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家是千湖郡城內的大世家,有一整片宅邸群,其內橫跨數條街巷,周圍環境仿佛園林一般。
喬香嫵和喬香苓二姐妹,以前與她們的母親同住在一處清淨院落內,而自從母親離世後,就是她們二人獨自生活,家里只有三個丫鬟。
他們的父親是喬家的中流砥柱,但他兒女眾多,又不喜女兒,故此也未曾多管二人,只是每月給不少銀兩。
喬香嫵的聲音總是溫柔,給和雲一路講述她們姐妹的情況。
喬香苓則安安靜靜,在姐姐面前一句話都不說,顯得乖巧安靜。
喬家的確是大富之家。
當和雲走進姐妹二人的院落時,才發現這院落面積極大,有前後三進院子,左右還各有偏院。
那隊右衛離去,也不知道有沒有留人監視,喬香嫵領著和雲進入正堂,親自給和雲倒茶。
時間已經是深夜。
喬香嫵沒說幾句,便去給和雲準備臥房床榻,她們並未成婚,不然也就不需要額外準備了。
她一走。
喬香苓便立刻坐到和雲身邊,手上把玩那茶杯的蓋子,語氣幽怨又隱含期待地開口︰
「你怎麼又回來了?」
「有些事情還未處理。」
和雲知道她想听自己說什麼,他對喬香苓已經十分了解,彼此都非常親近,心思一猜就透。
知道是知道。
但沒必要說。
喬香苓沒听到好听的,果然皺眉咬唇,輕輕看了和雲一眼。
「你沒對你姐說那些事情?」
和雲開口詢問。
「說又有什麼用,說不說都一樣,我們在這里等死而已。」
喬香苓輕聲幽怨道。
她此刻情緒復雜,只是看著和雲就有些委屈。
雖然是她拒絕跟隨和雲出城,但那是因為她不想讓和雲為難,不想讓和雲被他口中的‘真身’報復。
此刻和雲回來,她忍不住想說出真實想法,但還是不能說,因為情況並沒有發生改變。
「唉,城內局勢如何?最近有人被抓入大牢?」
和雲再次詢問。
但這時卻有腳步聲傳來,好像是喬香嫵回來,喬香苓輕哼一聲,對和雲快速道︰
「晚些再說。」
這話說完,她立刻起身往遠坐了坐,等喬香嫵出現,而後領著和雲進入後院,讓他住進了中間的臥房。
「夜香已經點上,被褥都是新的,我在隔壁那間,有事可以喚我。」
喬香嫵柔聲開口。
二人有婚約在身卻並未成婚,她也不知道該喚和雲什麼,猶豫之間就什麼都沒喚,叮囑幾句便輕輕退出臥房,把門關上。
和雲靜坐在塌上,取出異象內的傳訊符與姜正青孫寶等人聯系。
還沒過半個時辰,房門就悄悄打開,一個藍裙女子躡手躡腳地進來,把門關上後,模黑走向和雲。
和雲放下傳訊符。
卻見喬香苓已經站在床榻邊緣,嬌軀自然坐下,然後轉頭看著和雲,她的一雙清眸異常明亮,曼妙曲線在月光朦朧下隱隱約約。
和雲早有預料。
他就知道喬香苓會來。
但此事真的不合禮法。
喬香苓毫不在意這些,挨著和雲坐下,看著和雲幽幽開口道︰
「郡城越來越亂了,距離降冥只剩一個月,誰能不怕死呢,很多人難以忍受壓力,人心一亂,城里就難以安寧,逼得左右衛擴招人手維持城內平安。
還听說城里有個魔宗在地下活動,也不知道和你口中的外界現實有沒有關系,這段時間被抓了很多人,但卻抓不到首領。」
「……」
和雲沉吟片刻。
而後忽然從儲物袋中取出三枚傳訊符,分別來自三派的‘聖宗核心弟子’,可以直接與他們聯系。
「各派近況如何?」
和雲捏著傳訊符,對傳訊符開口詢問。
喬香苓目露疑惑。
