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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art24︰初心不負

兩人跑過去的時候,葉璃已經把于承秋後背的傷口包扎好了,可是那血液卻如破閘的洪水無法抑制,她慌得又撕下裙擺往于承秋的傷口上蓋去,可是不消片刻血跡便漫出把她手中的裙擺又沾紅了,她失了魂般丟下手中的布料又要往裙擺上撕去,一只冰涼的手按住了她的手。

「阿璃,沒用的。」

于承秋那虛弱而有飄渺般的聲音說著,

葉璃一僵,臉色蒼白如紙,貝齒死死的咬住下嘴唇極力的抑制自己內心洶涌的恐懼。

「不會的,小秋你別嚇人,肯定有辦法的。」

米糯不信望向雲光,卻見雲光神情肅穆的搖了搖頭。

一瞬間像是最後的希望都喪失了,為什麼?為什麼最後會是這樣?她們才再見啊。

于承秋努力牽起嘴角揚出笑意想安撫大家,

「生死有命,沒有關系的,我又不是第一次死。你們不要傷心,以後、以後投胎後會見的……」

「于承秋!你真以為我們好騙?那是普通的刀嗎?那是噬魂刀!噬魂一出所有的魂體都要退避三舍,因為被噬魂刀傷了的鬼魂,最後的下場除了灰飛煙滅再無其他。」

葉璃再也忍不住,心中的怒氣憤慨傷心一擁而上,淚水直往下落,一雙眸紅紅的瞪著于承秋。

「阿璃……」

虛弱蒼白的手撫在那滿是淚痕的臉上,輕輕的擦著那臉上的淚水,

「對不起,我讓你傷心了,三十年前我沒能好好保護你害你受傷,三十年後總算……咳咳……總算能護你周全。阿璃如若你沒有遇到我也許現在會過的很好吧?如今這樣也好,以後你都不會遇到我了。其實我一直好希望能看到阿璃穿著大紅喜服站在喜堂等我的模樣,那一定很美,我的阿璃一直都是很美的……」

最終連那微弱的聲音都消失了,那蒼白的手無力的往下滑落,像一朵掉下枝椏的花朵盛極而敗落。

「于承秋,承秋!」

葉璃叫喚著,從第一句的高音到第二句的低聲,無助而又脆弱,眼前的人雙眸緊閉,面容安詳嘴角還帶著一絲笑意像是睡著了般,可是她知道眼前這人是再也不會醒來了。

忽然一幕幕透明的圖像從于承秋的頭部飄出。

葉璃怔愣

那是……

當年的他們……

(一)

鳥叫蟬鳴的樹林中,日光透過樹枝稀稀落落的撒在地上,形成一道道光影。

青衣女子停下前奔走的腳步,回首定定的看著身後梨渦淺笑的少年,眉間一蹙,

「你這道士為什麼老是追著我?」

梨渦少年正經八百的回著,

「姑娘此言差矣,在下不是道士乃帶發修行的俗家弟子。姑娘為妖不應該在人間閑逛擾亂秩序,更不該妄用妖力插手人間之事。」

青衣女子冷哼了一聲,

「你俗不俗家關我什麼事?妖怎麼了?妖就都是壞的嗎?我又沒為非作歹你追著我作甚?你以為你們人就都是好的?」青衣女子頓了頓又道,「沒錯!那欺負鳳尾村老弱病殘的惡霸就是我教訓的!那又怎樣?那樣的人渣簡直人人得以誅之,你去問問鳳尾村的老老少少那個不感激我的,我這鋤強扶弱的倒成不是了?就因為我是妖?你這人還講不講道理啊!」

梨渦少年搖了搖頭,輕聲嘆息,

「姑娘人間有人間的法規制度,人妖殊途,不可亂為。」

青衣女子銀牙作響,眸中盡是火氣,

「亂為?你,真是氣死我了!你報上名來,本姑娘不打無名之輩!」

「在下九華山于承秋。」

話一落狂風四起,藤蔓翻飛,兩個身影在風中穿梭。

(二)

