止,他不想綰琴進去,可是責任卻讓他無法開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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洞內一片漆黑,綰琴很是懊惱自己沒有帶個火折子,那望不見的黑暗讓她害怕,可是她不能退縮,她一定要拿到續盈草,于是她模著一旁的石壁忐忑而又緊張的往前走去。

不知道走了多久,空氣中忽然充斥著腥臭味,濃烈的讓人想吐,綰琴下意識的捂住了口鼻,一種不祥的感覺浮上心頭,忽然一道金光閃過,她被嚇得愣住了,等她回過神來,四周仍舊一片黑暗,她有些分不清方才的是現實還是她的幻覺。

她咬著唇努力在心里安撫著自己,告訴自己別怕,硬著頭皮又繼續往前模索走去。就在此時黑暗中忽然響起了絲絲的聲音,嚇得她怔在了原地,心中大叫不好。

果然比方才更加濃烈的腥臭味撲鼻而來,等她回過神想要跑的時候已經來不及了,整個身子除頭外已經被什麼東西牢牢的纏住了,就像捆麻花一般,沒有一點縫隙,她想要呼喊,可是那腥臭味燻的她無法開口,也多虧了那腥臭味才不止讓她昏了頭,這要是呼喊離敘听到了萬一他要進來可怎麼辦?若是他沒有進來哪又怎麼辦?怎麼都是她傷心,這麼一想她索性什麼也不喊,腦子飛快的轉著想著如何能逃月兌才是正事。

‘咻’的一聲,山洞竟忽然明亮了起來。四周除了腥臭味還多了些火油的味道,想來是有火把,這時綰琴才看清楚纏著自己的是什麼,這不看還好,一看整個人都怵了。那一圈圈纏在她身上的金色物體不是旁的什麼而是巨蟒的身子,那巨蟒的臉部此刻離她不過半米距離,琥珀色的眼楮正直勾勾的看著她,血紅的蛇信示威般的向她挑釁。忽然蛇頭一動,直往她靠了過來,綰琴慌亂的掙扎可蛇身絲毫沒有晃動,眼見那血盆大口就要朝她吞噬過來,在這千鈞一發的危險瞬間,她竟暈了過去……

當綰琴再醒來的時候,以為自己已經在巨蟒的月復中了,沒成想她竟沒有死,而是被什麼定在了地上,身子無法移動手腳不能動彈,而那尾之前纏著她的巨蟒此刻正在她的正前方直著身子高高的俯視著她,那巨大的琥珀色的蛇眼里滿是蔑視。

一般人在這種情況,應該會有些欣喜吧,本以為死定了,一睜眼卻還活著。可她一點喜悅都沒有,她覺得自己現在像極一只待宰的羔羊,心中無比的恐懼,可是除了恐懼她卻一點辦法也沒有,相比被一口吞下,她更害怕會被慢慢折磨凌遲而死。

這蛇這麼巨大只怕已然成精,現在指不定是在盤算著什麼,這麼一想心中不覺更加的恐慌,只是她藏的很好,臉上仍舊一片鎮定。

「想要續盈草?」

干竭嘶啞的聲音從對面傳來,綰琴一怔,這蛇竟會說話?

「要。」

啪的一下,只見巨尾向她掃來,頓覺身上一陣火辣辣的刺痛,痛的她幾乎要暈過去了。

這果然比直接被吞還難受……

「還要不要續盈草?」

巨蟒嘶啞的聲音再次傳來,

「要……」

啪的又一下,這次蛇尾重重的打到了她胸骨之上,她很清晰的听到了骨頭斷裂的聲音,那斷骨倒刺入她的血肉,無法形容有多痛,只覺得呼氣都是疼,這樣她竟還沒有暈過去,一瞬她都佩服起自己來了。

「還要不要續盈草?」

綰琴雙唇張合了許久,萬分艱辛的終于把要字說了出來,

「……要……」

啪!

這一次她被打趴在了地上,左手月兌臼。

全身的骨頭好像都被折斷一樣,痛的她寧願直接死去,也不要再受這樣的折磨,可是一想到她還沒有幫他拿到續盈草,她又不甘心。

「還要不要續盈草?」

「……要……」

啪!

