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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排好隊,不要往前擠,每個人都會有的。」王兵男手里拿著個擴音器大聲喊著,喊完之後沒有看到想要的反應,只得再補充了一句,「不好好排隊的就不給粥喝了!」

不給粥喝的威脅顯然要比每個人都有的承諾更加有效,互不相讓著往前擠的人群有了片刻的猶豫,在一旁維持秩序的隊員們終于能把他們勉強維持出一條隊伍的形狀。

象鼻島中心城鎮攻克之後,原本在外圍守備的87連又收到了駐扎防守和維持島上秩序的任務,一方面他們需要在象鼻島東岸南岸構築臨時防線,另一方面也要協助島上民眾的安置工作。

安置民眾的工作包含了很多方面,在施粥的同時登記民眾及其家庭的信息,對于情況特殊的民眾還需要發放衣物、藥物的援助,一些情況嚴重的還需要打申請報告,隨飛機帶回烏托邦手術治療。

耀國的普通民眾鮮少有日子過得不苦的,中心城鎮里的普通人相比外圍村莊的普通人,也不過是換一批主子做奴隸。

除了一些和修士關系匪淺的惡奴,他們對待其他普通人的態度比修行者還要惡劣,手上沾了累累鮮血,這些人和他們依靠的修行者一樣,都需要帶回烏托邦去審查處理。

溫暖的食物和衣服能讓人感到安心,王兵男看著一張張麻木的臉上漸漸有了靈動的生機,不由的想起被帶去軍法司的老鬼,也不知道他在軍法司的審查會是怎樣的結果。

比起在這里做安置民眾的工作,王兵男當然是更願意跟隨大部隊去進攻下一個海島,但軍隊里沒有討價還價,命令就是命令,只有無條件執行,想到這里王兵男就有些懊惱,興許就是因為他們趕到中心城鎮比其他連隊晚,才導致了這樣的任務分配。

就在王兵男胡思亂想的時候,突然有幾個人撲通跪倒在了他面前,王兵男回過神來,眼前是一對普通人夫妻帶著三個小孩,最小的女孩手里捏著一塊小小的餅子,看起來像是剛喝完粥,把王兵男誤認為是軍隊的長官,不住地磕頭道謝。

王兵男連忙將幾人扶起,扶起之後便跟這家人囑咐了在烏托邦不用向任何人下跪,但從這家人惴惴的表情來看,他的囑咐顯然沒有被听進去。這樣的情況他今天已經遇到了許多次,習慣了跪拜磕頭的民眾需要很長時間的宣貫引導才能糾正過來。

「住手!」王兵男正跟這家人聊著之後他們一家人可以通過工作來養活家庭,講著講著突然听到身側傳來吳迪的喝聲和一些慌亂的驚叫,于是他顧不得告辭,立刻催動了立體機動裝置,朝吳迪所在的方向疾射而去。

來到近處王兵男便松了一口氣,一個大月復便便的男子倒在了血泊里,一個干瘦的男孩手里握著刀騎在他身上,想要再往下捅卻被吳迪抓住了手。

這樣的仇殺今天在象鼻島也發生過許多次,要說反抗修士這里的民眾大多是不敢的,但對于失勢的修士爪牙,許多深受壓迫的民眾都恨不得生啖其肉。

「隊長,水井街的民眾舉報了這個名叫林修德的人,他是島上一個修士的胞弟,沒有修行天賦但仗著自己哥哥是修行者犯下過許多惡事,我們在抓捕他的時候這小孩混在圍觀人群里,趁我們不注意就」

吳迪單手拎起了男孩,指著地上躺在血泊里的男子向王兵男匯報情況,王兵男皺著眉看了看地上進氣多出氣少的男子,又轉頭看了看被吳迪制住,還在不停掙扎的凶手男孩。

那男孩一看就是長期營養不良導致的瘦弱不堪,被吳迪抓在手里像是拎著個小雞仔,他手里的刀早就被卸掉,卻依然掙扎著要向地上那男子拱去,他的眼里一片血紅,王兵男絲毫不懷疑如果吳迪松開手,這小孩即便手上沒有武器也會像野獸一樣上去撕咬地上那男子。