畫面一轉

敬冉山山頂的山洞內,梨渦少年渾身纏著繃帶如同木乃伊般躺在床上,青衣女子正端著一碗類似藥的東西在喂著他。

「你,你喂我喝什麼?」

梨渦少年眸中閃過一絲不安

「放心,不是毒藥,醫你傷的。」

青衣女子一臉的不悅卻還是耐著性子解釋道,

「不、不用。」

「煩死了,你說不用就不用啊,我偏要!」

緊接著就看到青衣女子把藥全都灌進了梨渦男子的嘴中而後露出得意的笑容便走開了,自然就沒有看到梨渦男子望著她遠去的背影怔怔發呆的模樣。

看到這一幕的時候,葉璃的淚水再次滑落,那時候她在想怎麼會有這麼傻的道士,怕她下毒卻還會冒險在虎妖手下救她。

遙記當時真的對那個虎妖很火大。她就小小一株草不作孽不挑事,好吧,就偶爾路見不平揮藤相助一下下。也沒招誰惹誰,可那自以為是作威作福的虎妖竟然說她背叛妖界是妖界的異類。

什麼鬼!明明就是他自己想要以各種亂七八糟的名目吸食別的小妖的內丹增強自己的妖力,這種手段簡直可恥!真是不發威當她是焉的,雖然他們之間妖力有些懸殊,不過憑她的聰明才智肯定不會蠢到和他硬踫硬的。她已經想好了完勝的誘敵之計,只是,讓她意想不到的是承秋竟然以為她打不過被欺負出手來幫她,還因為救她被重傷了。

他真的是個很傻心底很善良的人,被虎妖重傷卻還堅持擋在她身前,她在身後看著那微顫的身影,那一瞬她的心里閃過一絲從來未有過的感情,她不知道那是什麼,她也形容不出來,幾百年的生命里好像是第一次心里出現了這樣的悸動,後來她才知道原來那就是愛。

不過說來也是要感謝那只虎妖的,如若不是它,也許她和承秋便不會因為這養傷養出不一樣的情愫。

還記得那時候承秋和她說,一直以來師門的教誨就是妖是異類,是作惡多端窮凶極惡濫殺無辜之類,遇到必殺之,這是名門正道必為之的。可是因為他從小就心性善良對任何的人事都是比較寬容的,他的師父怕他會因這性子招惹禍事,便讓他下山歷練,沒想到他遇到的第一只妖便是她。

一開始他也想著要像師門教誨般遇妖殺之,只是他發現她這只妖很是奇怪,一點也沒有師門描述的種種,反而常常會因為幫助人而弄的狼狽不堪卻也並不在意。雖然有時候懲治壞人的手法狠絕了些,可終究沒有做什麼壞事,唯一不好的便是脾氣有些不太好。

相處時日漸久後,他發現對于妖並不能一律按照師門的規則,所以他寫了封萬言信寄回了九華山給他師父也就是一葉道長,希望一葉道長能夠認同他的想法,卻沒想到因為信里提到的正邪和平相處,人妖共同生活,構建和諧社會的話語把他師父氣的吐血直呼要趕其出師門。這事鬧的沸沸揚揚轟動了整個九華山,當時的掌門玄貞道長聞訊而來,也看了信的內容,相比他師父的態度,玄貞道長卻是一片贊賞,還直呼如此仁厚心地乃是道家之福,便直接從一葉道長手中收過承秋當入室弟子。

(三)

畫面再轉,夕陽如火,照耀在巍峨的九華山正陽門外,梨渦少年拉著青衣女子雙膝跪地懇求他的師父玄貞道長答應他們的婚事。

「請求師父成全。」

還記得這一聲是多麼的擲地有聲鏗鏘有力,深深的刻在她的心上,她從來沒有想過他會在他師父面前跪求他們的姻緣,讓她更意外的是他的師父竟然同意了,還讓她住在九華山。

那是一段多麼美好的日子啊,至今回想起來仍覺得如蜂蜜入喉甜沁心肺。只是這樣美好的日子都在那一日後變了。

成親的前一日玄貞道長來找她,並不是像她想象般來對她說些恭喜之類的話語,而是告訴她,他用兩人命格佔了一卦,卜得二人均是孤星之命,縱是有緣也不能白頭,如若強行一起兩者必傷。是的,他就是來勸她離開的,還說承秋心中有仁愛是難得的赤子之心,如若將來能執掌九華山必然是天下蒼生之幸。

