氣概雄偉，睥睨十方？
旁邊坐著的洛與貞心里泛起滴咕，光天化日之下，有夫之婦與朝廷命官眉來眼去！
成何體統！
真就不把自個兒當回事？
「這一支天魔舞，讓夫人說得神乎其神，委實吊足本官的胃口。」
紀淵眸光掃過那一眾妙齡少女，倘若講有傾國傾城的姿色，未免言過其實。
但她們個個膚色白皙，肉光致致，洋溢著極為活潑的青春氣息，亦充滿著最為原始的挑逗。
換作風月場上的常客，脂粉帳里的老手見到。
必定是如餓鬼瞧到珍饈，忍不住食指大動，迫切品嘗一番。
就好像這些妙齡女子，是那滔滔欲海的布施菩薩，等敞開胸懷，等著他人皈依。
「妾身必不讓千戶敗興。」
蘭雅芳雙手拍掌，那十三四個花團錦簇似的妙齡少女，陡然飄散盛開。
這時候，紀淵方才看清曼妙身影背後，掩蓋著一襲大紅綾羅長裙。
其人赤足黑發，縴塵不染，那張美艷的臉龐竟是難以挑出任何瑕疵。
「嘶！」
洛與貞倒吸一口涼氣，心頭大震。
此女的姿色堪稱他生平僅見，好似我花開後羞煞百花，有種艷絕之氣！
「紀兄，小弟對那天魔舞也有幾分興趣，不若讓我來把握一二……」
洛與貞只覺目眩神迷，好似琳瑯珠寶閃爍耀眼，罕見地露出幾分痴相。
要知道，這位洛三郎縱橫情場，浪跡花叢，什麼美人、什麼陣仗沒領略過。
那赤足黑發的絕艷女子目光流轉，首先掠過意亂情迷到不能自已的洛與貞。
皮囊尚可，俊俏白臉，文雅氣度，可也僅止于此。
放在茫茫眾生中，沒甚出彩之處，更稱不上拔尖。
緊跟著，她將眸子一轉，又落到大紅蟒袍的紀淵身上。
面容冷峻，鷹視狼顧，體魄雄武得不像話，恍若周天宏拔，氣象萬千。
尤其整個人端坐上首，好似凝聚著一團金紅相間，紫青交錯的熾烈光芒。
與常人所說的官威有些相似，但不盡然，更像運勢命數凶煞混雜的一股磅礡氣機。
難怪能夠橫壓遼東！
絕艷女子心頭一凜，輕輕一笑，展露無限風情。
一時間連蘭雅芳都給比下去了。
「奴家這一支天魔舞，逢到千戶大人這樣的少年英杰，倒也不算辱沒。」
聲音嬌女敕且清脆，好似大珠小珠落玉盤，煞是悅耳。
自古以來，溫柔鄉就是英雄冢。
受到如斯美人的親口贊賞，雄才大略者亦難把持。
可紀淵眸光一閃，卻是默默運轉氣血真罡，催動紫色命數。
他心里無動于衷，眼中故意浮現一絲炙熱，輕聲道︰
「不知姑娘如何稱呼？」
絕艷女子香肩外露，腰肢如扶風弱柳，臀兒渾圓，行走之間，實為妙景。
她微微一福，行禮道︰
「前朝已被風吹雨打去，俱往矣。
奴家賤名只怕污了千戶的耳朵，喚我‘小荼’便是。」
紀淵嘴角笑意更深，哈哈道︰
「荼姑娘不必哀嘆身世，百蠻無德，悖逆人道，被推翻是遲早之事。
我听說那末代汗皇，尤其喜歡將純銅所鑄的長板燒紅，令舞女其上翩翩起舞，欣賞淚眼婆娑之柔弱。
如今聖人澤被蒼生，一視同仁，荼姑娘還不忘卻前塵，好生看看這大好河山，人間壯美。」
大紅綾羅長裙的絕艷女子垂首一笑︰
「大人所言極是。
奴家願舞一曲，請紀千戶入內一觀。」
紀淵頷首，也不扭捏故作君子，當即起身往里走。
洛與貞亦是雙眼緊盯那位荼姑娘，嘿嘿直笑︰
「洛某不才，也……」
他話還未講完，精靈也似的荼姑娘輕紗一蕩。
雪白玉臂的銀鐲踫撞，飄忽的人影輕易繞開，隨著紀淵而去。
其余的妙齡少女亦是發出嬌笑，如一團彩雲追月，魚貫進入。
