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河岸邊一墨綠色的身影面水而立,身後的衣袂被風吹得飛揚,這人不是別人,正是米糯要找的蕭陌,米糯拄杖急步的趕了過去。

「蕭大大……」

「我想靜靜。」

…………

靜靜?

這麼冷的天,蕭大大不會想不開投河吧?千萬別啊,她可不會游泳。

米糯擔憂的眸光在河水和蕭陌身上回轉,猶豫許久應了句‘好’,便一步三回首的走去那不遠處的石頭上坐了下來,注視著那在夜風襯托下顯得越加清瘦的身影心里默默的嘆息著。

風不語,水空流,獨站月下往事游。

樓船上,顧輕舟一襲紅衣站在船頭望著那黑亮的海面,蒼白的臉色掩不住那雙眸中的希冀與喜悅。身後一個年輕的聲音傳來,他回頭,一個十五六歲的少年拿著披風焦急的向他走來。

「大人你怎麼又出來了?這夜里涼,你身上還有傷,快回船艙休息吧。」說著青和就把手里的披風蓋在了顧輕舟的肩上。

這大人一點也不讓人省心,總是不好好休息這身上的傷怎麼能好,要是他沒發現,估計又得站上一夜。

「無礙,青和還有多少日方能到宦溪鎮?」

「青和知道大人心急,已經催促船老大加快了,按現在的行程,不出三日便可到,大人放心一定趕得上蕭公子的演出的。」

「好,咳咳……」

「我的好大人,別站這了,青和求你快回去吧。」

青和真的很好奇到底那位蕭公子有什麼魅力能讓事業如日中天的大人不顧聖上反對堅決辭官,放棄瀾樾城的一切,還為此觸犯龍顏被責打了一百大板,御賜的府邸也被沒收了,現在大人身上最值錢的除了這艘樓船便是他這個忠心不二的隨從了。

「青和,其實你本可以留在樂府的。」顧輕舟是有些愧疚的,畢竟跟著他無權亦無勢現在還無錢。

「大人,青和不過催你好好休息這說到底也是為你好啊,你竟然因為這樣就不要青和了嗎?」青和說著揚起袖子便擋臉便‘哭’了起來。

「你這孩子,我不是這個意思。」顧輕舟撫著青和的發嘆息了一聲「別哭了,我去休息去休息。」

「好 ,大人請。」袖子一放,一張燦爛的笑臉出現在眼前。

「你啊……」顧輕舟好笑又好氣的搖了搖頭「走吧。」

五年前

金莓獎落幕後兩人回到住所,正大快朵頤,卻因為皇宮樂師薦選的事,爭吵了起來。

「我不同意!」

蕭陌離拍桌而起,白皙的臉上因激動而泛起紅暈。

「陌離你先別激動,坐下來我們慢慢說。」

蕭陌離一把甩開了顧輕舟拉著他衣袖的手,

「我沒有激動,如果你是要說這事的話那沒什麼好說的,反正我的態度就是拒絕不同意。」

顧輕舟嘆了口氣也站了起來。

「陌離皇宮樂師薦選是多麼難得的好機會,無論是我倆誰去我相信都可以在朝堂之上一曲揚名,那樣我們的夢想不就實現了嗎?再也不用沒日沒夜每個比賽每個比賽的跑,也不用因為沒有關系而仰人鼻息,更不用因為沒有背景被盜了原創曲目只能打落牙齒和血吞……」

「不要說了輕舟,我知道那是個捷徑,我也相信憑我們的實力一定可以擊敗其他對手,拿下樂師這一職位,甚至更高。可是你想過嗎?獲得了皇上的賞識那就勢必得留在皇宮之中,那時就算有再好的音樂也只能吟唱給那深宮厚牆里那一人所听,那不是我想要的。」

「陌離,以後我們可以辭官。」

蕭陌離搖了搖頭,眸中有些黯然與傷感,他的父親當年因為曲藝了得被出游的聖上賞識破例帶進宮中,官拜三品,可父親自為官後便郁郁寡歡。一是不適應那處處陷阱稍不留神便有性命之危的皇宮,二是不願意巴結那些權大勢大背景如山的人,三是無法屈就自己逢迎拍馬的唱些獻媚的歌曲。幾番下來,三品的官位被貶至布衣,在皇宮之中沒了官位,就是宮女太監都敢來欺辱,如此一來日子過得更加艱辛,幾欲向聖上辭官歸鄉卻都不允,最終在正值壯年之際離世了,彌留之際告誡他。