她本就不信命理佔卜一說,她一直覺得自己的命運是掌握在自己手中的。而且那時她愛的那麼深,那里肯因為這些話而離開,反而覺得是玄貞道長因為想要承秋繼承門派而不願他與她這只妖成親,以免日後被同道中人恥笑罷了。

如若她知道最後會是這般結局,她當初一定不會執著一念,一定會遠離他的身邊,此生再也不見也無妨,只要他能活著。

那日她去找承秋想要告訴他他師父所說的,可是他並不在屋內她便留了張紙條,告訴他自己在絮河邊等他,沒想到等到的卻是……

當那一劍從後刺穿她的胸口,毫不留情的拔出的時候,她緊接著又被一掌打入絮河之中。

四目相對,眸光中的那個人比那冷徹心扉刺骨寒涼的河水更讓她絕望。她萬萬沒有想到身後的人,重傷她的人竟然會是她最愛的人!那一刻她的心痛的無法呼吸,仿若之前的一切都是一場夢般。

也許是她命不該絕,絮河水把她帶到了石灘上,她睜開眼看到頭頂那湛藍的天空時有些暈眩,身上被河水浸泡的濕衣服讓她覺得有些冷。心中五味雜陳,失望,不甘,疑惑,憤恨……各種感情糾纏在一起,無法說明。就像有一個巨大的黑洞不斷的把她拉扯進去。她在石灘上躺了兩天兩夜,終于勉強想明白了,想來在名利和她之間,他選擇了前者,所以……她被拋棄了。按她的性格本應該氣勢如虹的往九華山沖去,把那里鬧的人仰馬翻,雞犬不寧,可是她終沒有那麼做。只是默默的回去了敬冉山,一待便是三十年從來沒有離開過,而他也被她放在心里最深處的位置再也不曾觸及過。

如果那是你想要的那我就成全你,因為是你所以就是委屈難受都不願意你過的不好。

(四)

翻飛的思緒被那悲痛欲絕的嘶吼拉了回來,眼前的畫面竟然是荒墳冢

「不,不,不!!!」

天空烏鴉盤旋,烏雲蔽日,一聲聲吼叫響徹整個荒墳冢。

從最低音的不敢置信到稍高音的不願相信到最後意識到事實不得不信的撕心裂肺的嘶吼。

梨渦少年半跪在地,眸光呆滯的抱著一身血跡的青衣女子整個人如同被抽了魂魄般木然無神。

忽然手中的尸體消失不見,一道涼意直穿後背刺過心髒直出他的胸膛,梨渦少年呆愣的回頭看到身**著長劍一身紅衣的男子。

他的師兄,從小一起長大的師兄,夏雪陽。

「為什麼?」

梨渦少年怔怔的看著眼前的男子,

「掌門之位只能是我的!」

紅衣男子桀桀一笑猛的把劍抽了出來,

「阿璃……」

「那是我變出來騙你的,如若不這般還沒那麼容易殺的了你。」

說罷紅衣男子又一劍刺入他的胸膛,這一次劍拔出來的時候梨渦少年已經虛弱的倒在了地上,可是那眉目清秀的臉上卻揚起了淺淺的笑意。

「原來是變得,那就好…好…」

畫面隨著梨渦少年的死去而消逝,葉璃臉色蒼白的看著身前沉睡般的男子,縴長的手指撫著那冰冷的臉,低聲呢喃道。

「承秋,對不起,對不起……」

她恨自己!

很恨很恨!

為什麼她不相信他?

為什麼那時她沒有發覺絮河的不是他?

為什麼她不厚著臉皮去找他?