不久後三枚傳訊符同時輕顫,對方傳訊回來,和雲意念查看,沒有讓喬香苓听到︰
「回稟大人,目前聖宗中派有弟子七百四十人,上次大人賜下的任務,派出的一百聖宗弟子被抓了大半,還請大人責罰……」
「大人,聖宗南派目前有弟子六百二十人,前日聖宗北派忽然偷襲我等,讓我南派弟子死傷一百七十人,還揚言我南派都是烏合之眾,請大人替我們南派做主……」
「聖宗大人,聖宗北派此刻有弟子六百七十人,前日聖宗南派擔心排名倒數,刻意制造摩擦,搶奪大人賜下毒丹,還打殺我派弟子一百一十人,請大人明鑒……」
「……」
和雲沉默。
八天時間,人數翻了五倍,聖宗弟子居然達到兩千人之多,而且還開始內斗起來,死了接近三百個。
或許此時也與喬香苓口中的人心動亂有關,災難臨近,人心的確會發生一些微妙的改變。
和雲又取出一枚傳訊符,與‘聖宗執事’傳訊,詢問具體情況。
不久後,對方回訊︰
「大人,南派北派之爭源于毒丹數量不足,各派為了奪得人數第一,已經無法繼續使用毒丹控制門下弟子,而是自立規則和框架。
各派頭目已經更迭數輪,常有頭目被內部暗殺奪權,局勢極其混亂,目前的三派頭目都穩掌大權,且都服過毒丹,勉強在控制之下。
毒丹被這幾位頭目把持,用以他們自身儲備,導致三百普通弟子死于毒丹發作,此事無法遮掩,故此他們假借沖突上報死亡人數。
此事幾乎擺在明面,但對方穩掌大權且毒丹儲備足夠支撐到降冥,隨時可以獨立,我無力深究追責,請大人責罰……」
「……」
和雲眉頭緊皺。
聖宗不愧是聖宗,這還真是聖宗,幾乎就要月兌離他的控制。
尤其是各派頭目,估計就是魔修分魂,心中本性如此,重來幾次都是魔修,在異象內也能強勢奪權,是貨真價實的‘聖宗苗中苗’。
「怎麼了?」
喬香苓也嚴肅道。
她見和雲捏著傳訊符皺眉,自己也下意識地感同身受,與和雲一樣皺起眉頭,心中有些不安,擔心和雲遇到難以處理的麻煩。
和雲看她一眼。
這是個騙她的好機會,如果把傳訊符給她看看,或許能成功偽裝成魔修,但思考片刻後,和雲還是打消了想法。
此事有弄巧成拙的風險,如果操作不慎,很可能暴露更多秘密,暫且沒有這個必要。
「沒事。」
和雲收起傳訊符。
「你不想告訴我?」
喬香苓臉色一變有些委屈。
她本以為他們二人已經十分親近,畢竟自己身子都給她看過踫過,彼此有很多共同秘密,自己還因為不想為難他而放棄出城求活。
如此情況已經親密無間,姐姐都沒有和他像這樣親近,不僅沒看過踫過,也不知道那些秘密,但現在,和雲卻對她隱瞞,遇到事情和麻煩,也不想告訴她。
于是一種錯付的感覺從心間升起,化作濃郁的酸楚和委屈,梗在心頭難以排解,總覺得和雲對不起自己,之前的事情都白發生了,真是個壞姐夫……
「不是。」
和雲微微搖頭。
看她如此表情,和雲也能猜到幾分她的想法,但此事,實在是太不合禮法。
「你是不是又在擔心我的真身報復?好!我在這里以魂發誓,如果我的真身對你動手,那她……她不得好死!」
喬香苓忽然舉手立誓。
她也不知道這誓言有沒有用,她只想證明自己絕不會害和雲,以此讓和雲信任自己。
「……」
和雲哭笑不得。
心中有些欣慰。
同時也眼前一亮。
如果喬香苓是分魂的話,立誓還真有用,但不能是如此簡單的立誓,她得立一個大一些的誓,那種魔宗最頂級的道心誓言……