這輩子都不要入朝為官。

這就是所謂的一入宮門深似海,寵辱得失听天意吧。

「輕舟,我還是那句話,我不同意,你若選擇皇宮樂師……」蕭陌離深邃的眸子定定的看著顧輕舟,半響像終于艱難的說出,「那從此便沒有傾墨。」

「陌離……」

顧輕舟望著拂袖而去的男子,想起了備戰金莓獎時他和他說的一句話,眸中閃過一絲復雜。

輕舟,等我們贏了金莓獎以後,我們就買一艘樓船,順水而下帶著我們的音樂縱情江湖瀟灑紅塵可好?

陌離的心願他一直記得,他只是不想他再像備戰金莓獎時那般和他一起熬著,多累。

他想要給他好的,不,是最好的。

他只是想要用最簡捷的方式來實現兩人的夢想。

他錯了嗎?

房間內,大夫正坐在床頭為蕭陌離診斷,只是那一臉的嚴肅讓顧輕舟很是擔憂。

「大夫,陌離怎麼了?為什麼他無法發聲?」

大夫嘆了口氣,收回把脈的手,搖了搖頭,

「這位公子的嗓子……壞了。」

顧輕舟腳步一踉蹌,滿眸的不置信。

昨日明明還好好的,怎麼才過了一晚……

「壞了……是什麼意思?」

「以後都發不了聲了,更別說唱歌。」

蕭陌離一怔,以後都唱不了歌?

一種深深的絕望在他心底蔓延,他听不清輕舟又和大夫說了些什麼,他只知道,此時窗外艷陽高照,一切都籠罩在金燦燦溫暖的日光之中,而他卻四肢冰冷,整個人像沉入了汪洋的大海之中,身子不斷的往下墜落,沒有日光,視線里一片黑暗,四周只有冰冷冷的海水不斷的把他淹沒,不斷的把他吞噬……

蕭陌深邃的眸望著那被風吹得泛起層層漣漪的河面,心里有些說不清道不明的情緒在翻涌,他曾經以為對于生命而言,接納才是最好的溫柔。不論是當初為了夢想和輕舟一起拼搏的他還是那個後來注定無法再歌唱的他。

當初他猶豫了許久最終還是選擇了離開,沒有告別,甚至連名字都改了。

陌——從此君已陌路。

在這世上即便遇見千萬人,卻只有他一人能入心中,可這一個人卻進不可相戀,退不可相守。

這些年他一心撲在音樂上,刻意忽略所有有關他的消息,不去關心不去探听以為這樣就能慢慢的把他淡忘。

可事與願違,越想淡忘的卻越記得清楚。

五年來一切的發展如他心所想,巡演爆滿,歌迷無數,萬人簇擁,可又如何?

人間縱有百媚千紅,卻抵不上他回首帶笑望來的一眸。

他是想他的,這些年所唱的所有歌里都是對他的想念,只是他不能說。

他也是想去看他的,多少次行李已經收拾好了,卻忽然沒有那個勇氣。

他心里是害怕的。

畢竟當初離開的是他,時長日久,物是人非,他……

轉眼間他只剩一年的時間了。若不然他也不會逼著自己把最後一站的巡演定在瀾樾。

就算離開,也要再見他一眼,那怕站的很遠。

只是現在……

他要來?

他真的會來?

他……是來看他的嗎?

一開始米糯以為蕭大大只是在河邊吹吹風一會就會回去,可她怎麼也沒想到這一坐竟坐了兩個多時辰,坐的她都快睡著了,蕭大大卻仍舊紋絲不動跟塊望夫石似的望著河面發呆,也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實在坐不住了的米糯嘆了口氣從石頭上滑了下來,往那雕塑般的背影走了過去。

「蕭大大,我們回去吧,這大晚上的也沒什麼好看的,而且也開始有點涼了,要是感冒了就不好了。」

蕭陌微微一怔,側首看著站在身旁的女子,眸中有些訝異

「你沒走?」

「沒有啊,我一直在那邊石頭上坐著呢。」

「怎麼不說話?」

「啊?可你說要靜靜啊?」

蕭陌目光微轉,自己似乎是說過這麼一句,默了半響回了句,

「走吧。」(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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