獨留下洛與貞一人。
「洛公子，你還是坐著喝杯茶吧。」
蘭雅芳輕瞥一眼，將其拉回座椅上。
「且看紀千戶能否消受這支天魔舞。」
……
……
入得廂房帳內，紀淵也未顯得急切，好整以暇坐在榻上。
那絕艷女子大紅綾羅，長裙旋動，笑魔如花，勾人心魄也似。
她端著銀盤，獻上兩杯酒香撲鼻的佳釀，柔柔一笑︰
「請千戶滿飲此杯。」
紀淵正欲抬手去拿，荼姑娘卻是用朱唇叼住杯盞把手，彎腰仰首送到嘴邊。
萬千風光，一覽無余。
「好酒。」
紀淵將酒水吸成一線，滑過喉間，入口綿柔又後勁余長，叫他忍不住點頭贊道。
「千戶可能再飲？剛才那杯酒，有個別名，叫做‘天仙醉’，就是天上的仙人，吃上幾杯也要醉倒。
如今這一杯，又有另外的說法，喚為‘美人恩’，縱然千古的豪杰客，萬載的風流子，也難消受。」
荼姑娘朱唇緊抿，輕柔問道。
「盛情難卻，豈能掃興？」
紀淵挑眉道。
遂又將第二杯酒喝下。
天仙醉與美人恩下肚之後，原本還不覺得有什麼出奇。
可體內兩團酒氣彼此交融，化為一股滾燙炙熱的炭火，燒得五髒六腑浮現出幾分燥意。
這種變化倒也不算難受，紀淵眉頭一皺，旋即舒展開來。
那個荼姑娘見狀，似是滿意，丟掉手中銀盤，向後退去。
少頃，絲竹樂聲由遠及近，徐徐回蕩屋內。
層層紗帳放下，將條條曼妙人影遮得若隱若現。
荼姑娘那雙赤足飛快踩踏，大紅綾羅長裙倏然落地。
隨著這一舞起，這位絕艷女子滿身的銀鐲、鈴鐺、耳環，皆是搖晃起來，發出聲響。
緊接著，樂音激蕩！
那些妙齡女子翩然而動，其舉動妖冶，令人目不轉楮，其神色莊嚴，如同敬告蒼天。
雪白的腰肢如水蛇扭動，帶起肉光致致的露骨波浪。
荼姑娘忽地上前，腳弓勾起弧度，仰後下腰，曲線起伏。
肚臍銀環，盡顯艷媚綺麗。
紀淵心頭，驀地冒出一句唱詞——
「看前面黑洞洞，定是那賊巢穴！」
他忽覺腦袋一沉，眼皮似有千萬斤重，昏意濃重，困倦乏力。
「千戶……請賞天魔舞！」
荼姑娘揚聲一笑，與其他妙齡女子作出各種妖嬈舞姿，好似飛天一般，將人帶上雲端。
諸般聲色犬馬之相，接連浮現，重重無邊。
陣陣嬌笑輕喘，讓人臉紅心跳，遐想聯翩。
棉花似的雲團里，一雙雙雪白玉臂纏繞紀淵那結實精壯的雄武身子。
「千戶……」
四面八方，傳來嫵媚笑音，讓三魂七魄都虛浮莫名，幾欲月兌殼而出。
荼姑娘化為一尊寶相莊嚴的天女，俯身沖向沉淪欲海也似的紀淵，張開雙臂，意欲抱住，成就一番好事。
這天魔舞，乃是世間一等一的上乘幻術，以聲色迷惑心智，音容勾動魂魄。
輔以兩杯宗師飲下也要失神的天仙醉與美人恩，豈會拿不下一個紀九郎！
絕艷無雙的荼姑娘舌忝了舌忝紅唇，迦樓氏的姑娘，最見不得這等氣血陽剛的雄武體魄。
簡直如同一記烈藥，讓人春心大動！
適才若非洛與貞在場，加上忌憚紀淵的強橫武功。
迦樓荼恨不得撲上去，狠狠地吞吐一番源源不斷的雄渾精氣。
念頭閃動，這個絕艷姿容的天欲魔女，就要與紀淵交頸擁吻……
卻不料，本該爛醉如泥，如作大夢的紀淵， 地張開眼！
三魂七魄凝聚一相，乃是身披金色袈裟，毛臉雷公嘴似的火猿！
他掄動擎天駕海也似的鐵棍，綻出雷音︰
「呔！妖精吃俺一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