當蛇尾重重的朝背部擊下來時,龐大的陰影籠罩著她,她不知道這次斷的是骨頭亦或者是她的小命,朦朦朧朧中仿佛听到那嘶啞的聲音說,「續盈草是你的了,靈魂得留下。」接著她感覺像有什麼東西從身體里被抽了出來,重傷加疲憊的她再也撐不住眼前一黑暈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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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次睜開雙眸,發現仍舊是那陰暗潮濕的山洞,綰琴心中一陣失落和頹然可又有些意外。

她竟還活著?

那是不是意味著還有更多的傷和痛需要承受?她忽然陷入了顫抖之中,有些驚慌的尋找著巨蟒的身影,可奇怪的是,巨蟒竟然不見了?

她掙扎著站了起來,忽然發現自己竟然能動了,而且身上的傷竟奇跡般的好了,只是人有些恍惚,有點飄。

這是什麼?

她疑惑的看著不知何時出現在手中的一株發著銀光的植物。

難道這就是續盈草?

忽然她的腦子嗡了一下,響起了昏迷前听到的那句話‘續盈草是你的了,靈魂得留下。’

她愣愣的看著手心的續盈草,半響嘴角扯出一個笑容,深吸了一口氣,掌心一轉續盈草便消失在了手心。

這個術法是她求了離敘好半天,他才教她的。原本她只是打算用來藏食物,因為她貪吃,每次遇到好吃的就想要吃多多,可是肚子又裝不下那麼多,每次打包又覺得帶著太重,便求離敘教了這個術法,一直沒有用過,沒想到第一次用是這樣的情景。

也不知道她在這暈了多久,只怕離敘等急了,她趕緊拍了拍被塵土粘髒的衣服,還整理了有些凌亂的發型,快步的向洞外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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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出山洞就看到了離敘擔憂的眼神,她不知道那是擔心她的安危呢?還是擔心她沒有拿到續盈草。

她低頭裝作步下台階,其實是掩蓋眸中的苦澀,忽然又覺得自己可笑,都這個時候了她還計較這些做什麼。這麼一想心中也釋然了,抬頭掛著笑容快步的向離敘走去,

「這續盈草你帶回去。」

手掌一旋一株泛著銀光的植物出現在了綰琴的手心,

「你怎麼了?受傷了?」

看著綰琴蒼白的臉色離敘有些緊張,連續盈草都顧不上接過來,

綰琴搖了搖頭,費勁的在臉上扯出一絲笑容,見他不接,便把續盈草往他懷里一推,她似乎撐不了多久了,

「我都知道了,你快回去吧,否則要來不及了。」

離敘一怔,臉色頓時青白一片,忙道,

「好,我們先回去,我晚些和你解釋。」

他伸手要去牽綰琴,手卻在踫到她手時穿了過去,他腦子轟隆一聲,看著綰琴那瞬間變的透明的身子無比的慌張失措,

「怎麼會這樣?」

綰琴看著他異常淡定的應了一句,

「那晚在客棧我問過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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客棧?

腦中記憶在翻復,忽然離敘身形一僵,

那一夜……

「續盈草真的對你那麼重要嗎?」

「是。」

「無論如何都要得到它?」

「是。」

「好,我一定把它帶給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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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綰琴我若知道,我若知道……」

「我本就為了續盈草而生,現在……不過是盡我所責而已,你無需這般……」綰琴望著他,事已至此眸中的深情與不舍已不想再掩飾了「若往後你還需造人,可否……讓她一直陪伴,雖只是被造之人,但……也是會不舍,也是會……」

難過的。

話沒有說完,連最後一絲的透明都消失于空中,離敘雙手慌亂的往綰琴所站的位置摟去,可卻什麼也抓不住。

「不……不……」

沒有嘶吼沒有吶喊,離敘就這麼喪魂失魄的站著,眸光呆滯的看著自己僵在半空的手,喃喃的念著喃喃的念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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嘩啦一聲水牆傾泄而下,漆黑的水面很快的恢復了平靜,綰琴也緩緩的醒了過來,看到自己在離敘的懷里,先是一怔而後起身退了幾步,刻意和他保持了些距離。