承秋,對不起,對不起……

這一次她不會再讓他因為她而死,這一次她要讓他活著,這一次她不會再強求那不屬于她的緣分。

「承秋,我一直沒有告訴你,我從來沒有後悔遇到你,但是如果早知今日我寧願你不要遇到我。」

葉璃嘴角揚起一絲絕美的笑意,左手置月復中輕輕往上推,一道淡紫色的光從她口中而出落入了于承秋的口中,只見她身子一歪就要往後倒去,米糯眼疾手快的跨步過去接住了那虛弱無力的身軀。

「葉璃,你……」

米糯哽咽的不知道要說些什麼好。

「米糯,我很舍不得他,所以要先離開這樣才不會難過。如果當初我不貪心只是陪他走一段路便分開那該多好,只是……終究舍不得。」

米糯答不上話,只是覺得心里好難過好難過,她忽然有種感覺好像她就是葉璃。

那些剛剛飄過的往昔,她心中的痛楚難受她都經歷過般。她的眼淚如斷線的珍珠止不住的往滴滴而落,朦朧眼前一片什麼都看不清了。

「哎呀!來遲了來遲了!我的徒弟啊!!!」

米糯聞聲,連忙擦了擦眼淚再抬頭時,眼前已經多了一人,是一位白發白須仙風道骨的老道長,如若不是此時他的臉上有著與他外貌不符合的緊張與焦急。米糯一定會以為是天上下來的神仙,因為他這個造型特別像電視劇里的神仙。只是葉璃的下一句話卻讓她驚住了。

「玄貞道長,一別三十年,沒想到再見時是如此光景。」

啊?這個就是小秋的師父啊?

玄貞道長把視線從小秋的臉上移了過來,語氣里帶著些意外,

「咦,丫頭,你也在這?你……」

道長白眉一蹙,一雙手分別握住了小秋和葉璃的手,細細一看才發現他在給兩人把脈。

片刻後,只見他眉間深蹙成川字,看著葉璃的眼神有些復雜與驚訝,

「丫頭你竟然把修煉了五百年的內丹給了我的徒弟!」

「對我來說沒有什麼比他重要。道長,臨別之際葉璃有一事相求,望道長成全。」

「丫頭你是想說八方羅寶瓶的事吧。」

葉璃雙眸中閃過絲絲訝異,而後卻又像想起什麼般神情一片了然,

「是的,就是那能養魂塑體的八方羅寶瓶。」

「老道這次下山便是這個目的,丫頭自是不說老道也會如此的。只是丫頭你……」

葉璃臉色蒼白的搖了搖頭,

「謝謝道長,至于葉璃……五百年能換他一命,值得。如若當初不是因為我,承秋也不會至今日這般境地,只是葉璃還有一事相求,望道長能答應。」

「哎,緣是孽也,孽是緣也,你說吧。」

「葉璃知道九華山有一術法只有掌門才可修煉」

玄貞道長臉色一變,

「你說的是拭憶術。」

葉璃勉力的點了點頭,聲音已經極其的虛弱了,

「既然注定無法在一起何必留著那些記憶徒增傷悲,他應該有更好的人生,這也許就是我和他之間最好的結局。道長請你務必要答應我。」

玄貞道長沉默了半響後點了點頭,輕嘆一聲,

「也罷,一切皆緣,一切隨緣。」

手中的拂塵向著于承秋的腦袋的方向左右各揮動兩下,一道白光被抽出,半浮于空中,拂塵揮向白光一驅而散,不見影蹤。只見他從袖籠中拿出一個精致的紫金瓶子擰開瓶蓋對著于承秋,口中喃喃不知道念道些什麼,而後于承秋的身子變成一道銀光飛入瓶中。

看著那被妥善置入八方羅寶瓶的魂魄,葉璃嘴角輕揚起笑意,眼眸里的擔憂都松懈了下來,所有的心願都已經完成了,再也沒有牽掛了,迷離之間她仿佛回來了雲峰之上九華山內。

夕陽如火滿映天幕,梨渦少年衣袂翩翩,一把長劍舞的如蛟龍出水,靈動敏捷。青衣女子在一旁微笑的看著,眼神里閃著星亮的光。

半響梨渦少年收劍走到了青衣女子身前,

「阿璃,你看我這套劍法如何?」

「劍法我不懂,不過,只要是你舞的自然是好的。」

梨渦少年臉上露出一絲靦腆,忽然像是想起什麼般雙眸炯炯的看著青衣女子,

「阿璃,我們就要成親了,你有什麼願望嗎?我,我來實現。」

「願望?」青衣女子沉思了片刻「只要你好。」

梨渦男子怔了片刻,寵溺的把青衣女子摟進懷中「傻瓜。」

承秋,這一別再無相見之日,那些記憶就讓它隨著我的離去一起消散吧。(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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