王兵男看著這男孩瞬間又想起了老鬼,幾年前魏槐剛到新兵營的時候也是這副樣子,眼里寫滿了仇恨的瘦弱小子。

「隊長,問清楚了,這小孩附近人都叫他二狗,父母都被林修德害死,親姐也被奸污自盡,所以」

王兵男朝匯報情況的隊員擺了擺手,示意他不用再說了,被吳迪提在手里的男孩听到父母和姐姐,掙扎地更用力了,但始終掙月兌不了,發出了像小獸一樣嗚咽的哭聲。

「把兩個人都帶走吧。」王兵男不喜歡被圍觀,俯身拉起血泊中的林修德,和另一個隊員一道架著走,路過那名叫二狗的男孩身邊時還伸手拍了拍他的頭。

王兵男就是故意的,林修德身上的刀傷頗深,王兵男不僅沒有喊人來止血,還把他架起來一路拖著回去,沒走出幾十步路奄奄一息的林修德便不行了。

二狗被吳迪抓著跟在後頭,看著林修德像條死狗般腦袋耷拉了下去,眼里的光瞬間亮了起來,當他看著王兵男一臉冷澹地把林修德放到地上,瞬間明白了什麼。

盡管他的手還被吳迪抓著,但他還是曲著膝蓋跪了下來,他的頭用力地往前拱想要給王兵男磕頭,但最終還是因為手被抓著沒能磕成。

「我有一個戰友原本也是耀國人,他經常會跟我們說是烏托邦把他從鬼變成了人。」王兵男走到了二狗的面前,這個男孩眼中的仇恨漸漸褪去,只剩下了茫然。

「你的人生才剛剛開始。」

「三師兄,還是沒有十六師兄的消息。」劍四十九手里捧著一柄和他身材極不相稱的巨大闊劍,小聲地與坐在他對面的男子交談著。

被他喚作三師兄的男子閉著眼盤膝而坐,膝上橫著一柄細劍,他听到劍四十九的話,閉著眼楮澹澹道,「靜心,閉嘴,繼續練。」

遭到冷遇的劍四十九悄悄撇了撇嘴,他和三師兄都是藏劍閣搖光劍尊的徒弟,搖光劍尊近來閉了死關,他的課業便由這一脈最年長的三師兄待授。

三師兄名為劍三,在藏劍閣還未成就神通的弟子里排名第三,藏劍閣就是這麼個命名規矩,全宗所有不到神通境的弟子根據每年考核的結果,從劍一開始一直往下排。

劍四十九口中所說的十六師兄指的自然就是劍十六,前陣子領了宗門里的外事任務離開了藏劍閣,這兩天突然失去了聯絡。

他從手機里的論壇上了解到關于戰爭的許多信息,有許多不在主大陸的修士看到了烏托邦的海陸空三軍掃蕩外圍海島,也有不少修士上一刻還在論壇里發帖,下一刻就失去了音訊。

在這戰事爆發的節骨眼上,失聯幾乎就等于出事,他們搖光劍尊一脈總共就這麼大貓小貓兩三只,師兄弟之間的感情十分篤厚,劍十六的失聯讓劍四十九很是擔心。

「三師兄,你說十六師兄不會出事吧?我看論壇上的人都說我們的百萬生靈大陣出了大岔子,把好多自己人都攔在了陣外面自生自滅,失了人心。」

劍三睜開眼楮看了看劍四十九,突然間膝上的細劍一動,朝劍四十九疾飛而去,劍四十九連忙橫劍抵擋,結果卻吃不住力,「啊」地一聲慘叫倒飛出去,闊劍也跌落在了地上。

「從未有過的東西,何來得失一說?」劍三的細劍回到他的手邊,他用衣袖隆在劍上輕輕撫過劍身,又重新把劍放回到了膝上。「烏托邦不會濫殺,十六只要不反抗,當無性命之憂。」

挨了教訓的劍四十九反而開心極了,一般情況下劍三都會自動過濾掉他在耳邊聒噪的聲音,今天卻破天荒的回應了他。

「三師兄說的是,日耀宗的陽天賜,月華宗的月瑯,連大人物們都在安排自己的子女離開耀國,失了人心才是理所應當的,還上三宗呢,我呸。」劍四十九听劍三說沒事,便又嬉皮笑臉地從地上爬起,湊回到劍三的面前有樣學樣地盤膝坐下。

月華宗的月瑯是被捕獲到拍下了照片的,而日耀宗的陽天賜還有星輝宗的星恆則是烏托邦在網上空口造謠,假裝自己是景國修士,聲稱自己在景國看到了他們,說的有鼻子有眼的,就是不上圖。

星輝宗並沒有安排星恆撤離,迅速在帖子里發了自證照片闢了謠,他這一闢謠日耀宗也只得跟著闢,他們隨便找了一個修士易容縮骨成了陽天賜的模樣也拍了照片假裝陽天賜還在耀國。

然而易容縮骨也變不出兩個一模一樣的人,日耀宗的照片完全禁不住網絡偵探們的細細推敲,照片上「陽天賜」僵硬不自然的動作、對陽修業畏避疏離的態度、手上平民版的儲物戒指

盡管日耀宗堅持宣稱陽天賜還在宗門里,但無論是宗門里還是其他宗門的人,心里都已經有了自己的答桉。

連日耀宗首座都已經安排了自己的孩子出逃了,這場戰爭又能有什麼希望呢?

劍三搖了搖頭,沒有對陽天賜和月瑯的出逃發表意見,劍四十九眼珠子轉了轉,繼續說道,

「三師兄,雖然昨天烏托邦一時半會還沒打進來,不過我覺得這回烏托邦十有八九是要佔了咱們耀國的,烏托邦可是沒有宗門的,你說他們到時候會不會把咱們藏劍閣給拆了啊?」

「小四九,余歡先生曾說過,我輩劍修應當一心向劍,你心里裝著這麼多心思,怎麼修的好劍呢?」劍三伸出兩指點了點劍四十九的腦袋,

「我們藏劍閣也沒有被列為邪教,就算日後烏托邦取了這塊地也未嘗不是好事,听聞余歡先生經常會在烏托邦公開授課,我早已心向往之。」

「那倒是,余歡先生教的肯定比咱們師父好,對了三師兄,你說咱們師父這兩天突然說找到了突破超凡的靈感要閉死關,會不會是因為怕了烏托邦才要閉關避避風頭?」

劍三無語地用點在他腦袋上的兩指夾住了劍四十九的臉向上扯開,這小子口沒遮攔的,明明都知道師父沒有真的閉死關了說話還這麼直白,劍四十九疼得齜牙咧嘴,道歉連連直呼再也不敢了。

然而劍三並沒有松手,劍四十九這小子從早上開始就一直叨叨個沒完,不給他點教訓他這張嘴是安靜不了的。

「嘶嘶兄!破了!」劍四十九雙眼圓睜,雙手指著劍三的背後,劍三 然回頭,便露出了同款的震驚表情。

天空中血紅色的光幕被撕開了一道口子,以他劍修的目力分明能看到那里有一個人把手伸進了光幕里,往兩邊一扯,那傳聞中牢不可破的百萬生靈大陣便像一塊紅色的布,被當中撕成了兩段。

「錯漏百出的陣法,幾千年前的老掉牙東西,就別拿出來丟人現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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