一時氣氛有些尷尬,米糯和雲光對視了眼,也不知道應該如何緩和這樣的氣氛便誰也沒有說話,各自沉默著,也不知道過了多久,倒是綰琴先開口了,

「打開這些鎖,離開這里回去青丘,好好做你的天狐,我們從此井水不犯河水,互不打擾。」

離敘一怔,他有猜測過,她想起所有時對他的反應,可唯獨沒有這種淡漠的仿若從不認識。

他害怕,害怕她這種疏離的神情。

他伸手握住她的手,牢牢的握住,語氣懇切道,

「我知道你不肯原諒我,但是給我一次贖罪的機會好嗎?」

綰琴想要抽出自己的手,可是嘗試了幾次絲毫沒有抽動,索性就放棄了,如果不是因為拉扯她肯定能感覺到此刻握著她的手正有一股暖流向她傳來,

「離敘,我不是她,就算這張臉和她一模一樣,我也不是她。」此話一出,綰琴明顯的感覺到了握著她的手一僵,她趁機抽了出來接著道,「你無需對我心懷愧疚,你並沒有欠我什麼,甚至我這條命都是你給的。續盈草一事,你早已告知予我。去,是我自願的。結果,我也擔的起。你我之間並不存在原諒不原諒這一詞,就更沒有所謂的贖罪這一說。」

「綰琴……」

「你是青丘最聰慧的九尾狐,也是最年輕的九尾天狐,回去吧,回去青丘,那才是屬于你的地方。」

說罷綰琴背身站著不願再看離敘。

「綰琴姐,你剛在屋頂是不是看到了什麼我們沒有看到的啊?你不是她是什麼意思?」

一方面米糯是好奇,一方面她是希望能爭取些時間讓離敘好好想想說詞挽回一下綰琴姐。

「你們,沒有看到?」

綰琴訝異的看著米糯和雲光問著,

「沒有啊,我們就看到你趴在屋頂上看房內的動靜,然後在屋頂坐了很久。」

綰琴一愣,難道只有她一個人看到了?轉念一想也許是那客棧老板娘故意為之的吧,便隨口應了句,

「也沒有什麼,就當時覺得屋頂清靜就在那待的時間久了些。」

「啊!綰琴姐他暈了!」

綰琴一怔,回過頭發現離敘不知何時竟暈了過去,忙過去扶起他靠在身上。

「雲光你快看看,他怎麼回事啊?」

修長的手指按在脈搏上,只見雲光雙眉微蹙,緊接著又按在了脖頸處,此時眉已成川,他收回了手神情凝重的看著綰琴道,

「沒有脈搏,沒有呼吸,死了。」

綰琴雙眸一縮,不敢置信的看著雲光,強壓著聲音里的顫抖問道,

「雲公子,你,你莫要開玩笑……」

「怎麼會這樣?剛,剛還好好的啊。雲光會不會會不會他和你一樣,你之前不也會莫名其妙的暈倒也沒有呼吸啊,會不會,會不會……」

雲光搖了搖頭,把最後一絲希望打破了,

「他已經沒有體溫了。」

綰琴一怔眸中的淚水終于藏不住如雨一般落下,

「離敘你別鬧了好嗎?醒過來啊,告訴我你只是睡著了,你不是要丟下我的對嗎?我剛剛說的那些話都是亂說的。我根本沒有表現出來的那麼無所謂,其實我心里介意的要命,可是我又拉不下臉。

我就是介意,很介意你心里沒有我,介意你只是把我當成取續盈草的工具,介意你看著我的時候看的不是我,介意自己長著一張和她一樣的臉……是啊,我好羨慕她,羨慕到嫉妒,嫉妒的又有些慶幸,我那麼像她你也許會喜歡我……

可是,看到過你在冥府前的樣子,我就知道你的心里沒有我的位置。所以我才會對你說那些話,我並不是真的要和你各走各路。

我,我想要和你一起,從以前到現在一直沒有改變這個想法,就是想能在你身邊待著,就算你看著我……看著我的時候看著的不是我,我也還是想和你在一起,離敘,你醒過來,你睜開眼看看我啊……」

此時綰琴的情緒已經崩潰到了極點,整個人哭得肝腸寸斷險些背過氣去。

米糯緊緊的摟著她,自己也哭的不行,她好擔心,好擔心綰琴姐會做傻事。(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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